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啼血》

第19章 闯营诱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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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闯营诱降(上)

二十日下午一时,日军举行入城式。嫩江支队虽然损失惨重,但也立了头功。他们在滨本大佐的率领下,从省城郊外的南大营出发,趾高气昂入城,在主要大街上走了一圈。

关东军占领了黑龙江省城齐齐哈尔以后,没有乘胜追击中国军队,很不寻常地停了下来。因为这涉及到多方面的问题,首先就是苏联问题。日军在黑龙江并无驻兵权,日军进攻黑龙江 ,势必会损害苏联在北满的利益。苏军是否会出兵干涉,这是日本陆军中央和关东军都十分关注的问题。

在进攻大兴车站之前,在关东军参谋会议上,石原分析道:“苏俄为了维护在北满的利益和势力,理所当然地会给黑龙江军队以物质上和精神上的援助,并设法以宣传手段来阻止日军进入北满 ,但我认为不会直接越境出兵对抗日军。大家知道,由于中东铁路的权属问题,苏俄与张学良打了一仗,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如果苏军要越境出兵的话,很可能是在我军追击黑龙江军,准备越过中东铁路线,并且需要以主力对付黑龙江军时候。他们以保护中东铁路为名,用集结在赤塔和达乌利亚附近边界上的三个师的兵力,突然从西北向日军侧背开始越境作战。如果是这种情况出现,我军则将不得不暂时退至嫩江右岸地区,等待后续兵团的到来。当然,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军的责任是十分重大的了。”

石原作为一个杰出的参谋,一个战略家,他的头脑是无以伦比的。在关东军的参谋心目中,或者说在许多年轻军官的心目中,已经有了这种印象,连阪垣这位无论是资历、军阶都高于他的学长,也承认在头脑运用方面,石原确实要比他强许多。因此,大家对于石原的分析判断没有异议。在越过中东铁路线作战时,司令部的参谋人员处于十分紧张的状态。

十九日上午开始攻击齐齐哈尔后,哈尔滨的特务机关发来电报,说至今为止,在绥芬河与满洲里都没有发现异常的动向。到了此时,大家才放下一颗悬挂的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苏军没有出兵,使关东军得以顺利地占领了齐齐哈尔。一场危机过去了,本应十分满足而庆贺了,但是,正如俗话说的,得一寸想一尺。看到一切顺利,石原的头脑又开始发热了。他鼓动阪垣,搞出了一个《对苏作战计划方针》,打算利用伪军大肆破坏中东铁路,以激怒苏军,引诱苏军出兵越境,然后日军主力以逸待劳,一鼓作气加以攻击,将苏联的势力赶出北满,完成一九○五年日俄战争的未竟事业。

将苏联的势力赶出北满!嗬,这多么振奋人心啊!年轻的参谋们被这个计划弄得热血沸腾,眼泛红光,磨拳擦掌地要大干一场。

片仓兴奋地说:“如果能将苏联的势力赶出北满,至少使日本帝国取得百年优势。一直困绕我们的满蒙问题,自然就不是问题了。”

但是,这个计划不仅使三宅瞠目,本庄也被吓了一跳:真是胆大包天啊,这样的行动是关东军就能干的吗!但看兴奋的参谋们,他又不便在下属面前示弱,嚅嚅地说:“对苏作战虽然是我军的既定方针,但这个时候动手,为时还太早了一点吧?”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石原口沬横飞地鼓动说,“现在满洲的中国军队乱如一盘散沙,苏军要打击他们轻而易举,因此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极有可能出兵。苏军不会想到我军会忽然采取军事行动,我们的胜机是很大的。司令官,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工作,为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是啊,司令官,”阪垣对于石原的计划,一向采取坚决支持的态度,他帮腔说,“我们参谋人员多年来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工作,三次北上参谋旅行,各种作战方案都仔细地考虑过了。”

“此事关系太过重大,”三宅摇着头说,“恐怕很难获得军部中央的支持。涉及到日苏两国之间的事,中央是特别慎重的。”

“有此良机,我们不提出,那就是我们参谋人员失职。”石原见顶头上司不支持,口气有些生硬,一本正经地说,“作为帝国军人,这可是为日本帝国建立功勋的时刻到了。一旦把苏俄的势力赶出北满,完成了日俄战争中我军牺牲十余万将士的未竟事业,国人、世人将如何看待我军!那时,司令官的功绩就可以与乃木大将比美了!”

实在是听得太多类似的话了,三宅没有被他这位部下的雄心勃勃感染,仍然摇着头说:“石原参谋,我看你这计划有些太过份了,甚至可以说有些狂妄了!”

