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贶生？从瀛洲回来了？”

“嗯，陈哥，你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守着皇城呗，倒是那群宗室越来越烦了，真以为他们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一帮狗屎。”

“哟，小李？回来了？”

“纪哥，听说你成婚了？之前我在瀛洲，没去祝贺，这回来才知道，也没准备什么礼物，改天我让瀛洲的部队送几把武士刀来，都是我缴获的战利品，给你送一把。”

禁卫军里李贶生认识的人不少，五年下来虽然外调了一部分，但大部分还是留在了紫禁城里。

不过禁卫军会轮换来着，偶尔会调一部分部队去西北，西南或者满洲打仗，保证部队战斗力，所以应该是轮换过了吧。

与新军不太一样的是，禁卫军仍然保持着集体食堂的习惯，没有和新军一样划出军官食堂以及士卒食堂（不如说禁卫军也没有军官），所以当李贶生来到食堂之后，从最普通的战斗员到指挥员，所有他认识的人，什么职务的人都聚集在食堂里吃饭。

当然，还是有些划分的，例如战斗员跟喜欢和战斗员坐一桌，指挥员更喜欢和指挥员坐一桌，饭菜没有什么区别，但这样的划分还是存在的。

一名和李贶生关系不错的指挥员替李贶生打来了饭菜，招呼着李贶生坐到他那一桌去，李贶生也不拒绝，和五年前一样。

“瀛洲的情况怎么样？我听说你们马上要打到京都去了。”

“什么吹牛不打草稿的宣传言论，我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要打到京都去了，反正我的部队还卡在信浓那片地方呢。”

“信浓......距离京都很远吗？”

“大概从保定到顺天那么远吧。”

“那也不算很远嘛，当年我们从宣化出发，可是一路打到了哈拉和林的。”

“是啊是啊，可惜我们在瀛洲就两万多人的部队，算上瀛洲本地的部队也不到三万，而从‘保定’到‘顺天’的路上至少堆了十几万瀛洲人的部队，还他妈全是山路。”

“哦，这算起来倒的确挺远的......话说瀛洲人才多少人啊，他们居然动员了十几万人吗？”

“准确来说是动员了二十多万人，除了十几万跟我们打的，还有差不多十万在西边跟第三军打。”

“动员那么多人，他们财政撑得住吗？”

“早撑不住了，瀛洲一共才一千万人左右，天朝统治的地区有差不多两百多万人，幕府那边控制了差不多五百万人左右，剩下的不是跑四国，九州去了就是躲进山里了。五百万人供养二十多万军人，差不多二十人养一个人，如果不是有那帮杂种给幕府援助，幕府早就完蛋了。”

“援助？”

“对，我这次回来其实也想顺便查一查这件事情，幕府那边的武器装备一直在更新，说是靠着走私未免也太怪异了点，石见银山都被我们拿下了，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钱。我怀疑是国内有些人在一直援助幕府跟我们打仗，所谓的走私也是他们弄出来的幌子。”

“你打算怎么查？”

“不知道，我估计还是得去趟南直隶，不过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我估计没法离开顺天。”

“也是，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宫内，每天一大堆找着各种理由想要进宫的王八蛋，还动不动就骂我们隔绝内外什么的，烦的要死。”

“从传统上来说，你们现在的行为的确叫做隔绝内外，如果那帮文人要给你们记录在史书上的话，你们的名声大概和董卓是差不多的。”

“得了吧，那帮文人也没有召集十八路诸侯进京的魄力，他们要真敢这么干，我反倒得佩服他们一下。”

“现在国内那还有十八路诸侯啊......”

饭菜很一般。

李贶生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饭菜，并做出了评价。

还是一如既往的味道。

不过，比起在瀛洲时，困难的时候每天靠着两个一口可以吞下的饭团过活，还是好多了。

至少沾了点荤腥，也算是禁卫军的福利之一了。

新军只有在有战斗和训练日才会吃上点荤菜，平时大部分时候伙食也没有外界宣传的那么好，顿顿吃肉什么的......如今天朝还没有富裕到那个程度。

理论上老师倒是可以每顿都大口吃肉，但李贶生从未见老师这么做过，现在想来......说不定是因为老师上辈子是瀛洲人的原因？

反正瀛洲人在李贶生脑子里的印象就是每顿都吃得相当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饱。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真要说应该是老师从来就没有什么物质上的追求，加上李贶生小的时候，老师也差不多五六十岁了，自然吃不了太多东西。

周围的指挥员们大多也不是为了吃食堂的饭菜而特意待在这里的，他们大多数人不是两三口囫囵吞枣般的吃饭饭菜然后聊天，就是饭菜放冷了再吃两口，全程基本上都在聊天。

对于已经很少需要进行体能训练的指挥员们来说，来食堂更像是大家聚起来聊天说话的场合。

食堂内吃饭的士兵们已经换了一批，这些士兵大多虽然今天没有体能训练的安排，但还是需要负责巡逻，整理内务，开学习会等任务的，因此不像指挥员们有更多的清闲时间。

“......不过啊，贶生，其实我也想外调到瀛洲去跟你们打仗来着，这些年简直太闲了，一直待在紫禁城，都快闲出毛病了，我还是觉得部队就该拉去打打仗。”

“你们不是一直要外调到西北或者满洲那边去打仗吗？没必要特意调到瀛洲来吧。”

“满洲那边叛乱的女真人才多少啊！老弱妇孺加上来全部估计也就十几万，根本打不起来，之前调到那边去的时候，一整年下来全盯着大雪和森林发呆了，北边又太冷，我们不可能驻扎太久，打过去他们跑了，我们撤回南方他们又回来，来来回回的根本不是打仗。

西北那边更离谱，瓦剌人都快跑到罗刹人那去了，每次光是追过去就得花上好几个月的功夫，还不一定抓得到人，仗根本没法打。

要我说，如果不把河套，宁夏还有吐鲁番那边建设起来，北边我们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大动作了，补给就跟不上，打赢了也没什么用。要想打仗，我觉得接下来不是瀛洲就是天竺那边，没别的。”

“说这些也没用吧，贶生也决定不了我们去什么地方打仗，说到底，如果陛下能够身体还好，无论是打天竺还是瀛洲，我们有的是时间和力量，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天朝已经没这个余力关注对外的情况了。”

一个指挥员突然冷静的说到，让在场的全体指挥员们都变得沉默了下来。

李贶生叹了口气。

沉默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这番话说的太正确了。

正确到让人无言以对。

就如同他在瀛洲收到老师病危的消息时一样，他当场和长尾景虎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第三次征日战争恐怕也要结束了。

在老师病危，并且继承人目前为止仍然没有被决定的当下，天朝是不可能有精力去投入对外事务的，这是中原的传统，比起外部的战争，大家都更在意内部的稳定。

更何况，如果老师真的去世，且不提对外战争的问题，他们这帮人，包括禁卫军在内和李贶生这帮宫内派的成员，他们的未来会如何，还是个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