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传》

95 半醉半醒夜伤情落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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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半醉半醒夜 伤情落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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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自责一下,居然最后忘记发一小段。如果喜欢本小说,请推荐给您的朋友,记住我们的网址://.ucxsw./就说看结尾怪怪的王远臣本打算服侍傅以衔睡下,就转回宫去,可傅以衔精神似乎很好,不肯回屋。苏怀似极听傅以衔的话,也不劝,也不勉强,自屋里搬出那张躺椅,就去厨房煮汤。傅以衔不知从哪又翻出一坛酒,去了封泥,酒香四溢,一闻就是陈年佳酿。王远臣连忙挡住傅以衔,

“傅大人,傅大人,您悠着点,奴才瞧今天这架势,还是少喝些的好。”

傅以衔笑着替王远臣斟了一碗,

“公公莫怕,你只随意就好。”

“哎呀,大人要奴才陪,奴才哪有不情愿的。只是,照大人这个喝法,太伤身了。”

傅以衔眯着眼,身体有些打晃,伸手扶住案几,摇头说

“公公小看了我的酒量,这几坛绍兴酒还醉不了人。”

王远臣还要劝,苏怀端着托盘从外面进来,边走边说,

“公公不必劝了,我家少爷要喝酒,天王老子也管不了,别白费力气,由他去。”

苏怀站到案几旁,放下一碟干蒸黄花,一小碗陈醋,一壶热乎乎的醒酒汤,王远臣掀起壶盖,闻了闻,

“苏掌灯,这是什么醒酒汤?好像不是鲫鱼熬的?”

“这是我家少爷自己的方子,叫参橘散。”

苏怀拿过两个个浅口白陶碗,先为王远臣倒了一碗,王远臣喝了一口,咂咂嘴,问傅以衔,

“傅大人这是个什么方子?宫里都是用鲫鱼熬辣汤,催吐倒好使,就是喝的时候太受罪。你这醒酒汤喝起来酸酸甜甜的,滋味甚好。”

傅以衔自己斟了一碗,歪着头一个劲笑,

“公公怎么突然对醒酒汤有兴趣,难不成也和我一样是酒鬼?”

“取笑了,奴才可没有大人这么善饮。不过近来看皇上吐的辛苦,……”

王远臣话刚讲了一半,傅以衔已无半点醉态,眼角眉梢都隐去笑意,只软软的平枕在右臂上,神色中看不出是难过,还是担心。王远臣不忍说下去,抬头看苏怀,苏怀从傅以衔手里拿过碗,又倒了些醒酒汤,递过去,轻声说,

“少爷,再喝些。”

傅以衔坐直身子,接过碗一饮而尽,又在碗中续了酒,才慢慢开口,

“皇上最近酒喝得凶?”

王远臣长呼了一口气,摇着头说,

“那天从刑天监回去后,几乎没断过。”见傅以衔眉头紧皱,又说,

“其实喝得也不多,您晓得皇上酒量浅,醉了就睡不安稳。”

苏怀听了这话,心上像扎了根刺,怎么都觉得别扭,可又插不进话去,只得找了个借口转身出去,落得清净。傅以衔见苏怀出去了,才对王远臣说,

“取陈皮五钱,老蔘五钱,檀香三钱,白仁三钱,葛花和胆南星各两钱,合着隔年的红枣干一起熬。”

王远臣忙在心里记,嘴上喃喃重复着,

“陈皮……,檀香……”

傅以衔摆摆手,

“公公不必强记,我府里有研好的,你带回宫去,用时滚水冲了即可。”

“如此甚好。”

“嗯,”停了一下,傅以衔想起什么,又说,

“皇上喜甜,公公别忘了加勺白醋,味道好些。”

“听这话,大人倒像是在皇上身边侍候了多年。”

傅以衔苦笑着摇头,也不接话,只是一碗接一碗的喝酒。王远臣坐在一旁看着,看傅以衔越喝眼睛越透亮,越喝神色越凄楚,三炷香的功夫,一坛酒已经见底。傅以衔摇晃着站起来,想去取酒,王远臣想拦他,苏怀却抱着一坛新酒进来,置在几上,拍开封泥,给傅以衔倒了满满一碗,又掌了灯火。

王远臣疑惑的问

“苏掌灯,怎么还让傅大人喝?”

“让少爷喝吧。不让他在家喝,他又要躲出去。与其这样,还不如醉在家里。”

傅以衔冲苏怀展颜而笑,端起碗一饮而尽,王远臣拦不住,急得说,

“难不成傅大人在府里就这样夜夜宿醉?”

苏怀揽住傅以衔,扶他在椅上躺好,又斟了一碗酒,递到他手边,这才答王远臣,

“人要醉,总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苏怀转过身,叹了一口气,

“少爷不肯说,我又何必强问,惹他伤心。”

王远臣低下头,傅以衔仰躺在椅上,面容清隽,眼神游散,不过前几日樟木板落下的伤,似乎都看不见了,回想起那一日傅以衔受刑的样子,王远臣忍不住忐忑,悄声问,

“大人的伤如何了?”

