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片阴暗。

腐朽、潮湿的气息钻进鼻子里，入目的是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将破旧倒坍的佛像包裹住。

稻草好像腐烂了，散发着陈旧的气息，头顶上全是窟窿，几块瓦砾摇摇欲坠。

墙壁更是斑驳，遍布的裂缝像是一张张鬼脸。

秦守初好像想起什么，拔腿就往门外跑，夜黑风正高，门前坑坑洼洼的台阶上长满了苔藓，院子的草长得比人还高，墙壁上的壁画剥落了大半，剩下的也是残缺不堪。

牌匾上书——“兰若寺”。

幻境？

因为脑洞不够，所以当初在做游戏设定的时候他很大程度上参考了地星的修仙文化，兰若寺自然也是如此。

秦守初若有所思，用看上去存在的手摸了摸自己实质存在的脸。

忽然，半块围墙轰然倒塌，露出外面黑漆漆的一片。

剑气斩！

剑气斩是自己的天赋技能，所以这具身体的本质还是【天剑草】，外面的这层壳是虚幻的而已。

这考核还挺有意思的，他顿时玩心大发，这一关应该是用幻境考核心性。

再推开门，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白衣服少女，好像很怕人的样子，身子在发抖，一看到秦守初进来，便用两只白花花的玉臂遮住脸，仅缠了两块布条，胸前也是如此。

春光乍泄，一片白皙。

两颗宛若盛开的花瓣一般水灵灵的眼珠也是欲拒还迎的样子。

秦守初：“……”

大步流星地朝屋子内走去，义正言辞的言语中隐隐有着丝怒火：

“阁下何人？贫僧居于此地多年，还未曾见过你这般不知羞耻的人，半夜里闯入他人家中，不着衣衫，你将贫僧的清白置于何地？”

贫僧？

清白？

墙角的女子一下子愣住了，连下一步的动作都忘了，就像遇到故障的人工智能，直接冗机了。

夜风飘起秦守初现在这具虚幻身体的长发，也顺带扬起了那些轻韧的蜘蛛网，像是在应和他说的话。

……

月明星稀，乌鹊杳杳。

李长老凑了过去，近乎谄媚地表现他的尊老之道：“夜深了，夜露深重，江师兄不如先稍作歇息，这里师弟我在呢。”

“哪里话？”

江鸿闻言直皱眉，摆摆手道：“老夫刚评为太上长老，正是老当益壮，为宗门发光发热做贡献的时候。”

说完，他做出了标志性的抚须动作，看着广场中央的巨大水镜，脸上浮出一抹自得：“这修仙界啊，还是需要友爱，不要太浮躁，不要有太重的杀气……老夫设置的这一关则恰到好处，引导大家相互关怀。”

“寺外暴雨，只需要将那落魄女子留至天明，体现关怀，这一关也便过了，天色尚早，老夫先去歇息，明早再来查验。”

李长老：“……”跟着又是一波马屁。

除了苏玄木有资本不搭理，其余人都跟着附和。

连那位姚姓女长老也开口说道：“江师兄此法极妙。”

江鸿面露喜色，只是下一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住了。

……

“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秦守初斜侧着身子，对着面前流血不断的尸体轻喝道，慢慢勾起了嘴角。

随后他便席地而坐，静听外面骤然响起的暴雨声，渐渐将女尸的头发淋湿。

考核还没有结束，应该是要等所有人通关后才算结束，可惜有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拖慢了进度……他猜测着，开始修行剑道。

面板的数值有所反馈，所以幻境中练剑是可以的。

幻境应该有人在看，勤奋修行的品质也要表现出来，这样才能被长老们看中。

而他不知道的是，外面……

江鸿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了和谐友爱的老神仙风度，唾沫星子乱飞，一众长老上前拦住。

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到达了佛像身上，闪得熠熠生辉。

【当丁达尔效应出现的时候，温暖就有了形状。恭喜你，考核者！你的善良打动了考官。】

善良？

秦守初一下子懵了。

是了，杀一恶鬼而救天下人，的确是善良。

来不及多想，已经回到了大道宗广场，重新成了一株小草。

人数再次缩减了一大半，只剩不足一千人。

“诶呦，我的屁股！”

有个小胖子猛然惊醒，茫然地看向四周，有些意外，“我就睡了一觉，考核就结束了？”

“……”秦守初一阵无语，心道这人心也是真大，那种鬼寺也能睡得着，也不怕被吸干了阳气。

“唉，想不到我黄某也会轮到今天的地步，酒色误我啊！”

一个脚步轻浮的贵公子扶着腰，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长吁短嗟的，好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

“从明天开始，戒酒！”

韩青凑过来，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问道：“秦兄，你是如何做的？”

“我杀了她。”秦守初淡然答道。

“你你，你！”韩青一下子结巴了。

周围人也都十分震惊地看了过来。

秦守初剑叶上的眼珠子转了个圈，瞬间想明白了关键——

自己是在信息爆炸的21世纪穿越过来的，那里的网络文学都是这么写的，自己也深受熏陶，而且在唯物主义的影响下，他对于幻境里的东西不甚在意。

但他们不同。

于是开口解释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孤山野寺怎么会那样的娇艳姑娘？不是恶鬼便是恶妖。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要等她自己露出端倪，她出现的这件事本身就是端倪！”

“在理。”

周围不少人有所沉思，恍然一觉，有些后怕，“怪不得我感觉昏昏沉沉的，好在没出事。”

不少人隐隐已经有种思路豁然开朗的意思，只是碍于秦守初草形态的躯体，并未过分亲近。

广场上面，江鸿正在发表重要总结：

“诸位，这一关考核的有三个部分。

“第一点是爱心，修行不是打打杀杀，大家不要那么大的戾气，暴雨夜，落魄女子求宿，留住她到天明便算过关。

“第二点是制欲，身为一个修行者，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还修什么道？凡是这一点没做到的，全部考核不及格。

“第三点是谨慎，修行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那女子身上被人涂抹了毒粉，长时间接触就会中毒。

“三重考核，得其二者过此关，犯第二者除外。得三者为甲，得二者为乙。”

秦守初看着自己手中木牌上的【甲】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