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夏天小虫回忆恋情

发出分手短信之后，黎云升一天有24个小时在后悔，1440分钟在自责，86400秒在想着萧飒，思来想去，觉得之所以会听了卓子越的话而动摇，不仅仅是因为卓子越说中了男男爱不被社会接受的事实，更勾起了自己心底那点小小的自卑，自己从来不曾、或者说不敢去深入了解萧飒的家庭，越是靠近他就越觉得两人之间的差距遥不可及，甚至自己常常会想，要是萧飒永远是那一个离家出走、寄人篱下、傻乎乎的单纯少年该多好，在他的面前自己有一种有强大的优势，可以捏他、可以踹他、可以使唤他、可以尽情欺负他……可以自信地保护他。这样一来，连以前在昌顺街的往事都翻出来回忆了，那还是夏天发生的故事。

黎云升：“包子，你在看什么呢？”萧飒连忙把某样东西藏到身后，使劲摇了摇头，黎云升：“我让你买的烟呢？”萧飒从身后伸出右手，把烟递给黎云升，白白净净的胳膊连指尖都是粉色的，像极了莲藕。黎云升接过，边拆包装边问：“找的钱呢？”萧飒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地摇了摇头：“没……没找钱。”黎云升：“没找钱？！为什么没找钱？你那只手藏在背后干什么？伸出来。”“亚达。”萧飒后退了一步使劲摇了摇头，就是不愿意伸出另一只手来。觉得事有蹊跷的黎云升自然不能放过了，扑过去：“藏什么？！给哥看看！”萧飒：“亚达哟！”就要跑，结果还是被眼疾手快的黎云升逮住。尽管萧飒使劲把东西往身后藏，可黎云升还是一眼看到了他握在手里的秸秆小笼子，里面绿色的小生物格外耀眼：“蝈蝈？”“嗯”“用买烟找的钱买的？”“嗯”“两块钱就买了这玩意儿？”“嗯”

“我打你个败家包子！这一只就要两块钱！我看顶多就值五毛钱！哥赚两块钱多辛苦你知不知道？什么不好买，居然买这只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破虫子！”黎云升扑过去对着萧飒的脸就是一顿狠捏猛拧，萧飒虽然一只手拿着蝈蝈笼子，却也手脚并用地奋起反抗：“升哥，坏！升哥，小气！”“还敢说我小气，罚你今晚没饭吃！”“升哥，欺负，沙沙！升哥，坏！”“马上把它退了！听到没有？把我的两块钱要回来！要不然看我打你屁股！”“亚达！亚达！亚达哟！”黎云升仗着个子高大，趁机夺过笼子高高举在头顶，这下更是惹得萧飒直跳：“还给，沙沙！还给，沙沙！果果（蝈蝈）！果果（蝈蝈）！”“拿得到就来呀！来呀！哈哈哈哈哈！矮冬瓜！小不点！”

舅妈看到扭成一团在嬉闹的两个人：“升，你就不要欺负沙沙了。”黎云升：“我没有欺负他，我在跟他玩呢。”舅妈：“不要玩得太过火了。”黎云升嘴里虽然答应：“知道，哈哈哈哈哈！”可是动作却没停止，逗傻包子又急又跳围着自己团团转的样子真是太好玩啦！“我不给你，就是不给你！哥的钱买的，就是哥的东西！”“升哥，果果，还给，沙沙”萧飒揪着黎云升的衣角，扁嘴，做出开哭姿势。“你哭我也不给你。”黎云升故意把笼子向上高高抛起，笼子在空中垂直升降，一把接住，再向上抛起，再接住，像耍杂技一样从左手抛到右手，又从右手抛到左手，来回抛着玩儿，萧飒眼巴巴地看着干着急。

“果果，还给，沙沙！不要，欺负，果果！”萧飒忽然灵机一动扑到黎云升身上亮出小爪子开始东挠挠西抓抓。“哈哈哈哈哈哈”两分钟过去，就听得黎云升的笑声更响了：“包子，挠痒痒对哥是没有用滴，哥身上是没有弱点滴，哈哈哈哈哈！”“呜呜”萧飒没泄气，改用可怜攻势。抱着黎云升的腰仰着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动人地乞求：“升哥，还给，沙沙，好吗？（在黎云升胸前蹭蹭）升哥，最好，了。”衣服没有遮蔽的地方，柔软微热的皮肤紧紧相贴，吹弹可破的小脸近在咫尺，水嘟嘟的小嘴只要一张口就能咬到……黎云升的脸有点红了：“少来，哥哥哥才才才才不吃你这一套！”“升哥，最好，了（蹭蹭）”“快放开哥，热死了，听到了没有？”“升哥~~”。

萧飒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之后，见黎云升毫不为之所动，眼珠子往下一斜，目光正好落在黎云升胸前，因为拉扯而露出背心外的一边乳*头上：浅褐色的扁扁的乳*晕，小小的软软的乳*珠……很好吃的样子。“嗷！”萧飒忽然张口就是一含。“啊！”万万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的黎云升措手不及，手一晃，没接稳，“啪”笼子就掉地上了。“包包包包包子你你你你你干什么？！放放放放放开开开……”黎云升的脸顿时比关公还红，忙要把萧飒拉开，可是萧飒像八爪鱼一样的缠扰姿势岂是他能轻易摆脱的。“别别别别别别”要命的是，萧飒不但把他的乳*头咬了又咬，舔了又舔，吸了又吸，还用牙齿咬住轻轻拉扯。“我我我我我还你就就就就就是了”黎云升乱了方寸，“嘎吱”一声，穿拖鞋的大脚不偏不斜正正踩上蝈蝈笼子……