“不是我狂妄,”石原反驳说,“这是作为帝国军人应有的决心、勇气、信念。”

本庄思索了良久,砰然有些心动,说:“不妨先按计划走一步,看看苏军的反应以后再说。当然,主要还得看军部中央的意思。”

司令官同意,那么与各方拉关系游说,这事阪垣比石原强。石原自己也清楚,他对阪垣说:“阪垣君,辛苦你了。你到前面直接给各方布置,这里交给我。”

二十三日,阪垣从哈尔滨发回密电:“

一、根据特务机关、大桥总领事等人所谈,哈尔滨方面受到攻击齐齐哈尔的影响,反日气氛一扫而光。就目前的状况看来,不必出兵,似乎将来和平治理北满颇有希望。

二、在北满的对苏问题虽关系微妙,但在援助马占山方面已告失败的苏联,几乎无计可施,其驻哈尔滨的干部处于自暴自弃状态。

若是目前状况继续发展下去,另一个问题应是乘此机会要求中国当局,要他们对这次苏联援助马占山的事实进行指责,从防止赤化的角度,让中国当局对哈尔滨的共产党机关发动‘政变’,彻底铲除共产势力。这是目前最合时宜之妙计,而且完全可能做到。此计划即使失败,对日本并无直接妨害。倘若成功,苏联定会向日本苦苦哀求,显然使将来的对苏交涉容易进行。”

一直对引诱苏军出兵计划颇为担心的本庄,见到了阪垣的电报,喜形于色,如负重释。**嘛,无论是日本政府还是中国当局,都不会反对的。因中东路路权之争,中国已经与苏联结仇,能利用中国来驱除苏联在北满的势力,没有什么风险,那当然最好。他马上告诉三宅,停止原计划,着手研究阪垣电报所说事项。

三宅在组织参谋们进行研究的同时,将阪垣的电报内容报告了陆相和参谋总长,并且特意向正在沈阳出差的二宫作了说明。

二宫是在关东军攻进齐齐哈尔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二十日到达沈阳的。他的这次使命,是贯彻临参委第四号令的精神,也就是允许关东军为追击黑龙江军队“进入”齐齐哈尔,但不允许关东军占领齐齐哈尔。然而,毕竟是有荣誉感军人,对于胜利有着难以抑制的渴望。到达关东军司令部后,他很快受到了石原、片仓等年轻参谋军官的主战情绪感染,激发起他日本帝国军人的雄心。或许,他在内心还担忧关东军与陆军中央产生更激烈的冲突。于是他倒向了关东军一边,赞同不撤兵。认为即使要撤,那也等到新政权建立起来以后。

二十二日,就撤关东军出齐齐哈尔一事,二宫发电请示金谷总长:“……为维持黑龙江省之治安,因张景惠稍有踌躇,我军撤出齐齐哈尔的时间亦应不免有所推迟。但军司令官遵照迅速撤出主力的方针,为在两周左右时间内撤兵完毕而作出最大努力。这样,就目前情况看来,本职亦认为,延长两周左右时间是出于不得已的。”

“陆相作出了承诺,内阁会议已经作出了决定,怎么能随便延长时间!”接到二宫的电报,今村板着脸,一付公事公办、大义凛然的样子对上司建川和总长金谷说:“不管关东军撤出齐齐哈尔是如何困难,但是为了遵守国家、国军对内、对外的信义,务必撤退,否则军方今后还怎么说话?”

建川不置可否地说:“也许关东军有不得已的困难吧。”

而金谷见今村这么认真,想了一想觉得很对,点头说:“也是啊,陆相对首相和其他大臣的承诺当然不能白说了算,这是代表我们陆军说话,决不能失信。”

总长表了态,今村按自己的思路起草了电报,二十四日以总长的名义发至关东军(一六三号):“

一、按照既定的方案,将以一个步兵联队为基本的兵力留在齐齐哈尔附近。不管在什么样的形势下,以师团司令部为首的主力应立即行动,迅速撤至原先命令的地区。

二、上述留下来的部队,大致应在两周内撤出。”

二宫到了沈阳,由建川代理他的次长职务。建川奉金谷之命,回答二宫的请示电:“贵电收悉。我认为你根据实地观察的判断言之有理。但当初允许关东军进攻齐齐哈尔的理由是在于有必要采取自卫所需的自主行动。如人所知,该行动不得与建立新政权直接联系在一起的根本方针,若万一出于建立新政权之考虑,而推迟撤出齐齐哈尔的时间,这种行动则是陆军违背自己的诺言。担心会从根本上失信于中外,参谋总长和大臣都对此颇为忧虑,今天作出如下指示;一旦我军撤出后,在适当时机指导新政权,由新政权提出望我军留驻部份兵力的要求,从而使我军能够半长期性地驻扎在齐齐哈尔,对此我寄予很大希望。但今天的情况是,索性彻底撤出军队,更能表明我方态度的光明正大,使今后的谋略活动更易于实现。以上均奉命而谈。”

同时,建川还把发给关东军的电文也抄了一份发给了二宫。

关东军不仅仅想长期占领齐齐哈尔,而且还一心想把苏联的势力挤出中国,为日本帝国建立绝世功勋,但一六三号电报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不仅如此,如果没有军队作为后盾,“治理北满”从何谈起!恐怕日军前脚刚走,马占山后脚就带着军队打回来了。石原涨起青筯的脖子一撑,嚷道:“这样怎么行,总长的电令无论如何不能执行!”

