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仙书剑录》

第1章北境风云02白发托孤佘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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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艳青简单嘱咐了弟子,队伍就再次启程。

慕容冰两脚一夹马肚,顺手拍了下慕容霜的小马,慕容霜胯下小马乃名种玉狮子,颇有迅捷步伐,二人纵骑前奔。

约一刻工夫,已达驻点附近,只见本来平坦的地势上一石峰孤独耸立,一颗五六人合抱的巨松自这孤峰处钻出,只是巨松已然拦腰折断,仅剩的光秃主干若非小峰保护,恐怕也要摧折殆尽。

丘竹站定身躯喃喃道:“什么情况,这巨松已然耸立不知多少岁月,竟然折了?”

此时队伍中的马匹一阵骚动,似乎感知到附近经历过的灾祸,佘艳青靠近道:“什么情况探探便知,大家小心查勘。”

时过半晌,慕容冰突然出现在小队前面巨石的一侧,挥手大喊:“娘,快来看看小妹找到了什么!”语毕又消失在巨石后方。

佘艳青,卫婵以及其他门下弟子赶紧策马追去。

众人在一处天坑外围下马前行,显然此处为高温融雪后复结成冰,地面颇为光滑。丘竹和卫婵最先赶到女孩儿身边。

卫婵正自专注,却听身边的丘竹已然佩剑出鞘,“那东西上让人下了禁制,小心警戒周围!”

慕容霜满眼好奇看着眼前的黑色大石。

“这是什么东西?”慕容冰喃喃道。

“这是异界陨铁,也换天外陨石。”丘竹在远处告诉大家。

慕容雪拿出之前捡到的石刃,正与这黑石一般材质。

慕容霜将手伸过去想要触摸,却被慕容雪一把拽回道:“有禁制。”

慕容霜有些犹豫地握紧剑柄。

“拔剑。”慕容冰的声音突然传来。

闻声众人飞快拔出了各自佩剑,这是日夜勤习的肌肉记忆。

“什么东西?”慕容雪喃喃道。

“雪狼。”丘竹在坑的另一侧说。

佘艳青神态自若。“不止。”

几个弟子闻言亦是向声音来处望去,卫婵则搭上弓箭,显然她对自己的箭术更有信心。

黑石旁的三人并肩,摆出三才阵容,慕容霜见母亲与师姐们目光投到远处,更握紧剑柄。

只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铎铎交戈之声,有壮年男声吆喝:“哪走?站住!”

接着一阵积雪挤压的吱吱声,两只雪狼拉着雪橇闪进众人身旁,几人目光照去,方才看清雪橇上面原是一老者背着一个男童。只见他手中铁拐一撑,发出铎的一声,便跃到了佘艳青的身旁。

那老者须发已是全白,长眉入鬓,两太阳穴高高隆起,虽然满脸皱纹,抬头看向众人时却是目中有神。佘艳青见了老者神色眉头微微一皱。

那男孩十四五岁,皮肤黝黑,肩处有一道简单处理过后的血痕。老者忽然抱拳一礼高声说道:“还请冰熄堡主相救,愿以此重宝相赠。”

此时少年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向这边望来,见这方均是女子,便又羞涩低下头去,只是他印堂黑气缠绕,显然已是中毒之兆。

佘艳青不识这老者面容,单看他一身行头,应该是北境的散修,见他年岁颇长,正要回礼。

老者所来方向又有两个大汉追来,只听得脚步声响,两个人已是追到了近处,一个起落,在离自己五丈外停住。

慕容霜看这两个身着皮衣的大汉,左面一个年约四十出头,白面短须,背插一口大刀,右面一人年纪稍幼,不到四十,赤面无须,手上亦是一柄单刀。

见前方出现一群女子,二人眼神交错,便一步步地靠了近来。两人都是玄色衣衫,手中青光闪烁,各自握紧手中兵刃。佘艳青却只是不动。

左面那人望着佘艳青,礼貌笑道:“在北海冰原走动的女子宗门,莫非北境仙首,冰熄堡佘堡主?”

佘艳青闻言一笑道:“不错,正是佘某、恕我眼拙不知你二位朋友的大名?”

