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吴用先生的述说，我恍然大悟：

难怪阮小五能在水里潜伏哪么久，游刃有余，原来不仅仅因为他生长在水边，而且他还是鲤鱼仙女的后代。

我站起向躺在绳上的阮小二拱手道：

“请壮士下来喝杯茶吧。”

“好的。”阮小二翩然落地，如同一片树叶悄然无声。

好个阮小二！

在《水浒传》里，施耐庵先生如此描写阮小二：

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

胸前一带盖胆黄毛，背上两支横生板肋。

臂膊有千百斤气力。眼睛射几万道寒光。

人称立地太岁，果然混世魔王。

阮小二最擅长的功夫是“翔天术”和“混元掌”。

“翔天术”乃其仙女母亲红菱走时所留绝世轻功。

什么飞檐走壁、踏雪无痕、草上飞蝶等等，比起他的“翔天术”，简直都是小儿科。

若真要选出同为轻功的武林绝学与其比试高低，恐怕也只有耶律燕的“揽月追星”了。

而“混元掌”则是内外兼修的内家掌法。它发轫于少林《易筋经》，并融合太极卦掌，形成内柔外刚、浑然一体的武林绝学。刚猛能开山劈石，绵柔则源源不断。

在母亲升仙走后，阮小二来到河南嵩山少林寺学艺。师从少林主持悟空大师。

他勤学苦练，又天资聪慧，很快精通了罗汉拳、罗汉棍。

之后他又潜心练习混元掌。

他现在的功夫已入臻境，不论内功还是拳术，均不在江湖六大高手之下。

从地下钻出来的阮小七盘腿坐在地上喝茶。

多年来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从不坐在椅子上吃饭。

我好奇他在晚上睡觉时，是不是也躺在地上或挖个洞钻进去。

阮小七的相貌也甚是奇特。在施耐庵先生的笔下，他是这样一副尊容：

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

腮边长短淡黄须，身上交加乌黑点。

浑如生铁打成，疑是顽铜铸就。

休言岳庙恶司神，果是人间刚直汉。

村中唤作活阎罗，世上降生真五道。

阮小七最擅长“土遁”，即使在坚硬的岩石地层，他也能如钻山甲一样很快潜入地下。

我不明白，其母亲红菱虽是仙女，却是鲤鱼化身，她何以得来“土遁”奇书，并留给儿子？

直到后来我在天山千米之下的岩洞里看到石壁上雕刻的“美人鱼”神功绝学，我才若有所悟。

“现在阮氏兄弟聚齐了，再加上你、我二人，难道我们劫不走这块天然玉石吗？”

吴用仍然不甘心。

“当然能劫走。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劫走它？劫走后又当如何处置？”

“因为它属于大宋。我们已在水泊梁山落脚，就暂且运到梁山吧。”

“可是玉石出产于大理，大理卖给了西夏，西夏又卖给了辽国。现在辽国只是过境大宋。怎么能说玉石属于大宋呢？”

吴用哑口无言。

“而且，宋、辽已有约定，天然玉石过境大宋之后，两国即可开始延长檀渊之盟的谈判。两国边境继续休战，这毕竟有利于两国发展经济，造福百姓。我们身为侠义之士，理应支持，至少不能从中添乱了吧。”

“武大哥说得对，我们阮氏兄弟支持。”

阮小五走进帐篷，听了我与吴用先生的对话，当即表示赞同我的想法。

“但我们不宜在此久留，也不宜参与。”

吴用先生表达了他的忧虑。

我点头赞同：

“是的！你们应该及早返回梁山。”

估计缉捕他们的公文会很快达到各州府县，悬赏通告也会张贴在城门口及交通要塞处。

而且，他们四人聚在一起，个个又身怀绝技，兄弟三人又喜欢炫耀于人，招摇过市，太容易招人注意了。

“你们不是说阮小五着了西门庆的道，被他给下了毒吗？”

阮小二毕竟是二哥，心里牵挂、着急阮小五的安危。

我笑了笑，对他说：

“二哥不必担心，我已提前做好安排。现在他已安然无恙。”

“谢谢！”阮小二起身向我行礼。

“哪我们快离开这里吧。晁大哥等还在山上等我们的回音呢。”

说话的功夫，阮小七又已经钻地入土了。他本来个矮，现在外面只露出大半个脑袋。

我不由地感慨：如果现在带他掘墓挖宝，肯定是把好手。

同时我还好纳闷：我没见过阮大海，不知其尊容如何；我也无缘见到仙女红菱，但我可以肯定红菱绝对是一代芳华，绝色美女。但他们的儿子们的颜值绝对不敢恭维，要么歪瓜裂枣，要么尖嘴猴腮。

你不得不佩服基因变异的神奇力量。

“我不能走！要走，你们走吧！”

阮小五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为什么？吴先生的话你也不听吗？”

阮小七从地里跳出来。

“我哪敢不听吴先生的话？可是我一走了之，武大哥怎么办？他可为我在耶律武面前做了担保的？”