关东军与军部中央的关系已经相当不妙了,还要将参谋总长的指令置之不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何况参谋次长就坐阵在沈阳,本庄还没有这么胆大。第二天,他下令将第三十九混成旅团主力调回长春,野战重炮大队调回沈阳。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那么下一步,就是将主力第二师团也撤走。

就这样撤兵?不甘心啊!在参谋会议上,参谋们经过一番讨论后,决定不撤。硬顶看来不行,就与军部中央软磨。进兵黑龙江就是要建立新政权,既然不准将两者联系,那么就另找理由,特别是从军事上找理由。于是,他们向军部中央电报不能撤兵,理由是:军队要保证洮昂铁路线的安全运行,不能撤出。而且如果现在撤出主力部队,会削弱对黑龙江军队的压力,会使溃败而即将投降缴械的马占山,得以重整旗鼓,反攻过来,引起许多麻烦。

“九·一八”以来,局、部长们一直是支持关东军的军事行动,就是有抗命的行为,也认为是爱国热情所引发的冲动,从日本帝国的利益出发,给予关东军包容,不愿指责。而且因为“独立建国”的传言,担心激怒了关东军反而会惹出大事。但是,“满**立”的方针已经确定了,关东军的目标已经达到了,,那就应该按中央的布署行动,可他们竟然还是如此狂妄!他们联想到关东军的过去,大多数局、部长非常反感,认为这已不是热情冲动,而是根本不把中央部放在眼里。

今村受邀参加局部长会议,他直言不讳地指出:“关东军狂妄得很,竟敢置军令于不顾。从电报内容来看,关东军不顾目前形势,强调种种理由,无意立即撤兵。可以这么认为,关东军不打算原原本本地贯彻中央的意图。”

“不能贯彻中央的意图,那就让军司令官和参谋长辞职好了。”自尊受损的局、部长纷纷表示,在这种情况下,作为陆军首脑的中央部要痛下决心,一定要求关东军服从中央的意旨,维护中央的权威。如果关东军司令官仍强调当前形势,而对中央意图不服从,或拖延不执行,那就要考虑让关东军司令官、参谋长等人辞职。

会议后,参谋本部以临参委的名义向关东军发出第五号电令:“贵长官对北满的顾虑,深为理解,但为遵守国家、国军的信义,并鉴于国际形势,你军应立即无条件执行一六三号电指示。”

没有商量的余地,以临参委的电令来要求关东军无条件执行总长的前一个指示,这无疑是非常严重的警告,比上一份电报更引起震动。在参谋会议上,石原、、竹下和片仓等人都在气愤地嚷个不停,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就差没有公开骂娘。

决不能忍受这种屈辱,一直强硬惯了的参谋们,最后竟决定司令官、参谋长,及主要的参谋人员,即阪垣和石原以辞职相抗。

三宅含着眼泪,最后伤心地说:“唉,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是由司令官来决定吧。”

“这么严重啊!”听了三宅含泪的汇报,本庄有些震惊。军部中央的命令不能不执行,但参谋们的情绪这么大,态度这么强硬,也不能不考虑。他摇摇头,无奈地说:“现在只能执行命令了。但我军浴血奋战,损兵折将,现在未见其效,反而落到如此地步,令人心酸。唉,事至如今,我也只好请求辞职了。”

在狂风扑面、冰天雪地,气温零下二十度的环境下,别说打仗,就是在外面走路也会被冻伤一大片。关东军因为准备不足,或者说还没有在这种条件下作战的经验。在与黑龙江军队十六天的战斗中,战死一百零四人,战伤二百八十人(还有一些微伤,因为医治几天就可以好,下面没有报上来)。而因天气寒冷造成的冻伤者,竟然达千人之多。

《大阪朝日新闻》曾这样报道:“激烈的寒冷比顽强敌人更使人苦恼,遭受饥饿、疲劳、睡魔侵扰,引人落泪的我军之艰苦。这样与敌人与困难边打边走的急迫击,无奈出现多数战士们掉队。最可叹的是满洲无人旷野里在战斗中的掉队者,结成坚冰的冻土一望无际,摸不着方向,找不到本队和友军的去向,寒气逼人,没有食物。残兵败将四面八方随时出没,一旦叫他们发现,极度饥饿和疲劳的掉队者的命运是只有惨杀一条。”