“没大碍了,公公别总记挂着。”

王远臣点点头,想了片刻,为自己斟了一碗酒,才说,

“倒不是我记挂,奈何皇上总问起……”王远臣仰头喝干了酒,见傅以衔没什么反应,就试探的问,

“傅大人,莫不是到这会儿您心里还怨皇上?”

傅以衔摇头,

“不能怨,不会怨。”

王远臣怕他是气话,就又跟着说,

“其实主子的性子,你我最清楚,除了在您跟前,皇上哪会服过软?从登基算起,您和皇上之间磕磕绊绊,打打闹闹倒有过好几回了吧,哪一次皇上不是嘴硬心软,委屈了您,自己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任是多大的火气,也隔不了夜,最后还得自己跑来看了才放心。”

傅以衔听着,忽然抬手将酒碗端在脸前,待酒水饮尽,便化作一道凉泪缓缓滑落。

“公公疑我心有怨恨,其实只对了一半。”

王远臣一愣,傅以衔已从椅上坐起来,侧过头看他,灯火下,傅以衔面色红润,目光清透,

“我心中是有怨恨,却不是对皇上。”

“难道是崇待?”

傅以衔惨然一笑,

“是对我自己。”

“大人此话怎讲?”

傅以衔倒了碗酒,举在唇边良久,觉得难以下咽,

“如若不是我,也不会置皇上与子候如此尴尬之境地。”

“大人越说,奴才倒越糊涂了。难道说,崇待造反真是为了……”

“王公公,我记得毓承二年是你陪皇上来的将军府吧。你说,那时我如婉拒皇上错爱,不肯入宫做官,今日还会有这些是非吗?我既然应了皇上,拜为人臣,总该一心尽忠,可我性子懒散,政事冗杂,不胜其烦;皇上待我情深恩重,只盼我一心一意相侍,可我却几生去意,抛下皇上一个,如今又不能置子候不顾,明知他是叛臣,却一意孤行保他活命。如此优柔寡断,反反复复,皇上怎么还容得下我呢?”

王远臣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傅以衔转过脸,饮下一碗酒,不再看他,自顾自的说,

“算算年头,我与子候相识十六载有余,年少时曾结伴游学,相随远行,相知相惜,情谊斐然。当年子候入宫,曾力邀我同行,我这性子……,自认与他缘分已尽,终相别。多年后,得他折扇,才知子候意坚心痴,一直待我如初。可……,可我……”

傅以衔说到此处,如鲠在喉,王远臣便替他说,

“可是那时,大人心上已有皇上,再容不得别人了。”

傅以衔恍恍惚惚的看了王远臣一眼,点点头说,

“没错,我心里塞得满满的,全是皇上……。我对子候的情谊,与皇上全然不同,却同是一般不能抛却。且不说我负子候良多,只为‘知己’二字,让我如何置他生死不顾?我知他是逆臣,我亦知他心有反意,皇上杀他理所应当,我却不得不与皇上作对,就算没有遗诏,我也得救他,因为就算他再多的不是,他总是崇待,我的子候哥哥。”

傅以衔说到此,再说不下去,强忍哽咽,双目紧闭也掩不住清泪滚滚。王远臣觉得鼻子尖发酸,却无计解劝。傅以衔也不拭泪,抱起酒坛仰头豪饮,泪水合着酒水浸湿了前襟,王远臣抬袖子擦擦眼泪,慨然一声,

“原来凭傅大人一副玲珑心肝,也解不开情之一字。”

傅以衔放下酒坛,自嘲的说

“我算哪门子的玲珑心肝?于皇上,我难禁情,但君臣相隔,伦常有悖;对子候,我难忘义,却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于他,若非是我,子候又怎会落到如此羞困的地步?”

“大人两个都想顾,到头来却哪个都顾不了。”

“公公说的没错,我爹临终之时曾要我起誓,不会重返朝堂,却要我救下崇待父子。呵呵,我私藏诏书,流落江湖,皇上定以为我所作所为乃是为了子候吧。”

王远臣想起那日在洪鸣殿,崇奕愤而毁画,也是伤情落泪,与此时傅以衔一般无二,忍不住连连长叹,

“难怪人总说,多情是伤。”

傅以衔伸手晃了晃酒坛,发现空了,却突然嗤嗤的笑起来,

“此言差异,我曾遇过一位高僧,他说我聪明算尽,伤人伤己,却非情深,乃是智浅。”

“智浅?”

傅以衔靠回躺椅上,又变得声息幽幽

“非大勇不能断欲,非大智不能忘情;断欲而后公,忘情而后刚。”

王远臣细细咂摸了话中的意思,还想再问,却见傅以衔两颊挂着泪痕,鼻息沉沉,已然睡去。

苏怀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将一床羊羔毛织的薄毯盖在傅以衔身上,两人互使了眼色,一同蹑足出了院子。

“莫叫你家少爷再如此醉酒,他身上有伤,这样下去,只怕会落下病根。”

苏怀提着灯笼,默默走在前面,开了大门,将王远臣送出府时,才突然说,

“我家少爷的病根,早就落下了。”

王远臣正要上马,听他这样说,惊愕的愣在原地。苏怀抚着胸口说,

“公公也许不明白,比起心疼来,醉酒要好过太多了。”!!!!也可以txt全集下载到本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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