阮小二、阮小七都不吭声，他们都看向吴用。

吴用点点头说：

“小五说得对。我们不能一走了之。武先生对小五有救命之恩，我们不能置他于不义。不过我们应该想个万全之策，到时能确保我们顺利脱身。”

我看了看阮氏三兄弟，笑着对吴用说：

“阮氏三兄弟能上天下海入地，到时全身而退也应该问题不大，只是吴用不能路面了。”

阮小二闻言转头看向阮小七：

“小七，咱娘留给你的金钗了，到时先借给吴先生一用？”

“金钗到时能做什么用？”

我与吴用同时疑惑地看向阮小七。

“我母亲的金钗只有两个。她去天庭给王母娘娘祝寿的时候，王母娘娘送给她的小礼物。她走时留给了我一个，另一个送给了帮助我父亲救她的孙二娘。金钗是太白金星在炼金丹的时候，采集上古玄铁，使用无味真火，经过九九十一天冶炼、锻造而成。它不仅能辟水辟火辟毒，而且能遂人意变成各种武器。”

“你的意思是，即使不会游泳的人，只要手持金钗，可在水中自然行走，安然无恙。”

我有点心急，不礼貌地打断阮小七询问。

阮小七点点头。

阮小二咧嘴乐了，对阮小七说：

“到时我们从河底河走，你把金钗给吴先生拿着。”

可阮小七面呈难色：

“当然没问题，可是金钗现在不在我手里。”

阮小二瞪大眼睛：

“你的金钗了？现在哪里？”

阮小五冷笑道：

“还用问吗？送给苏玉萍了吧？”

阮小七低头不语。

阮小二厉声责问：

“是也不是？”

阮小七点点头，又抬起头辩解道：

“她丈夫病了，要用金钗解毒救命，我能不借吗？”

“你说得好听！是禁不住那个女人的诱惑吧？”

阮小二哀叹一声：

“假如父亲地下有知，看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竟然把母亲留给你的金钗送给别的女人，不知他老人家多么伤心？也怪我没有管教好呢。”

苏玉萍，难道是马传良的妻子、马宝根的母亲吗？

但我没有吱声。现在问，不等于火上添油吗？

“既然已经借人了，再责怪也是于事无补。我们再另想办法。”

吴用制止了阮小二，回头对我说：

“要不我们兵分两路，阮氏三兄弟留下助你打捞玉石。他们在水底绑扎好玉石后，就顺河底逆流而上。从这里再往上百余里有个渡口，叫孤舟渡。我现在就回山上去，连夜召集人马赶赴孤舟渡口，明天我们就在那里会合。”

“嗯，”我点头说，“倒是好办法，可是你怎么走？”

“你把我送去营地啊？”

“这没问题。我是说，从这里到梁山路途尚远，你一介教书先生，谁在路上保护你？要不，让阮氏兄弟中的一人陪你回梁山？”（求鲜花）

“对，先生，您说让我们中的谁陪你去？”

吴用摇摇头说：“阮氏三兄弟，不论做什么事，从来都是三人一起，齐心协力，神威无比，所向披靡。你们都留下，我自己回去没事。”

“大郎哥，你睡了吗？我和姐姐找你有事，我们能进去吗？”

这时，帐篷外面传来耶律燕的声音。她和姐姐，不用问，一定还有蔡婉儿。

我还未大话，这边阮小二已“嗖”得飞上了桁架，隐藏在一块帆布之后。

低头再看阮小七，已不见人影，肯定已经入地。而地上一切如故，一点新翻的泥土痕迹都没有。

吴用先生苦笑了一下，自己走到了屏风后面。

“请进！”我对着外面喊道。

“你们还没睡？”

蔡婉儿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阮小五：

“屋里有人来过？”

“阮小五不是在这里吗？”

我笑着对蔡婉儿说：

“明天要打捞玉石了，我不放心，喊他来问问水下的情况。”

“你倒用心。”

蔡婉儿撇嘴笑笑。

“那是当然。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两位女人，我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了。别耍嘴皮子了。我有事找你。”

蔡婉儿绷紧了小脸。

“说，啥事？”

“我与燕儿要立即返回东京汴梁。”

“这么急，啥事？”

“去救大郎。”

“哪个大郎？”

“武大郎！”

“开什么玩笑？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你想的美。即使你有危险，我也不会夜晚去救你。”

这个女人不会说话，像从葱沟里爬出来似的。呛人得很。

“大郎哥，是另外一个武大郎。”

还是耶律燕心善，她见我不高兴，急忙给我解释说。

“另外还有一个武大郎，是谁？”

我的眼睛看着耶律燕，故意凉凉蔡婉儿。

“是武山师兄，他小名也叫大郎。”

“哦，原来是他，他的小名也叫武大郎。”

蔡婉儿也似乎感觉自己刚才说话太冲了，于是给我解释说：

“抱歉，我刚才说话太急了。”

你什么时候说话没急过？你这个大小姐的臭脾气确实应该改改了。但话到嘴边，我又淡淡说：

“没事。武山出啥事了？”

“他被高俅关进了殿帅府的死牢。”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刚接到师父的飞鸽传书。事情十万分紧急。我们得马上走。”