为首男子道:“我兄弟二人号开山双虎,在下胡岭,结义兄弟胡峰,自是不比佘仙首威震仙门百家,不识得也再正常不过。我们兄弟也是听闻堡主的仙令方才跋涉千里来这北境,这黑石是我二人冒雪迎风在这荒山乱石中发现,却被那老头抢先设了印迹禁制,还请仙首遵守江湖信约,不要插手此事。”

这壮汉高约六尺,两条浓眉,一双虎目,话里话外不卑不亢,堵住了佘艳青夺宝的可能。

能出来行走的女修士多半都不好惹,两人正自惊疑不定,“无耻鼠辈,一派胡言!”那老者厉声喊道。

红脸弟弟胡峰怒极,哪里还忍耐得住,抡起手中家伙,抢到近前雪地里,叫道:“来来来,教你老头知道我手中大刀的厉害。”那老者却是不再言语。

佘艳青闻言一声冷笑道:“听朋友这一说,真使我佘某人万分惭愧,冰熄堡荒山寒野,竟劳动千里之外的朋友来讲江湖道义!”

佘艳青摆手道:“好!这陨铁虽对我冰熄堡确有重用,眼前也有事主相请,我退一步,不亲自出手,也不以多欺少,你二人选出一个同我门人比武夺宝吧,丘竹你来。”

这兄弟二人原想对方人多势众,一听这黑石竟是异宝陨铁,见为首的佘艳青答应不出手,而是选了个年轻弟子,除她外的其他女流自己兄弟或可一战,便商议由弟弟胡峰下场。

丘竹,胡峰二人各自靠前一步,拱手算作招呼,也不废话,胡峰赤面一紧,一声大吼,挥动单刀,呼呼虚劈,渐渐走近,向丘竹砍去。

丘竹佩剑在地下一撑,向左跃开数尺,避开单刀,又一转腕一招横扫千军扫向其腰间。

胡峰心里一惊,立即一拧右腕,马步移转向后一退,顺势一带单刀,挡住来剑。

丘竹剑光连闪,来去如风,那胡峰使刀的功夫也甚了得,一柄刀遮架砍劈,甚为威猛,但丘竹身法飘逸,趋避进退,却哪里刺得着半分?只见她剑花此起彼落,快速无伦,双方斗了一会,皆是不落下风。

胡峰性急,手中单刀“泰山压顶”,照丘竹当头劈下,丘竹一闪身子向左让开二尺,刀已落空。

再斗一阵,已是过了半顿饭时间。胡峰几招刀法用尽,不禁焦躁,猛力挺刀往前疾送,速度却是越来越慢,不由得大惊,双手用力往回拔抽,刀刃却如嵌入山石之中,哪里更拉得回来?丘竹右掌忽然提起,快如闪电般在刀身中间一击,咚的一声,胡峰只觉虎口剧痛,急忙撒手,单刀脱手飞出,又被一道剑芒入了手臂。丘竹左掌前探,手上一用劲,身子倏地飞起,一剑已向他后心穿去。一道身影闪烁,惊呼声中,胡岭将兄弟推开,自己中了一剑,鲜血洒在雪中,落出几缕红痕。

佘艳青点头笑道:“好,有义气!”

她原是见这胡岭说话绵里藏针,又不下场比斗,是个狡诈无义之人,方才挺身为义弟挡剑,若非丘竹留手,哪还有命在,如此看来也算忠义有谋。

胡氏兄弟早先虽知佘艳青武技超绝,乃是仙门侠女,掌中剑不让须眉,冰熄堡寒冰真气更是名声在外,但仍心存侥幸,如今见其一个门内弟子武功之高,自己都不是对手,更遑论其宗主。

丘竹笑道:“得罪了。”胡峰显然惊魂未定,旋即肃然起敬,抱拳道:“寒冰真气名不虚传,适才我兄弟二人不自量力,实是失敬,陨铁一事技不如人,就此告辞。”

说毕,就要行礼离开。

“慢!”佘艳青叫了一声。

胡峰道:“冰熄堡主何意?”

