凉州羌乱依旧闹得红红火火，各地黄巾余孽也是时不时就出来秀一下存在感。

但这些都跟莫问书没关系，他就在家静心修炼。

闲暇的时间，就逗弄一下小娇妻，教导一下莫阳，陪伴一下父母，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可惜，这样的时间过于短暂。

中平六年四月十一日，刘宏到底还是没能熬得下去。

莫问书历时数月的假期，至此也不得不告一段落。

刘宏驾崩时年仅三十三岁，这不禁让莫问书有些警醒。

毕竟，他今年也是这个年龄。

“大将军欲诛十常侍？”

历史的轨迹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刘宏的死讯被十常侍按下，打算诛杀何进。

何进自然不忿。

但此时朝中情势已然不同。

无论他想做什么，莫问书都是一个绕不过的坎。

即便莫问书深居简出，始终不理朝政。

可时间毕竟不久，其威望之重，遍数整个大汉，也无出其右。

所以在皇室更易的关口，他不得不找上莫问书来商量。

何进说道：“十常侍祸乱朝政，不可不除！”

莫问书摇头笑道：“敢问大将军，我功大否？”

何进心下不快，但还是奉承道：“莫骠骑功高盖世，无人可比！”

莫问书说道：“那大将军可知，前些时日我纳妾时，太傅袁隗等人尽皆未至。诸公具是朝中栋梁，许是事忙，可他们的子侄为何也不曾来？”

何进语塞，因为他也没来。

那时候他视莫问书为最大政敌，自然是要与之划清界限。

若非是刘宏赐婚，他连礼都不想送。

“大将军可是以为他们是要坚定立场，所以才不想与某接触？”

莫问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大将军怕是忘了，那是陛下赐婚，他们不来，便有欺君之嫌！倘若来了，有圣谕做借口，大将军难道会在乎一些小辈来赴宴吗？”

莫问书只是懒得计较，不代表他就没记住。

要说各大世家是为了给何进面子，他反正是不信的，想来何进只要不傻，就也不会信。

哪里有孤注一掷的世家？

两头下注，才是世家的生存之道。

就比如三国时期，诸葛亮跟着刘备混，他哥哥诸葛瑾却是吴国的重臣。

世家家大业大，自然是这么玩最稳当。

如今虽然还没到最混乱的时候，但毫无疑问，他们的主导思想是没变的。

存续！

没有千年的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

世家能得千年，其本质就在于‘存续’二字。

他们可以为了存续而忠诚，也可以为了存续而死节。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为了存续，而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何进有些不想接这个话茬儿，但还是本能的问道：“那是为何？”

莫问书再次摇了摇头，轻笑道：“大将军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再明知故问？”

因为莫问书不是世家！

但这个答案就是撕开了何进的伤疤，毕竟他也不是世家。

侥幸以屠户之身，跻身大汉顶尖权贵的行列。

何进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世家暗地里对他多有鄙夷？

“大将军不妨再想想，倘若你整肃朝纲，拥辩皇子登基。”

“那么之后，做主的到底是辩皇子，还是那些隐在暗处的世家呢？”

朝堂上谁生谁死，对莫问书来说并不重要。

但平稳的环境，对他却非常重要。

他忙着修仙问道呢，哪里有功夫去处理那些蝇营狗苟？

何进斥道：“莫骠骑休要拿话诳我，天下是大汉的天下，做主的自然是在位的天子。”

一边说，他还一边朝天空拱了拱手。

这是礼数。

古时候，天子这个词儿，可不能乱说。

一旦说了，就必须表示恭敬。

莫问书也不反驳，只是说道：“大将军可知，陛下是如何应对世家的？”

何进眉头一皱，眼底隐隐有些不屑。

自黄巾之乱那时，见识到了刘宏懦弱、怕事的一面后，他对于刘宏就有些看不起。

这也正常。

换谁经历了那样的事情，都不会对刘宏留下多少好印象。

“陛下行事或有不雅，但不可否认，陛下在时，世家始终无人生乱。”

“不是陛下的威望有多重，而是他们没有精力给陛下添乱。”

“大将军可知，这是为何？”

将何进的心思尽收眼底，莫问书直接把话继续说了下来。

何进屠户出身，虽然有些小聪明，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不是他笨，只是他的思维还没有达到真正上位者应该有的高度。

何进拱手说道：“愿闻其详！”

莫问书回道：“大将军，倘若辩皇子登基，因其年幼，必多倚仗于你。大将军便是无心，强权在握，必生利益。然而这天下的利益是有数的，且都已经有主了啊！”

何进心中一凛。

如果真的权倾朝野，那谁能忍住不给自己谋些福利？

但天下的利益总共也就那么多，他拿的多了，其他人自然就得少拿点。

这样的道理，他原本也是知道的。

只是登顶的机会就在眼前，哪里能够轻言放过？

何进再次拱手：“请莫骠骑教我！”

莫问书回了一礼：“大将军可有想过，陛下为何会宠信十常侍，当真是因为昏庸吗？”

这话其实有些过了。

若是传出去，很容易被人上纲上线。

不过，莫问书已经看出了何进的诚意，知道他不会乱说。

再说了，刘宏昏庸，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何进本来不知道，但如今被莫问书一点，再联想到之前一段时间的经历，顿时恍然：“是为了制衡世家！”

莫问书点头：“正是如此！陛下是一国之君，身份尊贵无比，怎可如市井小贩一般，与人争执？大将军之后便要暂代这份权柄，要如何做，也不需我多说了吧？”

想要高高在上，就不能拉低自己的档次。

否则单单是与人争辩，就不知道要花去多少心思和时间，哪里还有功夫去干别的？

而想要把自己的地位突显出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给自己的敌人，再制造一个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