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取胜,本应得到赞扬,享受胜利果实。但军部中央却命令撤回,而且用了这样强硬的语气,本庄确实感到心酸。

听三宅参谋长把司令官的话一转达,参谋们都觉得很不是滋味,相视苦笑无言,颇觉伤心。

黑龙江省的军队,主力是三个步兵旅和两个骑兵旅,加上屯垦军的四个团、独立炮兵第九团、驻省城的公署卫队团、工兵营、辎重营,以及各县的保安大队,步骑炮兵一共约二十个团,近四万人的兵力。一战之后,黑龙江军队虽然损失很大,但力量仍不小。如果就这样将主力撤走,马占山夺回可说是省城易如反掌。关东军流血牺牲,拼死拼活,损兵折将,结果一无所获!

“实在是不甘心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可现在应该怎么办呢?”片仓问石原。

“不甘心,当然不甘心!”可是应该怎么办?石原说,“现在看来只有两条路,一是不执行命令,二是以全体辞职相抗。”

“可这产生的后果都是极其严重的啊!”

是啊,军部中央的态度这么强硬,关东军无论走哪一条路,后果都是极其严重的。可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路可走吗?

军部中央那些坐在办公室的高官,总想四平八稳,不愿承担任何风险。而司令官呢,又缺乏应有的魄力。自己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中佐参谋,有回天之术吗?

一夜未眠,石原苦苦思索对策。第二天一大早,石原就跑到参谋长的办公室,对三宅说:“我仔细考虑,司令官执行总长的指令后再要求辞职,是不是毫无意义,而且是十分矛盾?”

“那石原参谋有什么好的见解?”三宅很不高兴,语调冰冷。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究其根本,就是这个石原领头惹的祸。

“现在有三种方案可以选择,”石原根本不在意三宅的态度,当然,任何人的态度他都不在意。昂然说道,“一是依靠司令官的胆识,不执行命令……”

“这是不可能的,”立即打断石原的话,不悦地说,“司令官是个识大体的人,不会狂妄到公然抗命,这条不必考虑。”

“二是断然提出辞呈。”石原接着说,“三是服从命令,更换主要参谋人员。”

“你是说,将辞职与服从命令分开?”

“是的。既然服从命令,就没有必要辞职。如果辞职,就表明不愿意执行这样的命令!”石原说,“既执行命令,又要求辞职,显然是十分矛盾的。”

“矛盾?”三宅并不认为矛盾。作为军人,执行命令是下级对上级必须履行的职责。而要求辞职,则表示下级对上级命令的不赞同、不认可。

对于石原提出的三个方案,三宅认为,当然是采取第三个方案最好。本庄和他不用辞职,而且还能把石原这个刺头换走。本庄虽然也是这样认为,但又不好明说,也无法说得出口。

此时,恰好阪垣从齐齐哈尔发来电报,说有要事返回沈阳。本庄便对三宅说:“不管采取哪一个方案,都等阪垣参谋从前方回来,了解情况后再作决定吧。”

可就在这天夜里,关东军忽然接到天津的中国驻屯军电报:“在天津附近,从晚上九时半起,日中两军再次发生冲突。我军断然行使自卫权,击退当前之中国军,切望迅速增兵。”

增援也就是从齐齐哈尔撤兵,天赐良机啊!本庄没有过多考虑,立即决定出兵增援。下令将第三旅团司令部率所属的第四联队及第九飞行中队留下,第二师团主力迅速向锦州运动。

执行总长命令撤兵问题,就这样很自然地解决了,关东军的面子保住了,与陆军中央的矛盾也暂时得到了化解。

但是,部队撤走以后,新政权又如何建立呢?这个问题又成了一个难题。

关东军出兵齐齐哈尔,是“进入”而不是占领,那就必须建立一个听命于日本的“新政权”。否则,这个“进入”还有什么意义呢?可是,由谁来主持这个“新政权”呢?

张海鹏有军队,按理应该是他。当初关东军就支持他入主黑龙江,要马占山和平让权。不少的士绅富商和官吏也认为,张海鹏曾在黑龙江当过旅长,熟悉情况,现在又是一方大员,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江桥一仗下来,张海鹏兵败受损,也与黑龙江军队结了仇。而且还被马占山张榜悬赏揖拿,名声已经很臭,没有什么号召力。在没有消灭黑龙江军队之前,张海鹏当省长,充其量也只能号令附近的几个县。

至于赵仲仁、李维周这些人,虽然也是省府大员,可是既没有足够的实力,也不孚人望。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东省特别区行政长官张景惠比较合适。