“你俩一走，哪打捞玉石的事情咋办？”

“不是有你在这里帮助大师兄吗？”

“我又不会武功。要是西门庆带人来找事，耶律武一个人能应付得了吗？”

“你帐篷里不是还有两个武林高手吗？加上阮小五，

对付西门庆应该没问题。”

我惊奇地看着她们：“什么意思？你今天说话怎么奇奇怪怪？”

“这有啥奇怪的？你忘了我们燕子有千只眼与招风耳了吗？”

“人家是千里听音，好不？什么千只眼、招风耳，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

“你瞧这丫头，有多大区别吗？”

蔡婉儿刮了刮燕子的鼻子。

既然已经结盟联合打捞玉石了，我想蔡婉儿也不会为难吴用与阮小二。

我拍了拍手，大声说：

“请二位出来吧。”

吴用从屏风后面闪出来。阮小二如落叶悠然落地。

“好俊的轻功！”

耶律燕不禁轻轻赞叹。

吴用先生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还有一个呢？”

耶律燕望向我。

我摊开手，摇摇头：“没有了。”

耶律燕向前走一步，跺跺脚下的地：“这里还有一个？”

帐篷里面的人都惊讶了。

我问耶律燕：你是唬得吧？

耶律燕摇摇头。

“哪是听得，还是看的？”

“当然是听出来了。”

“他在地下，你怎么听得出来？”

“正因为他在地下，我才能听得出来，不论他藏地下多深，但他得留一线缝隙，用来呼吸。只要他呼吸，不管再微弱，我都能听得见，辨得出。”

耶律燕的一席话，令大家折服。

“小七，出来吧。让人家都听出来了，你还藏个啥？”

阮小二过去跺跺脚。阮小七从地下钻出来。

“叫我出来干啥？我在下面好好的，舒服地都呼呼大睡了。”

耶律燕笑了，这是个实诚美女：“你不呼呼大睡，我还听不出来呢。”

众人聚集在一起，虽来自不同阵营，目的也不尽相同，但彼此明白，在打捞天然玉石这件事上，大家是可以合作的。

我给蔡婉儿、耶律燕介绍说：这些都是夏大傻（阮小五的化名）的堂哥和亲兄弟，听说夏大傻被抓起来，前来寻找。

蔡婉儿自然不相信，但她没有点破我的谎言，而是径直走到吴用面前，和颜悦色地说：

“先生不是想回家吗？我和燕儿可以护送你到家，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我的耳朵没出问题吧？

我向阮氏兄弟望去，他们也个个惊讶地呲牙咧嘴。

吴用先生倒既不吃惊也不慌张，镇定自若地向蔡婉儿和耶律燕鞠躬道：“谢谢两位侠女。”

“不用谢，不用谢，看在武大郎大哥的面子上，我们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家。”

耶律燕豪爽地摆摆手，也颇有女侠范。

“不是开玩笑吧？”

我走近蔡婉儿，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什么时候给你开过玩笑？我蔡婉儿，向来说话算数。”

“这倒也是。”

我看看吴用先生，征询他的意见。

“甚好！”

吴用上前一步，再次鞠躬道：

“烦请女侠把我送到石碣村吧。”

“石碣村去不得了，估计县衙的官兵已经在那里等候你们多时了。我们直接把你送到梁山脚下。”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从蔡婉儿嘴里说出，不亚于晴天一声惊雷。

“你怎么知道？”

“还用问吗？估计济州县衙早接到缉捕公告了。”

阮氏兄弟立即跳将出来，摆出殊死一搏的架势。

吴用先生摆摆手，阮氏兄弟站在了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蔡婉儿。

“放心，我们不是敌人。阮氏兄弟帮我们打捞玉石，我们送你回家。互不相欠，扯平了。”

“这么说，你知道他们是谁了？”

“当然，”蔡婉儿对我撇撇嘴，“你以为只有你最聪明。”

“哪他们所做之事，你也知道了？”

“当然。”

“哪可是你姐夫送给你父亲的十万两生辰纲？”

“就是一百万两，与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我看看吴用，吴用也看看我。我俩面面相觑。

但最后还得吴用拿决定。

吴用转身对阮氏兄弟说：

“你们兄弟留下协助打捞玉石。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阮氏兄弟抱拳行礼：“谨听哥哥吩咐。”

“会骑马吗？”

蔡婉儿问吴用。

“会。”

“好。燕儿，咱俩骑我的火烧云。你的马相对温驯，让给吴先生送。”

“好的。”

三人走出帐篷，分别骑上马奔驰而去。

“等我回来后，把你的柳金莲还给你。”

蔡婉儿头也没回，远远地喊了一句。

狡猾的女人，我就知道可能是她藏起了柳金莲和贾灵灵，甚至公主也被她藏起来了。。

但她没有恶意，至少不会伤害她们。至多是软禁人质，好在交易时讨价还价。

所以我一直不心急。

我们站在帐篷外远远观望，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明天打捞玉石不会顺利，少不了要有一场恶战。（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