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入目一片灯火。

明明门外的夜色漆黑如墨，带着丝缕初冬的寒意，门内却温润如春，令人舒心。

姬衡环顾四周，能明显感知到那些盆栽草木、假山流水，以特定的位置散发着灵气，巧妙的利用阵法之妙，改变着原有的环境。

院深处，正堂木门大开，一排人恭立在那儿。

当然，这恭敬不是给进门的姬衡的，而是给那堂上正坐着的青年。

被众人簇立的青年，身着素色雪绒袍，容貌英俊，眉目带笑，气息极不凡，衣摆下的玉佩刻字显示出他的身份。

正是楚国的二皇子，项华道。

姬衡还未开口，已被堂上之人郎朗声打断。

“长钰来的书生，你托户部的人传于我门客，说是书院有要事商量，我本来还有所期待——“

声音拉长，伴着二皇子项华道脸色幻化严峻，语调抬高道：“一个灰衫的书生，能代表什么书院，真以为我不懂？书院派你来，只是意味着他们不想参合这皇位之争，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项华道放于扶椅上的手指轻弹，似想到一些好玩的，嘴角露出戏谑的微笑。

“既然地位不够，区区一个灰衫若是死于皇位之争的话，书院应该不会派人来查吧。”

不待姬衡开口，堂前轻响声于项华道的双手拍出。

顷刻间，他背后一道黑影伴着杀机而现，双掌直直递出，气劲隔着数丈的距离极速而近，直指姬衡胸膛。

嗡——

如皎月的双弯刀应声递出，反应极快，同样是在项华道轻拍双手时而动。

双弯刀直直迎向那道极隐秘的气劲，可原本该被切碎的气劲却还碰到刀锋前，便消散无踪。

凉清双眸略带疑惑，持刀立于姬衡身前一尺的距离，身躯紧绷，似即刻而发。

因为在她的感知中，这贤贯府中，有好些强盛气息藏于其中，虽是稍弱于自己，但她却还有身后之人需要保护。

楚都传闻项华道爱养门客一事，大抵是真的。

肩处被轻轻拍动，凉清侧目看去，姬衡于身后轻轻摇头。

“没事，他不会在这里杀我，只是想试试你的修为。”

凉清闻言，缓缓放下双刃，但却依旧紧握着，似有不对，依旧激出。

被猜到意图的项华道眼眸中透着些许恼怒，尔后又消散无形，他不断鼓掌道。

“不错，不错，脑子很好使，看你这位侍女这些日子在都城寸步不离的样子，就帮你试试她的本事，看样子是很好了。”

项华道眼眸中的贪婪一览无余，在望向那双反着月色的皎白弯刀时，又消散不少。

“就算你是灰衫，但依旧是长钰的书生，我可没什么本事让你死在我的府中。”

言外之意，显而易见。

姬衡眯着眼睛，缓声说道：“为何想杀我？”

杀一个人总要有理由，才刚见面便有如此大的怨气，是他未曾设想过的。

项华道侧目看向远处，轻蔑一笑，刚想开口，却被堂下的姬衡打断。

“是小公主？”

“咦，看来书生你确实聪明。”

姬衡不解道：“坊间皆传，你与小公主早已结盟，我亦从她那有所求证......”

项华道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她为何亲近于你，两天皆会面与你，甚至和你同处于一座马车上。”

这些信息并没有刻意遮掩，位高权重的人想关注自然是会知道。

“我仅仅是一名灰衫，她并不能从我这获得书院的支持。”

项华道说道：“但你是书院派出的人，有可能性，就算是再小。”

姬衡笑了笑，笑的有些无奈，他觉得因这个理由被惹上杀机有些扯淡。

项华道缓缓侧身，从他身后显露出一位细高的男子，面容粗犷，双掌散发的气息与刚刚相同，显然是那位动手试探的男子。

“这位是史容，是位合意五境的武夫。”项华道顿了顿，缓声说道：“他极擅长杀低境的修士，尤其是你这种不修肉身，只修神魂的道脉修士。”

凉清闻言，双刀不振而鸣，似极其愤怒，冰冷的眸子紧紧盯着堂上几人。

姬衡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句话是摆在明面上的威胁，但明面上他们也只能威胁，干不了其他事情。

项华道似乎是没劲了，摆了摆手，示意道。

“书生，既然有事寻我，到底是何事，可别是寻我做消遣。”

项华道虽是如此说，但他可不信有人敢于在有望成为一国之君的皇子府中，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是，堂下的姬衡竟然缓缓点头，说道：“来此主要想见见二皇子，见到便已可以，该走了。”

说罢，二人竟真是一前一后，向门外，那夜色深处走去。

项华道面目一愣，随后面部狰狞，踏步向前，双拳伴着极强烈的血气，卷起地面上碎裂而近的地砖尽数往门外二人击去。

被如此羞怒，他已经忘记了什么忌讳，什么书院了。

锐器划破空气的呼啸声极速而出，如月牙的双弯刀顷刻而出，将那看似声势庞大的翻滚气浪尽数搅碎，地砖化作数万碎片落于地。

双弯刀飞回主人白皙的双手上，气劲于刀锋上不断周转流转，似在嘲讽此击脆弱无力。

项华道目眦欲裂，双手握拳，便要再次击去，却被一旁谋士装扮的人拦下。

“二皇子，不可如此，他死在这里，是你的错，可是若死在街上，便是他自己的错了。”

项华道这才气劲缓缓消退，只是面目依旧愤怒，完全没有刚开始那副眉目带笑的样子了。

“卑微小子，你也就这会可以跳脱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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