在日军还没有攻进齐齐哈尔之前,张景惠倒答应了。但当清水奉命请他上任时,他又不愿意了。他在哈尔滨与日本人“周旋”,是得到了张学良允许的。现在形势如何变化,还在观望之中。马占山率部与与日军作战,还得到了中央和张学良的嘉奖、晋级。马占山这个中央任命的省主席还在,还有两、三万军队。他张景惠如果跑去黑龙江取代马占山当省长,张学良和马占山会怎么看?其他人又会怎么看?再说,黑龙江现在是既没有钱,又没有军队。一旦日军撤走,他就很难办了。只要马占山的问题没有解决,他不打算到齐齐哈尔上任。

因为张景惠不愿意上任,阪垣到了哈尔滨后,亲自上门做工作。但张景惠还是摇头拒绝道:“不行,马占山在海伦率军队虎视耽耽,我仅有一些警备队。一旦日军撤走,我怎么办?新政权如何存在?我认为,还是说服马占山来当省长比较合适。”

“能说服马占山来合作当然是最好,”阪垣说,“过去我们也一直这样期望的。但他这个人死硬得很,所以才发生了日中之间的战事。现在要说服他,更不是一下就能办到的。总不能长期没有省长吧!为了黑龙江地方,你就担任这个省长吧。你上任后,我们是不会让你为难的。”

既然日本人选中了他,不干也是不行的。张景惠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两全的办法。

“阪垣大佐,你看这样行不行。”张景惠说,“我可以担任黑龙江省长,但我不到齐齐哈尔,也不管政事。我派一个人作我的代表,由他来处理政务。”

“这样不好吧……”阪垣不大乐意。

“是这样,”张景惠解释道,“一方面呢,是我离不开哈尔滨;另一方面呢,这样也是对马占山作了表态。对于今后说服他来合作,将会有很大的作用。”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阪垣点头同意,“那就按你说的,你挂名任省长,派一个代表处理政务。”

十-月二十八日夜, 由特区警务处的副处长英顺作为张景惠的代表,率六百名警备队员到达齐齐哈尓。第二天午后,英顺拜访旅团长长谷部。由此向外表示,他这个省长代表得到了日军的认可。

马占山退走后,省城齐齐哈尔没有主事之人,岀现政治真空。几位名流士绅集会,决定迅速成立治安维持会,以防止奸人趁机作乱,保护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第三天,省城的士绅富商和残存的官吏就组成了治安维持会。但是这个一百多人的维持会,谁也不服谁,整天开会乱吵,在政务上没有一点作用。因此,必须要有一个省长。

好容易等来了一个掌舵人,却只是“代表”。虽然打着张景惠牌子,但英顺毕竟资历太浅,而且并没有直才实学。他架子倒是十足,平时里装腔作势,一副省长的派头。治安维持会这帮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怎么肯买他的帐?原来的暗斗现在发展到明斗,整日吵闹不休。维持会眼看无法维持,濒于散伙了。至于安抚民众,“建立日亲善关系”等政务,根本没法做。

由这样一帮乌合之众组成的新政权,显然不能满足关东军的要求。可是,选谁来当黑龙江的省长呢?还有谁比张景惠更合适呢?

“没有了。”面对阪垣的询问,林义秀摇着头说,“其实,有马占山率万余军队在一旁虎视耽耽,无论谁当省长都难。”

“你说的没有错,这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阪垣说,“可是,对锦州的进攻迫在眉睫,还有国内国际等各方面的原因。因此,一时还不能出兵消灭马占山。”

“这就很难了。在一般民众的眼里,马占山是中国中央政府任命的省长,拥护他的人还很多。”

“溥仪已经到了满洲,辽吉黑三省的地方政权问题要尽快解决。”阪垣担心地说,“在国联的会议上,我国代表提出由国联派出一个调查团来满洲调查。因此, 在调查团来黑龙江之前,必须处理好这个问题, 决不能因此影响满洲国的建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得考虑启用马占山。”林义秀说,“虽然这个家伙非常讨厌,引出了这么多的事。但如果能利用他,就少了一个对手, 一个劲敌。也免得他到处捣乱, 蛊惑人心。这总比利用那些无能之辈好的多,这是一个一举双得的举措。”

“张景惠也是这样的看法,但这有可能吗?”阪垣摇着头说,“从以前的事情来看,马占山对日本并没有善意。而且,至少目前他对张学良还抱有幻想。”

“不不不,我深谙这些军阀的本性。”林义秀连摆手说,“他们根本不配称为军人,只不过是拉山头称霸一方的土匪而已。只要有枪,有军队,有地盘,能称王称霸就行。他们都贯于经营自己的地盘, 自己的军队。他们的个人荣辱与自己的国家毫无关系,甚至是相矛盾的。他们沒有国家意识,沒有国家观念,沒有良心,仅有自己的私利。”

“但受中国古老文化的影响,他们有着传统的忠义观念,谁对他有恩,他就对忠心。”阪垣是个中国通,他说,“马占山从一个小旅长,受张学良提拨,成为一省之长,领一省之军。按中国人的说法,张学良对他有知遇之恩。”

林义秀说:“你说得不错,中国是有这样的文化传统。但从中国历史上看,君臣之间,官吏之间,朋友之间,有多少人真正做到忠心耿耿?”