“哇啊啊啊啊啊啊”文具店周围方圆一百米都听见萧飒惨烈的哭声了：“哇啊啊啊啊啊啊啊”舅舅进屋一看，萧飒坐在地上哭得黄河泛滥、见牙不见眼，旁边还有一只被踩扁的蝈蝈笼子。“怎么回事呀？”舅舅：“云升，你又欺负沙沙了？”“是他先闹的”黎云升脸上的热度丝毫没有减退：“哭哭哭哭什么哭，还好意思哭！要怪就怪你自己。”“升哥，坏！哇啊啊啊啊，你，你赔，沙沙，的，果果！”“都跟你说过不要玩得太过火”舅妈也出来了，开始唠叨：“你看你看，非得整天弄得鸡犬不宁，好好的孩子你没事总欺负他干嘛。快来给沙沙道歉，沙沙乖，不哭不哭哦。”“我的钱买的蝈蝈，凭什么要跟他道歉”黎云升表情极不自然地丢下一句：“懒得理你”就上楼去了。

晚饭的时候，萧飒吃得很少，眼睛红红的，小嘴嘟嘟的，睫毛上挂着眼泪，脸上的泪痕一道一道的。舅舅：“沙沙，吃菜呀”萧飒：“嗯”低着脑袋扒饭扒饭，舅妈：“有你喜欢的香菇丸子”萧飒：“嗯”没抬头继续扒饭扒饭。晚饭后，萧飒一人默默地帮着洗碗、扫地，黎云升推着板车要出去了，他也不跟着。黎云升喊：“包子，你再不出来我不等你了！”“哼”萧飒扭头，继续抱着膝盖神情专注地看电视。豆芽：“升哥，包子在赌气耶”胖子：“不就是只蝈蝈么，你道个歉不就好了？”“他爱跟不跟，不跟更好，我省事！”黎云升理亏却碍于面子不肯让步：“小孩子就这样，不用理他，不出两天自然就好了。”

三天后，小贩：“小兄弟，你前天来昨天来今天又来，你这么喜欢蝈蝈啊？”萧飒点头，小贩：“那你前天买的蝈蝈呢？”萧飒：“果果，死了”小贩：“怎么那么快？”萧飒：“升哥，踩死，了”小贩：“噢，你那个升哥还真是坏，明明你这么喜欢，还踩死它”“嗯，升哥，最坏，了”“多少钱一只？”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萧飒回过头，惊讶地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双手插在松松垮垮的裤袋里，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两块钱一只”“五毛”“大哥，五毛连笼子钱都不够”“五毛不卖？不买就算了，你还看什么，跟哥回去”黎云升说着就去拉萧飒的胳膊，萧飒被他一拉，“亚达哟！”快要哭似地抱紧笼子团死活不撒手。

黎云升拉：“你回不回去？”萧飒抱紧：“亚达哟！”小贩：“我的蝈蝈笼子……”黎云升用力拉：“你回不回去？”萧飒用力抱紧：“亚达！亚达！”小贩：“我的蝈蝈笼子啊……”黎云升使劲拉：“你回不回去？回不回去？！”萧飒使劲抱紧：“亚达！亚达！亚达！”小贩：“我的蝈蝈笼子快散了啊……”黎云升使出浑身力气地拉：“你到底回不回去？！”萧飒使出浑身力气地抱紧：“亚达！亚达！亚达哟！”小贩哀求：“我认输了大哥，五毛就五毛，你快点买给他吧。”“五毛是那么容易赚的么，都能买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了。”黎云升一边掏钱一边埋怨：“这玩意儿没两天就死，五毛钱跟扔水里没区别。你挑好了没有？要挑叫得响的、活蹦乱跳有精神的啊。”萧飒回头，一手举起一只笼子：“升哥，哪个，好？”黎云升瞅了一眼，指了指萧飒圆乎乎的右手：“这只好。”“嗯”萧飒乖巧地放下左边的笼子，笑嘻嘻地将笼子双手捧着，露出一脸的天真无邪：“谢谢，升哥。升哥，最好，了。”“我当然好了”黎云升的脸又不自觉地又红了。

黎云升打开门惊喜地发现：“包子，你回来了？！”萧飒抬起头怒气汹汹地冲过来就是一拳砸在他脸上：“臭贫民，敢跟本少提分手！”“太好了太好了！”包子的拳头一点都不疼，黎云升扑过去将萧飒紧紧抱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你打我吧打我吧，用力打使劲打，只要你肯原谅我，怎么样都好！”包子身上淡淡的香味，抱着暖暖的触感，真好！“呜呜呜呜”低头却看见萧飒在抽泣，两只大眼睛泪水汪汪：“升哥，坏，升哥，讨厌，升哥，为什么，不要，沙沙，了？沙沙，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了吗？”“没有！沙沙没有做错！错的全是我！”黎云升连忙用手给他抹眼泪：“乖，哥怎么会不要你呢？你这么可爱哥怎么舍得呢？只要你不嫌弃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升哥！”萧飒踮起脚尖往黎云升脸上就是一啵：“沙沙，最，喜欢，你了。”“哥也是，最喜欢你了。包子，包子……”黎云升饥渴地索求着萧飒的气息，近乎疯狂的。

双眼一睁，空空的天花板，原来只是美梦一场。掀开被子，果不其然，那个了。“升哥，中午吃什么？”黄毛站在门口见此情景忍不住捂嘴偷笑，“笑什么笑？！”黎云升吼吼：“男人的正常生理活动，有什么好笑的？！”怔怔地坐在床上，好一会儿，翻开手机，再次拨打了那个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