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周北剑的办公室，程澈去声乐系找到周原，告知他自己要离开几天，并让他将消息同样传达给夏羽溪。

告别周原后，他离开了作曲系的教学楼，在途经声乐系的一间教室时。

他听见里头传出了一道歌声。

这歌声的音色程澈莫名熟悉。

让他不由停下脚步。

走至排练室敞开的后门外，侧目一望。

见是周原的前女友何玲正与一群乐手在排练他们的曲目。

程澈静静听了会，很快就摇头。

曲子一般。

唱的很烂，演奏更烂。

这完全不行啊。

就这水平，也能进正赛吗？

其实程澈的判断有点出偏差了。

他不知道的是，何玲等人的演唱质量，在学生里头，已经算很不错了。

他觉得烂，都是自己眼光太高的缘故。

身为指挥家，就这点不好，耳朵实在太挑剔了。

“何玲姐姐，您唱的真好，这次校内第一绝对没问题了。”这一遍排练完，一旁的小女生连忙恭维起来，眼里闪着星星。

“哪有哪有。”何玲连忙摆手，满面笑容，“别人也是很强的啦。”

虽然口头谦虚，但她下巴已经轻轻抬了起来，脸上的傲然之意已然不加遮掩。

因为她心里真的这么想。

上一届的季青赛，她是以高中生的身份，用周原写给她的一首歌参加的。

那时的她，就获得了甘城赛区第五名的成绩。

而只要成为甘城的前三名，她就有资格进军季州的总决赛。

她专门打听过，今年的比赛，去年的前两名已经超过了年龄限制，没有参赛了。

她杀入前三，进入总决赛的机会，非常大。

这一次为了保险起见，她把男朋友也更新换代了。

演唱的曲目也质量更好了。

她这一次演唱的曲目，是由现男朋友江立成专门请了专业的音乐制作人写的。

她可是从好几首备选作品里挑了一首。

这首曲目，名为《不舍》。

是她觉得不错的一首情歌。

情歌，正是当下流行的热门题材，在学生群体中，接受度更是极高。

相信自己这一次，必定能够在大赛上一鸣惊人。

“何玲姐姐，我感觉你的歌唱水准，这些日子来，突飞猛进。难道说，失恋的女人，在事业上更能获得成功？”女生们围着何玲攀谈起来。

“那个叫周原的渣男，抛弃了你，恐怕料不到你能成为校园赛的第一吧？”

“这渣男怕是后悔得要死吧？”

“何姐你这次一鸣惊人，打脸给这渣男看！”

何玲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早就不把他放在心上了，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谈何打脸不打脸的。”

众人纷纷赞叹起来：“何姐你是真的大度。”

“何玲姐，你要不要干脆考虑参与这一届的校花评选？”突然有人问道。“把这渣男的脸给打烂！”

“对呀，我觉得你完全有资格竞争咱们的校花。人又美，唱歌又好听！”

何玲连忙摆了摆手：“我哪能行啊，以后再说吧。”

“校花不是裴雪云吗？”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教室内的空气一时安静了片刻，何玲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沉默之中，有个长得颇胖的女生突然冷哼了一声。

“裴雪云？一个在外面卖的，也有脸继续当什么校花？”

“她在外面卖？这事情是真的假的？”有人装作惊讶地捂着嘴。

“当然，我就是她同学啊，她每天都不怎么在学校里的。”那女生信誓旦旦道，“每天人前装的冰冷清高，谁都不搭理，背后其实脏得很。不知道那些追她的男生是不是瞎了眼。”

“这样啊——”众人此起彼伏地感慨。

“瞎说，她不是这样的人。”有一个抱着贝斯的女生笃定道，“我请教过她乐理，她性格很好。”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

“你好幼稚啊。”

“人家教过你乐理，跟她是什么样的人有关系吗？”一个女子直接指着她鼻子教育起来。

“反正我觉得她人不错。”贝斯少女倔强道，“就算真的你们说的，外面在卖又怎么样，不也是为了生活吗。”

“你那么护着贱人干什么？”感受到自己的权威遭到挑衅，那个女生声音不由高了起来，一时冲动道，“你不会也在外面卖吧。”

“你！”贝斯少女大怒，腾地站起，怒视着那女生，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那女生一愣，也知晓自己说错话了，但碍于脸面，也不肯道歉，只是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好了，别吵了。”何玲拍了下手，打断两人，“再排练一次吧。”

众人重新拿起乐器。

只有那贝斯少女，僵立在那里，脸色一片铁青。

“好了，欧阳梓，别生气了，先排练吧。”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

“给我道歉。”被称呼为欧阳梓的少女冷冷地看着那个女生，寒声道。

那女生轻蔑地斜了她一眼：“凭什么？”

“给我道歉。”欧阳梓杵在那，一动不动。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那女生不耐烦起来。

“欧阳梓，你既然不想好好练习，你就直接退出吧。”何玲直接开口，“你的演奏水平，本来就差，还要搞那么多事情，我们倒不如换一个贝斯手。”

气氛一下凝重了起来。

众人皆沉默了。

女生们心思各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何玲说的确实是事实。

没有办法，这个叫欧阳梓的贝斯手，水平确实不济。

当初她想加入这个乐队一起去参加比赛，众人本就是排斥的。之所以她能加入，主要还是碍不过情面。

据说这家伙当时是求了何玲好久，才终于获得了这个机会。

现在她这么不珍惜这个机会。

被人说了两句，就要小题大做，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人家说她两句怎么了，一定要不依不饶。

真是幼稚。

把她开了也好。

距离第一轮比赛还有两周左右的时间，这段期间随便找一个水平高点的贝斯手，重新练起来就行。

有何玲的招牌在这里，有的是人想加入他们。

而当听到何玲说出了这番话。

欧阳梓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后，她飞速环视了一遍在场沉默的众人。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一瞬间，这群人的心思她都已然清楚。

她心情无限地坠落下去。

她咬了咬牙，也不多话。

她将自己的贝斯放入琴盒，飞速整理好一切，一提琴盒，直接转身向排练室的后门走去。

众人冷漠地向她的背影望去，目光顺着她离去的方向延展。

便在这时，众人的神情同时愣住了。

他们终于发现排练室后门站了一个男子。

这人是谁啊？他听了我们说话多久了？

“哟，这不是程同学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玲最先认出了他，当即有所反应，故作热情道。

见程澈没有理会她。

她嘴里发出了一声冷笑，讥笑道：“不会是周原派你过来打探情况吧？你们也是够下作的啊。”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警惕起来。

不少人皱起眉，戒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子。

程澈心底一阵无语。

自己只不过想旁观一会，看看乐子而已，本期待着这群人能不能打起来。

结果乐子没看到，自己被人当场发现了。

他定了定神，耸了耸肩：“想多了，你们这样的水平，不值得我来打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