林义秀笑了笑,继续说道:因为这忠心并非必然的,而是有条件的。就是在不损害自己的根本利益,并且还可以获取更多利益的条件下,他们愿意遵守这个传统,显得非常忠心。同样的原因,他们要求别人对自己忠心。如果马占山确信张学良已经再也回不来了,滿洲将在日本的统治之下,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失去。那么,他就不再忠心了。他就会找出另一些理由,心甘情愿地与日本合作。”

林义秀的话,使板垣频频点头:“不错,中国人总会为自己的不忠找出大义的理由。比说他是为了东三省,是为了黑龙江人民,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就是这样。”林义秀说,“再说,既使马占山感念知遇之恩,对张学良忠心耿耿。那他的部下呢?当知道没有任何前途,会失支所拥有的一切的时候,他的众多部下也能和他一样忠心吗?当他的部下离开了他,没有了军队,他的忠心有个屁用!”

“哈哈哈,到了那时,他对我们也没有用了。”板垣说,“林君啊,你的分析真是很有道理,成功的希望很大。我将请示本庄司令官,研究一下具体该如何工作。”

听了板垣的汇报,本庄大为赞同:“好哇,反正目前无法对北满用兵,多选派人去做工作。能够和平地解决北满问题,自然是最好的了。”

石原却摇头反对道:“这个想法当然很好,但不大可能。只有在我军的强大压力之下,马占山在走投无路之时,那才可能与日本合作,为我们所用。”

“石原君所说极是,说服马占山归降并不是一下就能办到的。”板垣说,“但目前我们只是要稳住马占山,使北满的局势平静就行了。因此,我们要给他一个希望。要让他知道,即使我们占领了北满,黑龙江仍由他主政。”

石原咧嘴一笑,说:“板垣君,你是画一个饼给他充饥呀!”

本庄也乐了:“画的饼也是饼,充不了饥,也可以想象它的滋味嘛!”

“不不不,也不尽然,不完全是画饼充饥。”板垣认真地说,“如果马占山真心的归附我日本帝国,就让他主政黑龙江有何不可?他率领一支弱兵,竟敢与日本军队相抗。说实话,作为一个军人,我还是很欣赏他的。”

这一点石原也同意,他说:“我也没有想到,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官兵的军事素质,黑龙江军队都类似乌合之众。但在马占山的率领下,作战起来却十分勇敢顽强。”

板垣说:“不过此事急不得,先向他表示一下,我们欢迎他回到齐齐哈尔主政。”

本庄点头说:“那好吧,就以我的名义写信给他。”

板垣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妥。现在只是试探一下,以司令官的名义太过正式和隆重。最好是由长谷部旅团长,或者多门师团长的的名义。”

石原说:“那就用多门将军的名义吧。免得马占山误认为轻视他,反而不妙。”

板垣又说:“林少佐还提议,不仅要派人去做马占山的工作,而且还要尽量派人去马占山军中,对他的部下做工作。我对此很赞同。”

“分化瓦解,林少佐这个提议很不错。”本庄满意地说,“有许多中国人对日本是有感情的,还是可以使用的。另外,满铁的人也可以用。板垣君,辛苦了,你就特色人选吧。”

寒风呼呼,大雪纷飞。马占山率黑龙江部队退出省城齐齐哈尔后,经克山、拜泉到达海伦。

海伦位于齐齐哈尔的东面,西距省城齐齐哈尔约三百公里,南距哈尔滨约二百三十公里,东面是巍峨的小兴安岭。此处地势平坦,土地肥沃,通肯河流过县境,有一条支流叫海伦河,海伦县因河而得名。

海伦与克山、绥化、拜泉都是黑龙江有名的产粮区,素有“克、绥、海、拜,四大米仓”之说。海伦县虽然无法与江南的县城相比,但在这地多人少的北国,算得上是相当繁华之地了。县城有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东西街长七里七,南北街长六里六,街两边摊面望不到头。最繁华的十字街头,大小商店毗连。集市里堆放着大米、白面,摊面上摆放着猪肉、鲜鱼,物资供应丰富。卖吃的小贩们挑着担子、挎着蓝子、端着盘子,在人群中钻过来,挤过去,嘴上还不停地叫吆喝、叫喊:“油炸糕、膀蹄肉、五香鸡!”叫喊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一九二○年,马占山任骑兵团长时驻扎在海伦。他在东四街路南修建了一座公馆,把全家老小安顿在此,一住就是九年。说起来,马占山也算是回到老家了。

