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该不会这一听之后，就如同得知了什么不能知晓的秘密，过不了几日便有人被那幕后黑手派来灭口吧！？

“阿牛应当能护我周全……而且听都听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改变不了过去发生之事。”

像是刚听了个鬼故事般背后发凉的莫余，瞥了眼不远处人高马大的莫阿牛，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那……我先给你准备些吃食吧，您老慢坐哈。”

莫余声音微微发颤地离席了，他感觉再深入了解下去甚是危险，还是趁着涉事未深时赶紧抽身离去，方能明哲保身。

萧何点点头，道：“那便麻烦莫掌柜了，照旧给我来一套掌柜精选即可。”

莫余却摇头道：“抱歉啊萧先生，本店坚持选用最新鲜的食材，再加之是完全预约制，故而每日只选购定量食材，绝不留到第二天，也因此几无剩余。”

萧何闻言略感失望，但还是温和道：“那便无法了……着实遗憾，我本想尝尝本次的掌柜精选，与上次会有何不同呢。”

莫余笑道：“放心吧萧先生，我刚刚都说过要款待你，那当然不会食言。虽无平日里菜单的食材，不过既然是家人，自有别样待遇，阿牛！”

“咋了哥？”

“用我们的新菜试作品，给萧老先生尝尝鲜，正好也开个小灶抚慰一番萧老先生的疲惫劳累。”

萧何闻言怔了怔，新菜试作品是指……从字面意义上来听，莫非是本打算在下次换菜单时推出的新品菜肴？

原本莫氏食肆每次换菜单之前，都是绝对保密的，也因此成为长安老饕圈子内经久不衰的热门话题，毕竟莫余总能拿出既新奇又完全不辜负期待的美味。

萧何没想到这次仅仅是为了招待他，便让莫余能破例提前给他尝试新品，明明起因还是他失约在先。

“看来莫掌柜是真把我视作家人，并非嘴上说说而已啊。”萧何感动的想道。

毕竟萧何自信完全没暴露身份，就只是位普普通通的食客老人家，却还能被如此对待，显然是莫余的一片真心。

同时萧何也暗自期待起来，真不知究竟是何种美味呢？

在他满心期盼的目光中，莫阿牛拿出一个貌似是竹丝编制的奇怪小笼子，又架在一个萧何完全没见过的炉子上，往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

不一会，随着底端的加热，大量的水汽自上方冒出，令萧何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那是水沸之状？何以如此大量，下面之水到底有多少？然而又似乎并非水淹食材，此乃何种法门？”

萧何实在是疑惑无比，也无怪他完全没见过此种方法，只因汉初的烹饪方式大体来说仅有五类，分别是炙、脍、濯、熬、濡。

其中的“炙”，便是最常见的烤肉烧烤，乃是汉人最喜爱的烹饪方式；“脍”则是将肉切丝并用醋搅拌，常见的鱼生鱼脍便是此种做法；而“濯”乃是把肉放在蔬菜汤里去煮，正是萧何最初以为新菜的做法；“熬”则是煎肉，而且是直到煎干为止；最后“濡”同样是最基础的煮肉，但在煮完后会用香料调味搅拌。

然而莫余目前所使用的“蒸”，却要到魏晋南北朝才会流行起来。虽《事物绀珠》有“秦昭王作蒸饼”的记载，但莫余曾品尝过多次，只能说除名字外和现代的“蒸饼”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所用工具也是粗糙简陋至极。

追其极少流传的缘故，或许一来是暂时无人发明只能靠蒸才可做出的美食，二来也是莫余猜测最重要的原因——以目前的面粉质量，蒸出来的东西相当难吃。

这亦是莫余为何敢于在萧何面前大大方方的展现蒸笼，因为他压根就不怕流传泄露出去，外人若无他的秘方，即便蒸出的食物也绝无可能与莫氏食肆相提并论！

当然了，用蒸笼也可做其他无需面粉的肉食，可那样的成品论起滋味，却难与煮出的食物尝出太大的区别，不足以作为食肆的制胜法宝。

而莫余也非小气之人，对于“蒸”这种烹饪手段，在能保证自身优势的前提下，他是不介意流传在外普及天下的，何况这原本就是后世到处都有的烹调方式，莫余不过是提前挪用罢了。

不一会，在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全新食物便新鲜出炉了。

“莫掌柜，敢问这是……”

萧何好奇地端详着眼前的吃食，那是几个如雪般白花花的近乎方形的团子，还在微微的冒着热气。虽未上手触摸，但仅是从视觉上，萧何不知为何就有了种这食物如棉花一般的感觉。

棉花虽非中国本土植物，但正好在这几年已有数量极少的棉布从越南等地的边境传来，称之为白叠。

因此在平民百姓尚不知的情况下，高层官员却已知晓了世上还有棉花和棉布这样的事物，萧何正是其中之一，故此印象深刻立即便联想了过去。

“我将其称为馒头，”莫余介绍道，“或许日后其他地方会出现仿制的馒头，所以为了做出区分，也可称其为莫氏馒头。”

由于只是面粉秘方和蒸笼料理的试验性作品，所以莫余也没有做得太复杂，只先尝试了最简单的馒头，本意是做好后当员工餐的。

萧何严肃道：“掌柜尽可放心，你既以诚待我，我必以诚报之，绝无可能向外人泄露这新品的做法。”

莫余笑道：“无妨，若真能令新的做法走入千家万户，令他们多一种吃食的选择，那不敢说算造福百姓，起码也算与天下万民同乐了。”

萧何闻言肃然起敬，眼前这莫掌柜虽仅一介白身，却有如此广阔的胸怀，不由得他不高看许多。

“掌柜大气。”

言毕，萧何不再多等，小心的用筷子夹起馒头，毕竟许多食物等凉了后便不那么好吃了，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这一夹之下，筷子上传来的触感便令萧何心中一动，果不其然如棉花般软弹，萧何还从未见过如此松软的食物。

再加之满头看上去白白胖胖的，甚是诱人食欲，萧何立刻迫不及待的放入嘴中一咬。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