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牙死了。

小月牙就是小海口中的妹妹。

小月牙和小海，都是老乞丐给这些捡回来的小孩儿取的名字。

小海也死了。

五脏六腑破碎，再加上急火攻心，和过分悲痛。

握着小月儿冰冷僵硬的手，死在了楚青玉怀中。

小海临走前，楚青玉他擦着唇边吐出的血，陷入悲痛自责。

若是她早出来几分钟，也许小海就不会有事。

小海在弥留之际，却说着，他很开心。

他说：“我虽无父无母，但有素不相识的爷爷，却将我捡回让我有了家。”

他说：“虽然经常吃不饱，但我至少活到了这么大。”

他说：“我真的很幸运，比起那些同样是被抛弃，但是自生自灭的孩子要幸运的多，即使是临死之前，还能看到这么漂亮这么温柔的姐姐。”

他说：“被打的时候真的好疼啊，浑身都疼，好像内脏都要吐出来了一样，眼前发黑，看不到一点点光，可是在看到姐姐后，光就照射进来了，姐姐给我喝的水也好神奇，喝了就一点都不疼了。”

他问：“如果我有娘亲，娘亲的怀抱是不是也是这么温暖？”

他说：“好可惜，没能早一点将食物带回来，我偷偷尝了一点骨头上的肉，真的好香，可惜妹妹没能吃到。”

他说：“姐姐，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去找妹妹了？她那么怕黑，我得快一点找到她，这样我们两个都不会孤单了。”

小海断断续续地说，楚青玉又哭又笑的听。

在感受到怀中孩子身体逐渐变得冰凉后，沉默地将小海和小月牙安葬。

在此期间，梁希曼刘宽文等人，还有后面跟过来的陈家众人就同样沉默的看着。

太阳不知何时隐没，乌云如盖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如此时的气氛，压抑至极。

陈家众人不解她为何因为一个小孩儿，如此大动肝火。

却在楚青玉的低气压下，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空中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似乎天都在为这两个孩子而悲伤。

灵力凝聚成刀，在灰岩石切割而成的墓碑上，一笔一划刻上小海和小月牙的名字。

最后将墓碑竖在两个小小的坟包前。

雨丝飘落，淋湿了楚青玉的头发，却未曾淋湿墓前点燃的香和烛。

安葬好两个孩子，楚青玉站起身，眸子前所未有的冷。

陈家人此时终于敢上前，刚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楚青玉却已经并不算熟练的驾驭着，朝一个方向赶去。

梁希曼刘宽文和褚河对视一眼，刘宽文带上同样刚学习御剑，和行为还只是练气的梁希曼迅速跟上。

陈家众人对视一眼，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会飞行的人同样迅速跟上。

天上，刘宽文追上后，问道：“楚师妹，你准备去哪儿？”

楚青玉速度不减，轻轻吐出两个字：“杀人。”

声音之冷，听得人不寒而栗。

这一日，城南一户宅邸有仙人从天而降，杀了宅子主人和一个护卫后，留下一句“杀人偿命”后，径直离开。

解决了杀人凶手后，楚青玉没有停留，继续赶向下一处地方。

奇异的，第一次杀人，她并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

或许是，杀人者，人恒杀之，让她产生不了杀人的负罪感。

又或许，她天生就对这个世界动辄打打杀杀的丛林法则，格外适应。

甚至，心中那股郁气，不仅没有得到宣泄，反而让她更加憋闷。

她确实让凶手偿命了，可是那又怎样？

小海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飞剑化作一道流光，在天边快速疾驰。

梁希曼小心翼翼问道：“小玉儿，杀人凶手你已经解决了，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楚青玉摇头：“不知。”

她正在追寻此前留下的标记，她不知道那两个大汉意味着什么。

她只知道，她现在需要找地方，发泄心中堆积的怒火和怨气。

对这个世界的怨，也是对自己的怨。

路程比想象中还要漫长，两个大汉加上一个流浪汉，其中一个大汉的标记单独在城中，另外一个大汉和流浪汉的标记却在同一处，并且显示在城外更远的地方。

楚青玉一直追着出了城，又往东飞了百多里，才找到两人所在位置。

身后，遥遥跟着陈家家主面色猛地一变。

“这个方向，她是奔着矿场去的？”

“快，向林你快回去，把家族这方面的生意都斩干净，绝对不能让她查到我们身上。”

“妈的，我就知道让他们在这里待久了，就没好事。”

“你速度快点，他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人，向来把惩恶扬善当成目标，刚刚还又经历那样的事，正在气头上，万一真查到和我们有关，指不定就要拿我们开刀。”

陈家主语气急促。

陈大少领命，独自往回赶。

陈家主则是继续跟在楚青玉一行人后面。

他必须在这里跟着，免得又出现什么意外。

很快，楚青玉御剑降落在一片没有任何草木的怪石山中。

顺着标记行去，楚青玉找到一处洞口。

洞口外有两人在外面守着。

楚青玉神色更冷几分。

这两人，竟然都是修士。

虽然只是刚刚练气入门，只有练气二三层的程度。

但他们确实是修士无疑。

楚青玉笑了，笑的有些冷。

她本只是灵光一闪，因为小海的一句话，和身为修士的下意识反应，才会让魔修身上猜。

她原本也真的觉得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失踪个人，就肯定是魔修干的。

她会找到这里，主要也只是因为想要找个地方找茬，发泄一下心中的负面情绪。

谁曾想，只是心血来潮的猜测，竟然真的将线索指向了修士。

人口失踪，一旦牵扯到修士，那其中的问题，可就大的去了。

“让开。”

楚青玉冷声开口。

可惜因为她提前落下，加上山石阻挡，这两个小修士并未看到她御剑而来，只当是误闯进来的普通人。

两人各自举着长枪，交叉阻拦在楚青玉身前。

楚青玉不再废话，将两人击飞，径直朝洞口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