东北的大商家和江南的不同,大多有军阀作后台。他们不仅资金雄厚,为了抵御土匪的侵袭,而且还有武装。所以院落都很大,房舍也很坚固。院墙有一丈高,四角还建有炮台,常年有炮勇看守。

黑龙江广信公司是银行兼营商业的大公司,也是半官半商的大商号。一九○四年底,经署理齐齐哈尔副都统程德全奏请清廷设立。资本金为二十万两,官商各半,下面在各地设有三十多处分公司,具有货币发行权,实际上是黑龙江的官方银行。

海伦广信公司下属的广信涌在广信公司的北面,经营烧锅(酿酒)、油坊和粮栈。在它大院内的南面,还有一个三合院,是作为招待客商用,可住上成百号人。马占山率军政两署就住在广信涌。

到达海伦,一清点部队,还有万余人,战死、受伤、失踪的共损失近万人,而且绝大多数是战斗人员。可以说,战斗部队损失过半。加上在全省各地赶来的部队,大约近两万人。

第二天晚上召开军事会议,大家分析了现状后,决定固守海伦,整顿军队。在克山、拜泉、泰安一线设防抗击日军。骑兵第一旅、骑兵第二旅驻克山,各派一个团进驻泰安。新编混成第一旅、卫队团团长驻拜泉。炮兵、工兵、辎重部队随军政机关驻海伦。

全国各界在黑龙江军队奋勇抗敌的精神鼓舞下,掀起了一股抗日热潮。各地民众都纷纷举行游行集会,指责国民政府的不抵抗政策,要求收复东北失地,支持马占山抗战。一些商人还利用这股热潮创造商机,上海福昌烟草公司还专门生产岀“马占山将军牌香烟”,并在报纸上刊登广告说“愿人人都学马将军”。“马占山将军牌”香烟一上市,人们用它以彰显爱国之心,人人争相购买, 一时间岀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就是一些不会吸烟的人,也买几包回家留作纪念。

自义和团运动之后,三十年来中国首次如此大规模与外敌作战。许多热血青年并没有因为黑龙江军队退守海伦而悲观,反而更增添了救民族于危难的豪情,纷纷从全国各地赶来,要求参加抗战。连东南亚一带的华侨,也组织了“援马抗日团”赶赴东北参加抗日。

抗击武装的敌人,主要依靠军队。南京中央和北平行营不派军队增援,只能自己招兵买马。马占山以军事总指挥的名义向周围各县发出电令,要求各县组织保安队,扩大地方武装。他任命了四个保安总队长,各县的保安队员发给枪枝弹药,集中进行训练。对于满怀抗日报国热情从各地来的青年学生,由宛崇谷旅长组织“学生团”进行训练,并负责宣传鼓动工作。

柳玉华随着军队也来到了海伦,但他没有投笔从戎、扛枪抗敌。当记者不到一年,正碰上江桥抗战这震惊中外的战事,他不顾同事们的劝说,从上海直奔赴哈尔滨。担心家人阻拦,他连北平也没有停留。虽然错过了大兴战役,却赶上了三间房的血战。他亲眼目睹了黑龙江官兵奋勇抗敌的激烈场面,发出的报道得到了主编和同事们的好评。他以笔为枪,并引以为豪。

“承文大哥,你帮帮忙吧,”柳玉华很想采访这位现在已是名扬四海的抗日英雄马占山,他请宋承文帮忙说一声,“我大老远来到,连一篇访谈录都没有,回去怎么交待!”

“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宋承文把他带到副官处长办公室,对唐凤甲说,“这是上海《申报》的记者柳玉华,我们两家是世交。他想向采访马主席,作一个战事报道,你就帮个忙吧。”

“没有问题。”马占山听唐凤甲说是上海《申报》记者远道而来,点头说:“既然是从上海远道而来采访我,这不仅是对黑龙江抗战的支持,也是看得起我马占山。行,请他晚上来谈,给他两个小时。”

晚上八时,天还下着大雪,零下三十度的气温,寒气逼人。柳玉华随着副官进入广信涌的东院,只见外间围着火炉已坐了许多军政要员,等着与马占山商谈要事。经副官张凤歧的报告,马占山走到内屋门口迎接,微笑道:“快进吧,远道而来,辛苦了。”

柳玉华进屋坐下后,仔细端详火盆旁的马占山。只见他面颊削瘦,中等偏小个子,蓄着八字胡,开口说话露出一口烟熏的黄牙。身穿半旧湖灰羊裘,灰呢裤,青花缎面的棉鞋。这完全不是他心目中身穿将军服,骑着高头大马,手挥战刀,高大威猛的英雄形象。就是与他熟悉的宋承文相比,也差了一大截。

“怎么,失望了吧?”马占山看到柳玉华目不转睛地打量他,笑道,“我马占山并不是你想象中的英雄人物!”

