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四月初的春风从窗外吹拂而来，卷动白纱，让阳光时不时的洒落在大床之上。

啪——！

大被蒙头的雨枭，随手将闹钟敲灭，然后从被子中探出头看了眼开着的窗户，睡眼朦胧的嘟囔一声：“这老头也不怕把自己大儿子冻感冒了！”

虽说四月已经入春，可四月初的春风却是冷的有些刺骨。

“而且……”

雨枭将电子闹钟拿到眼前。

四月七日，6：10。

“他老人家这是什么时候来设置的闹钟啊。”

话虽如此，但雨枭很清楚，以自家老爹的实力，想要潜入自己的房间，自己几乎不可能察觉。

微微叹了口气，雨枭起床来到窗边，先是将窗户关上，然后打开衣柜从中取出一套校服。

校服整体样式类似于休闲西装，外衣与裤子呈现亚麻色，而内衬则是白色并且搭配有领带。

上衣的铭牌处，除了石田雨枭的这个名字外，还有这一行极小的字体，写着清桐学院四个字。

穿上这套华丽的校服，雨枭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空旷的大宅显得极为冷清，每一步踏下都会有脚步的空鸣声为之回响，雨枭的房间在二楼南侧，需要经过一条长廊才能够抵达通往餐厅的楼梯。

不过，石田宅的餐厅是通顶的设计，所以对于雨枭来说，完全不需要沿着长廊边的护栏走到尽头，而是……

雨枭看了眼大厅中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确定一下主座无人后，单手于护栏上一撑，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

轻缓落地。

然而……

“不要让我一再强调。”

雨枭这边刚一落地，身后便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护栏的存在就是为了拦住人从那里下来！”

“呃……”

雨枭转过头，看向身后身披围裙，一脸无奈的石田龙弦，抬手挥了俩下笑道：“呦，老爹，早上好啊。”

“叫我父亲！！”

石田龙弦习惯性的纠正了一声，然后端着菜从雨枭身边走过，来到餐桌旁：“我也不指望你学习礼仪，但起码希望你能懂得楼梯的存在意义。”

“老爹，咱就别扯什么灭却师的礼仪啥的了。”

雨枭撇了撇嘴：“这么大的宅子就住了咱爷俩，跟个凶宅似得，装出一副贵族的摸样给谁看啊。”

装出一副贵族的摸样……

石田龙弦眼角抽动，突然有种将手中炒菜扣在自家大儿子脸上的冲动。

忍住…亲生的……

“快点吃饭，今天是清桐学院高中开学的日子，根据流程是需要先到各班集合开班会，然后再前往礼堂进行开学典礼。”

石田龙弦脱掉围裙，将一本封面上写着‘清桐学院’的小册子放在餐桌上，继续道：“去学校的路上记得看看，先熟悉一下校园。”

雨枭目光诡异的看了眼自家老爹，准备的还真是充分啊。

“啧，3月20日刚参加完毕业典礼，不到三周的春假后又要参加开学典礼，学生还真是忙碌啊。”雨枭嘟囔着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刚要坐下，仿佛想起了什么，对着石田龙弦道：

“话说回来，老爹，你看我穿这身校服怎么样？有没有您当年的风范？”

“先把你的领带戴好。”

石田龙弦看了雨枭一眼，随即便低头继续用餐：“这么土的服装，真亏他们能够近30年都不做变动。”

“哇哦，我家老爹的吐槽越来越犀利了啊。”

雨枭看着一脸冷酷进行吐槽的石田龙弦，忍不住笑道：“我听说，这套服装在男高中生中很有人气啊。”

清桐高中是空座町最好的老牌高中，也是自家老爹年轻时所上的高中。

其实当初雨枭是想跟雨龙一样，进入到空座第一高中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那里可以说是风波的中心，自己前往那里上学，必然会被暗中的人关注，这不符合雨枭想要在暗中进行行动的初衷。

“对了，老爹。”

雨枭看了眼被石田龙弦放在椅子上的围裙：“您真的不考虑再招些佣人吗？”

由于浑噩了两年的缘故，雨枭对于9岁之前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更严格的来说是主动选择了遗忘，亦或者说是逃避！

但他却记得……

曾经的石田家，并不是像现在一般冷清，家中有许多的女仆、佣人存在，而充当这些职位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混血的灭却师，在这当中也包括自己的母亲！

可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石田家就只剩下了父子三人，随着雨龙离开，更是只剩下了自己与老爹两人。

老爹不仅要去医院工作，还要承担起洗衣、做饭、清理卫生的工作，这些工作看着不起眼……但自家老爹却是经常忙碌到深夜。

“不适合。”

