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零挥舞出了倾尽一切的一剑，自己巅峰的一剑。

可是预想到的、斩尽一切的景象，却并没有出现。

对方不是仙人，所以没有退避三舍，却反常地往前逼近了一步，虚捏剑指，戳在了楚零的眉心。

这诡异的动作，直接化解了楚零所有的攻势。

因为对手刹那间爆发出来的速度比他还要快！

尽管他已经够快了，像是疾风一样快。

但对方相比之下就像雷光一样。

你们见过雷光的速度吗？疾风初起的时候还有声息，但雷光在你我察觉之前，就已经完成了摧毁。

那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剑指，瞬息之间就点在了楚零的眉宇之间，抵消了他所有的灵力。

那是妙到毫颠的一击，无可比拟的一击。

一击落败，楚零却没有感到惊慌和萧索，反而淡淡地笑了。

“还不错。”

蒙面青衫女子轻声说道，仿佛是对楚零的赞许。

她的声音清冷得仿佛超脱凡尘、不食烟火，她的人也是这样。

蒙面女子静静地揭下了面纱，露出一张精美绝伦的脸。白皙的面孔，灵动的双眸，高挺的俏鼻，粉嫩的嘴唇。

这是一张任何女子见了都要自惭形秽的脸。

“师傅！”顾小荷见了师兄落败，本来泫然欲泣，但一见女子露出真面目，却反而大喜过望，一把扑入女子怀中。

只因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师兄妹的师尊，在玄虹剑谷有冰山美人之称的酒剑仙人，洛芷薇。

“师傅，你下次动手前，能不能说一声？”楚零咳嗽一声。

“为师好不容易才回一次小灵峰，这不是考考你们师兄妹么？”洛芷薇似笑非笑，幽幽道，“反倒是小零子你的修为，颇令为师诧异啊。这些年来，你私下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咦，就连师傅也不知道师兄的真实修为吗？”顾小荷瞪大了眼睛。

楚零摸了摸鼻子，由于自带“低调”的金手指，所以别说是师傅洛芷薇了，就算掌门恐怕也瞧不出自己的实力。

“师尊在上，徒弟怎敢欺瞒？徒弟生性驽钝，至今也不过在炼气罢了。”楚零回应道。

练气，筑基，结晶，金丹，元婴，化神……这就是修行路上的境界分布。所有修士都须得一步一步，勤加苦练。

传说中若是修炼到化神之上，还有更高层的境界，甚至能炼成仙人法身，获取圣人果位。

而练气期作为修士中最低微的境界，在修行界的地位堪比尘埃。

此时，洛芷薇深深地看了楚零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小零子不愧是我座下的大弟子呢，区区练气就能与结晶巅峰的为师打得有来有回。举天之下的修行者听闻了，怕不是都得羞愤而死。”

楚零尴尬一笑：“呃，偶然一两次，练气跟结晶打得有来有回，不也是很正常嘛？何况师傅刚才放了不少水。”

顾小荷气呼呼道：“师兄就是这样，总爱捉弄人，满嘴谎言，没一句能当真的。坏师兄，师妹往后再也不理你了。”

她嘴上说着不理，但没过两秒钟就忍耐不住，期期艾艾，好奇地问道：

“师兄，刚才你和师傅切磋的剑法到底是从哪学来的呀？我怎么从前没见过？能不能教教我？”

“这个嘛……下次一定。”楚零轻笑着摸了下小荷的头。

“好了小荷，你就别为难你师兄，若是能教，他一定是愿意教你的。”洛芷薇笑着打圆场。

顿了顿，她望着楚零，目光严肃道，“逆徒，跟为师进房。有两句话，为师要单独跟你说。”

楚零左顾右看，佯装茫然道：“逆徒？这是在叫谁？”

顾小荷恨恨地捏了下他的腰间软肉：“师兄别装了，这里除了你和我，难道还有其他人？逆徒总不可能是在叫我，那就只有是你了。”

说罢又用满是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

小灵峰上只有师徒三人，有什么话非要瞒着她说？

师徒二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会是在做什么不正经的事吧？

顾小荷仿佛嗅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

“逆徒。”

精致的竹斋中，楚零盘膝而坐，听到那慵懒而略带妩媚的呼唤，还是忍不住道：

“师傅，你一口一个小零子也就算了，能不能别叫我逆徒？”

“那你想我叫你什么？”洛芷薇隔着一张小小的圆木桌坐在他对面，慵懒而随意地瞥了他一眼。

楚零看着她绝美的容颜，青衫半解，露出如雪般光洁滑腻的肌肤。也只有在他这个徒弟面前，平素以冰山形象示人的凌芷薇才会表现出随意妩媚的一面。

他怔了一怔，满脸正经，但烂话却张开就来：

“如果师傅不嫌弃，不如叫我相……相……”

话还没说完，楚零就无辜地张大嘴，“呜呜呜”地吐出塞了一嘴的冰块。

洛芷薇娇俏地勾住他的下巴，得意地笑道：“相……相什么？我把你当徒弟，你竟然想着……哼，还说自己不是逆徒？”

说到后面自己也红了脸，取起桌上一个小葫芦，咚咚咚地灌了两口。

酒香四溢，她的眼神也突然迷离朦胧了许多，就像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突然融化了开来。

楚零默默看她，开玩笑归开玩笑，他总归不会真对自己的师尊产生不敬的想法。

洛芷薇啜饮了一口灵酒，咬了咬唇，把葫芦推到一边，推到自己伸手摸不着的位置，喃喃道：

“徒儿，我这次离开，可有七日？”

楚零点了点头。

洛芷薇这才露出欣慰的眼神：“七日呐，我终于有七日未曾饮酒。”

说着又舔了舔嘴唇，似乎喉咙里干渴难耐，忍将不住，手伸向葫芦。

楚零看着眼前的冰山美人，竟然露出小馋猫模样。

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声音轻柔道：

“师傅，你这般忍着，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我们必须找到解蛊之法，才能根治你身上的情蛊。”

洛芷薇一顿，似乎恢复了些许清醒，伸向葫芦的纤纤玉手收了回来，幽幽叹道：

“我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