“英雄岂能从外貌论?”柳玉华反应很快,立即回答说,“自古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将军目光如炬,英气内含而不外露,威武在里而不在外,这正是英雄本色!”

“哈,哈,哈,”柳玉华的话,引得马占山大笑起来,“什么目光如炬,那是没有睡好,熬夜熬红了眼。行,看你年纪轻轻,比我儿子还小。但这张嘴倒是很会说话,好口才,不愧是当记者的。”

停了一会,马占山说:“我们这次没有打好,有烦小老弟远道而来,惭愧得很哪。我军退到此处,只不过是暂避一时,等计划妥当,我们再到别处。你有什么尽管问,我马某人是个爽快人,尽可能回答。”

“那好,”柳玉华问,“将军率部抗敌,江桥一战震惊中外,鼓舞了国人,使国人在悲愤中看到了希望。将士们浴血奋战的激烈场面,我亲眼目睹。我想问将军,一、辽吉两省不战而沦,将军为何奋起而战?第二、此次战事失利的主要原因何在?”

“奋起而战的原因很简单,”马占山说,“我是一个中国人,一个中国军人,守土有责,我不能把国家的疆土拱手让于敌寇。那样的话,有负于国家、有负于列祖列宗。至于辽吉之事,我不便多说,还是让世人去评说吧。至于此次战事失利,从军事上来看,原因有几个。”

马占山蹙着眉头说:“一是三间房的地形非用武之地,平原一片,无险可守。当初日军进逼我军之时,稍作退让,便失去了大兴江桥险要之地。六日我到前方督师反攻,因为援应不及,竟未能一鼓作气打过江,收复江桥,不得已才以三间房为阵地。明知不易扼守,是希望能坚持到本月十六日,以为国联决议生效,日军可能会有所顾虑不敢进逼。不料他们不顾一切,大举进攻,我军难以固守。其二是三间房、汤池一带均为沙碛区域,我军的战壕,难筑坚固。敌人以坦克、重炮轮番轰击,战壕逐步被毁平,我军无法固守战壕。其三是我军骑兵为多,全省的精锐部队已开赴关内,所余多为老弱之军,无大战经验。敌人的炮火专往队伍密集处轰击,发挥了极大的威力,使我骑兵失去联络,阵线以至动摇。其四是无援无弹。我军的炮火器械,远不如敌人优良,尤其是敌人以重炮轮番轰击,自三十里的距离可以轰击我军阵地。而我军的野炮,最远射程不过十五里。在敌人的重炮面前,我军的野炮竟无用武之地。官兵们苦战十余天,一直在战壕里,昼夜无法合眼。敌人因我军无援军轮换,不断派出小股部队来骚扰,专向我军薄弱之处攻击,疲劳我军。第五个原因是丧失战机。”

马占山说到这,显得十分恼怒:“十七日晚战事激烈之时,我调哈满线其他步兵团加入前方作战,不料他们未能赶到,敌军利用坦克掩护,突破了我军右翼。”

柳玉华边记边说:“尽管战事失利,但将士们奋勇抗敌的气慨,全国人民钦佩。”

马占山傲然地说:“我告诫士兵,日本兵是一个人,我们也是一个人,人对人有什么可怕的?飞机空投炸弹,要散开卧仰射击,不要恐慌。既然在战场上,就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是和敌人拼命。士兵们遵照我的话,同仇敌忾,抗战多日,无负国家。”

“黑龙江将士有功于国家,有功于人民,历史当永远铭记。”柳玉华说,“那些卖身投敌当汉奸的,则是国家、民族的罪人,狗屎不如,遗臭万年!”

“说到这,我还要告诉你。当前线紧急之时,哈尔滨张长官几次打电话来,说无论如何,士兵们可以先退,你马秀芳可以不退,留在省城,与日本人会面谈一谈。我说你张四爷是东北老长官,你的命令我怎敢不听。但马某自信是一条好汉,绝不投降日本人。四爷若要投降日本人,则人各有志,不必相强。如果四爷受日本人之托来黑龙江主政,我原则上不反对,但必须左右没有日本人。如果用日本人充任顾问,或暂有日军驻省城,则四爷等于投降日本人,占山亦以敌人同样对待,尽我力量,战斗到底。后来,也就是前两天,他派了两个代表来见我,请求谅解,说他赴省城主政也是迫不得已。我说,如果四爷他不受日本人的支配,则我甘听一切命令。否则为亡国奴支配下的亡国奴,我绝对不干,唯有拼命到底。后来听说这俩人在回去的列车上被乘客唾骂,可见我民心尚在。”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俩人谈了快两个小时了,柳玉华看到门外不断有人向内探脑袋,他知道马占山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便起身告辞。马占山拍拍他的肩膀说:“麻烦小老弟告诉上海人民,告诉全国人民,我马占山绝不当亡国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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