石田龙弦摇了摇头。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已经说明了一切，由于灭却师的特殊性，显然并不适合招些普通人来这里工作。

对于这一点，雨枭自然也很清楚。

他之所以要这么问，其实是鹭的提议，因为鹭说别墅的孩子越来越多，别墅的房间已经有些不太够用，所以想要让一部分孩子住到石田家来。

一边承担佣人的工作，一边进行修行与为雨枭制造所需的东西。

她为此还特意挑出一些孩子进行了针对性的培养。

雨枭虽然不喜欢被人伺候，但如果她们的到来能为自家老爹分担些工作，那也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让他们暴露的时候。

吃过早餐，雨枭跟自家老爹告别后便出了家门，但并没有走向位于空座本町的清桐高中，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南川濑的别墅。

既然已经不再与雨龙上相同学校，他自然也不需要在学校装出一副与自家老爹一样认真刻板的摸样，所以压根没打算去参加开学典礼，更加不想再像国中一样为了打压雨龙而死命学习……

“说起来，已经三周没有见到雨龙了。”

雨枭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我那愚蠢的弟弟现在一定过得很舒服吧。”

说实话……

虽说是装出来的，但不断的打压弟弟这种事，却是让雨枭过的很是愉悦，突然分校反而让雨枭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嗯，决定了，等有时间再去雨龙面前刷刷存在感，不然总觉得生活缺少了调味剂。”

“不过下次该用什么台词呢。”

雨枭下了出租，一边走向别墅一边思索着下次见到雨龙该如何刺激他。

“还真是有些怜悯我们小主人的弟弟啊。”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雨枭循声看去，只见鹭已经站在别墅前等待自己。

看着极为端正的站在门旁迎接自己的鹭，雨枭摇了摇头：“都说多少次了，你忙你自己的事即可，不用每次都出来迎接我。”

“那怎么可以，我还指望以接待小主人的名义偷闲呢，还是说小主人您残酷到连这点休息时间都不愿意给妾身吗？”

“……”

雨枭叹了口气，放弃与鹭争辩的想法，转而问道：“地下角斗场准备好了吗？”

“当然！”

鹭微微一笑，让开道路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先换套衣服再过去。”

雨枭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校服：“这衣服还是蛮贵的，我可不想第一天就报废掉。”

“那您干嘛还要穿出来。”

“当然是为了穿给我家老爹看了。”

“……”

在属于自己的房间中换完衣服，雨枭并没有走向别墅深处的房间，而是掀开房间深处地面的一处盖板。

盖板下是一处通往地底深处的爬梯。

爬梯极深，但在尽头却能够看到光亮，沿着爬梯一路向下，下方是一处宽阔的地底空间。

空间上方的天花板刻画着发光灵纹，让这片地下空间明亮无比，完全不像是处于地底深处，反而更像是一片荒芜的废地。

“嗷嗷嗷嗷……”

怪异的咆哮声在这片空间内回响不止，让这片明亮的地下空间变得阴森而恐怖。

而这咆哮声的来源，则是广袤空间的正前方一道巨大的铁栅栏，铁栅栏后一片漆黑，但能够从栅栏的缝隙中看到一个个高大的阴影走动，当发现雨枭到来后，这些走动的阴影明显变得更为狂躁。

砰砰砰砰……

一道道阴影向着铁栅栏汇聚而来，疯狂撞击铁栅栏，但无论它们如何用力，那铭刻着灵纹的栅栏都是纹丝不动。

雨枭从兜里掏出眼镜戴好后，转头看向左上方一处玻璃窗：

“将它们全部放出来吧。”

全部？

玻璃窗后，站在操作台前的鹭闻言，眉头顿时一皱。

不过，在隔着玻璃与雨枭对视一眼后，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将灵压灌入面前的操作台。

伴随着灵压的注入，兽笼铁栅栏上的铭文随之一亮。

咔咔咔……

震动声中，巨大的铁栅栏缓缓抬起。

轰！！

还不等完全开启，黑色的浪潮便喷涌而出，那是一只只身高数米，形态各异，但脸部都带着诡异骨面的怪物。

这些怪物是……

虚！

数十只虚狂涌而出，让原本广袤的空间变的拥挤。

地面疯狂颤动，所有的虚都向着空间中心的雨枭狂奔而来，咆哮声中，口水横流。

被关在这里的虚，无一例外，都已经饥饿到了极致。

见到人类后，大脑瞬间便被狩猎的欲望所充斥。

食物食物…食物……

在这些身形庞大的怪物面前，雨枭微小的就犹如一只蚂蚁，只需要轻轻的一踩，便可以让他变成肉糜。

“嗷——！”