佘艳青摇摇头,说道:“我即下了帖子,各路英雄但来无妨,不过此间的陨铁,却是与你二人无缘。”说罢从袖中掏出两个瓷瓶道:“我冰熄堡炼制的丹药还算有些名声,于疗伤修行均是有益,送给两位了。”

胡氏兄弟听她竟有赠礼,具是敬佩其风范,却未伸手去接。

佘艳青厉声道:“两位是不敢要呢?还是不肯要?”胡岭道:“我们无功不受禄,不能受你的东西。至于陨铁之事,我兄弟俩自然绝不泄漏一字半句,佘堡主尽管放心。”佘艳青道:“哼,我怕你们泄漏了秘密?这炼器材料虽然难得,我冰熄堡吃不下一块陨铁不成。”

佘艳青道:“你二位收下便可?”胡岭也不是扭捏之人,双手接过,说道:“如此多谢!”当下二人并肩远去。

佘艳青看向慕容霜道:“这陨铁本就罕见,寻常修士见到的也仅是成熟的兵刃,开山双虎有些江湖名头,但二人是靠外门功夫闯得名堂,想来不识宝物,只是我冰熄堡一向磊落,没有诓骗的道理。”

这二人事了,佘艳青便又看向那一老一少,老者道:“佘堡主别来无恙?十五年风采依旧,麟儿快叩见你佘姨。”

那面少年原垂手侍立,闻命后立即抢进以晚辈之礼拜见佘艳青,佘艳青阻止不及,连称:“这是何故!”

那老者答非所问,自顾自道:“我已中了妖毒,强运真气侵袭血脉,无药可救,我孙子中毒尚浅,那妖早晚寻到,我不必说,孙儿也性命难保。”老者说到这里,已是神微力弱,奄奄一息。

又见男孩眼角边渗出了几点泪水,心中已然明白几分,却是那老者真气散尽,如今只是回光返照罢了。“我现在已是命在旦夕,此地万分危险。我孙儿年纪尚幼,还请佘堡主搭救。那宝物上的禁制我已撤去。”

这时已是暮色苍茫,瞑烟四合,天色向晚。佘艳青问道:“前辈何以让孙儿称我为亲?”

“他父亲叫赵小堂。”说罢,便不闻声息。再询问时,也不见答应,已然身死道消。

中妖毒者生前依靠功力压制尚能自由活动,若宿主身死,身躯便会僵直,若不得当处理,必定引起尸变。

老者以陨铁临终托孤,也未给佘艳青缓息机会,这少年父亲的名字让佘艳青心头一震,事已至此,便立即检查了少年的身体,给他服下一粒清除妖毒的丹药,可惜老者毒入脏腑,此药不能相救,若她夫君在此,尚可一试。见少年气色稍缓,便问那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先是安抚了那对低声嘶吼的雪狼才道:“我叫赵麟儿。我父母病逝早亡,与爷爷相依为命,不想爷爷今日又复离去。日后唯有这双雪狼相伴。”

佘艳青一愣,眼波中似有千回百转,又归于平淡。

众人见少年可怜,一起葬了老者,慕容霜接到母亲眼神示意,带赵麟儿到稍远处,佘艳青一道剑气将老者尸首分离,雪狼围绕墓前呜咽,更添了悲凉之氛。

赵麟儿与爷爷闯荡冰原日久,自然也知道将要发生的局面,内心伤痛不已,强自控制情绪,嘴上未发出哭声,终是止不住涕泪双流。爷爷花白鬓发,抚育自己长大,今日又为救自己而亡,只觉自己日后再无尽孝之机,他老人家一生漂泊,到处为家,如今一副冰棺亦无陪葬之礼,尸首分离,归身于冰海茫茫。

“生死之事,此乃天命,非人力所能挽回,人道亦是轮回,唯今只有你努力向前,才不负你爷爷一片爱犊之心。”佘艳青见他小小年纪,祖孙之情深厚,出声安慰。

赵麟儿观察佘艳青神色,说道:“我想拜剑仙为师,请仙师收我为徒。”

佘艳青听了也不答话。慕容霜道:“我母亲本事是大,但冰熄堡的功法不适合男子,你若有心如母亲应允,你可跟我们回去,向我父亲学些本事!”