铁栅栏还未彻底开启，空间中心的雨枭便已经被虚潮完全淹没。

撕咬声、撞击声、咆哮声不断响起，血腥的气味弥漫而出。

排在后方巨大的怪物彼此推攘，希望能够挤到前方吃上一口那蝼蚁的血肉，填饱身体与内心的空虚。

然而……

它们完全被欲望充斥的心神，却根本没有想过以那蝼蚁的体量，为何会让整片区域都被血腥味所充斥，更加不理解……前方的虚为何要向着后方退却。

直到……

嘭！！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传出，这声音就好像是疾驰的重卡撞击在墙面上一般。

放眼望去，只见虚潮中心的几只大虚，同时惨叫出声，随即那庞大的身躯竟是冲天而起。

咻咻咻……

在一阵破空声中，纷纷撞在了空间上方的天花板之上，发出一声声沉闷巨响。

随着几只虚倒射而出，虚潮中心的区域一空，雨枭依旧站在先前的位置，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

但与起初不同的是……

此时的石田雨枭，上身的衣服已经破碎，赤膊上半身肌肉蠕动，让血液沿着肌肉的缝隙不断向着他下半身滑落，染红他黑色长裤，并且在其脚下汇聚出一摊鲜血构成的溪流。

那溪流正是这片空间血腥味的由来。

恐怖的一幕，让狂涌而来的虚为之一顿，但下一秒便再次涌向雨枭。

短则数月，长则数年的饥饿，已经让这些虚完全被空虚所支配，变成彻底没有理智，只想填饱肚子的怪物。

狂躁且无所畏惧！

冲在最前方的虚，将那比雨枭还要大的拳头向着其猛砸而下。

尚未命中，那拳头上所携带的巨大力道，便已经掀起一阵狂风，将雨枭那与石田雨龙一致的发型吹得狂舞。

两者越来越近，好似下一秒拳头下的雨枭便会被锤成肉糜。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雨枭脚掌向后划出弧形的半圈，带动身体扭转，仅差分毫的避过了拳头，让那巨大的拳头擦着自己鼻尖而过。

随即……

不等那虚挥空的拳头落地，雨枭右手五指呈爪，犹如闪电般破空而出，抓住了虚的手臂。

那体型庞大的虚，仅仅手臂就已经远远大于雨枭，他的手掌在其手臂面前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诡异的是……

在被雨枭五指扣住的刹那，虚挥空砸向地面的拳头蓦然一止。

这一幕，无比诡异，诡异的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起！！”

就在这时，雨枭吐气开声，右手五指收紧贯穿虚的皮肤，一连串的惨叫从虚的口中传出，它只感觉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一阵恐怖拉扯感，庞大身形不受控制的随拉扯感而动。

数米高的身体竟是在下一秒，犹如一块破布般被抡飞而起，化作雨枭手中大棍，将一只只冲到近前的虚砸的倒射而出。

嘭嘭嘭——

沉闷撞击声毫不间断，再将已经奄奄一息的虚丢掉后，雨枭脚掌于地面一踏，主动冲向那一只只袭来的虚。

拳影重叠，撞击的闷响与野兽的咆哮夹杂在一起，演绎着怪异交响曲。

……

空间上方，鹭站在玻璃后看着下方虚群中横冲直撞的雨枭，眼中满是诡异。

这一幕，无论看多少次，她都觉得自己的小主人是在自虐。

因为……

下方战场中虽然灵力翻腾，但无一例外都是属于虚的灵力。

也就是说，当中的雨枭从始至终都没有动用丝毫灵力，没有以灵力防御，也没有以灵力加持力量，更没有使用灵力进行攻击。

完完全全是以人类的体魄，硬撼那些身体素质要高于人类的虚。

可怕的躯体强度，骇人的肉体力量。

让看到的人都会从心底升起疑问，到底哪方是虚、哪方是人类！

数十分钟后。

空间中的撞击声与轰鸣归于平静，放眼望去，只见偌大空间中地面被血液所浸透，一只只体型庞大的怪物堆积在成一座小山，发出一声声呻吟。

雨枭站在小山前，看着小山下方逐渐化作灵子消散的几只虚，眉头微微一皱。

死了三只吗？

果然数量多了很容易就会失手，下次必须要多加注意了。

当然，他并不是怜悯这些虚。

而是……

这些虚都是鹭他们辛辛苦苦，并且偷偷摸摸为他抓捕回来的陪练，如果全部打死的话还要重新再去收集。

想要不引起人注意的情况下，抓捕这么多的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能省则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