赵麟儿听了此言,不住点头。想来高人的丈夫本事自然也不会差。

佘艳青笑道:“你父母是我故人,修行一事我可应允。只是你自有家学,御兽一道也是不易。仍该习之有恒,不可断绝。”

赵麟儿点头称是。

佘艳青又道:“既然此行已经有所收获,我们重整山松处的据点,休整一夜,即刻回程吧。”

深秋之夜,旷野明月如洗,冷风侵袭,月光下雪花冰晶点点,好一个醉人夜景。可怜赵麟儿失了至亲,独坐洞口,无心赏此般画境。

慕容霜初次历练,不免兴奋失眠,见赵麟儿独坐,同情他遭逢厄难,便有心同他多说几句,二人拿了包裹里的吃食一番言谈。

赵麟儿一番话语道说过往:“我祖孙二人有御兽的本事,依天象遣雪狼循迹而来。搜寻几日,大白二白便发现了这处天坑,我向内定睛一看,惊喜交集,爷爷也认得这黑石是陨铁。原本我祖孙二人料想此处十分幽僻,不想人迹未至,却是遇到了一个凶尸,那凶尸手中不知为何有陨铁之刃,我祖孙二人的饲兽与那妖尸苦战一番,因中了尸毒逐渐失去控制,不听指控,我那饲兽北境冰熊自小同我一起长大,留最后一丝神志仍然奋力追击那妖尸,又因其间闹出动静,引来了开山二虎,我们祖孙失了饲兽实力大减,爷爷本就精力殆尽,自然不是二人对手,双方各疑对方抢宝,互不相让,才有了此番争斗。”

“你说的北境冰熊是不是一人多高的大白熊?”慕容霜问。

“正是,你也知道北境冰熊!”冰熊本就稀少,赵麟儿才有此一问。

慕容霜便将所遇白熊男尸大战一事一一道来,赵麟儿虽知冰熊中了尸毒若不医治必然九死一生,但仍在心中留有一丝期待,如今听闻自己爱兽死得壮烈,又是两行清泪流下。

语未毕,身后洞口一声轻响,佘艳青背插长剑走出冰窟。

赵麟儿连忙施礼:“惊扰佘姨休息”。

佘艳青连忙道:“十五年前若非你父搭救,我已作无依游魂,正是大恩未报,如今竟与他后人相见。”

佘艳青对自己的小女道:“麟儿入我冰熄堡,你们多多熟识一下是好事。”

两童闻言,神色稍安,佘艳青见少年生得剑眉星目,与其父容貌颇似,不由一阵失神。

赵麟儿见佘艳青痴痴望着自己,面色庄严肃穆,正想开口,佘艳青一声长叹,转望赵麟儿说道:“陨铁难得,却不如寻得你这故人之子。”

赵麟儿见佘艳青出语忧伤面带凄然,问道:“佘姨可是忆起我父母之事?”

佘艳青面色一正说道:“说起来话长,我只道他二人看破江湖风险,两人神仙眷侣入山归隐,已不问江湖之事,不想故人已去。你可知你父亲当年也是名重一时?”

赵麟儿闻言,说道:“不错,我听爷爷说过这事。”

佘艳青听后慨然说:“十五年前封魔之战,若非得尔父饲兽以命相救,如今仙门定非当前局面。只是你父亲视其为友,痛失挚友之下,归隐山林,追寻无着。”

赵麟儿听完佘艳青一席话后,面色一变,略一沉吟道:“我知道父亲本事不低,不想还有这般事迹。”

此时慕容霜忍不住惊呼,说道:“娘!那赵麟儿的父亲莫不是桥婆婆故事中的小兽王赵小堂。”

佘艳青接道:“不错。”又转身说道:“麟儿你只管到冰熄堡安心修行,我定是要为你父母保全血脉的。”

赵麟儿急忙叩谢。起身间赵麟儿猛然对着空中喃喃道,“爷爷……”

众人望去却是一颗流星划过。

慕容霜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掉下两点热泪。

赵麟儿心中有感便对佘艳青道:“佘姨,可怜我那北境冰熊战死深山,恐怕还要暴尸荒野,按霜儿妹妹所述,它也算为我爷爷报了妖毒之仇,我想请佘姨告知我位置,待我安葬了那冰熊,再行上山。”

佘艳青自然是答应。

夜已深,几人便进冰窟休息,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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