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

丁犀看着泪流满面的王老太爷，轻声关切道。

一旁的王富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说话，只希望不是自己又惹爷爷生气了。

“没事，没事，刚才有些困倦，睡着了。”

听到这话，王富贵反倒有些担心爷爷的身体，别是真出了问题。

“富贵啊。”

“爷爷，您说。”

“下去休息吧，明天开始要忙活起来了，养足精神。”

王富贵似懂非懂地点头退下回到自己房间，这种被安排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小丁啊。”

丁犀听到这话，不像平时那般正色，蹲靠在王发腿边正如个谦逊的晚辈聆听教导。

“这次回去有空，多看看你爷爷。”

王发又一次老泪纵横，此时的没有富商巨贾的架势，只是个和蔼老人。

丁犀听到，立刻侧耳凑到近前，王发低声嘱咐，他频频点头，牢记心中。

夤夜，天色几度变换，连天都在期待明日的风云际会，没有想好该怎样搭配，万幸，最终还是洗净万里碧空，清干净场地，只等主角登台表演。

可还没到时间，富贵兄明显还不想起床所以有一只手伸到嘴边也不在意。

“唔（别）唔（闹）。”

他含混不清地支吾，以为是崔季又在搞什么，直到嘴巴被结结实实地捂住才察觉到不对，这手温暖厚实，根本不是出身行伍的崔季的手。

“唔——”

再想出声已经晚了，脖颈的一丝凉意让他清醒明白了此刻的处境。

“王少爷，听我的话，不要出声，我问话，老实答，是就回应，不是就不必，千万不要出声，打扰了王老太爷，丁犀，崔信休息就不好了，白天还要赶路。”

说着按了按利器，冰凉的触感让王富贵连口水都不敢咽下，只好依着背后这个雌雄莫辨的声音交代的去做，起码目前来看，对底细一清二楚，尤其自己都不知道崔季的名字，并不是想要自己的性命。

“傅缺与傅喻究竟是何关系？”

原来是为此而来，可王富贵心道你得让我能出声回答呀。

似乎确是不太熟练，意识到和刚才的选项有矛盾，所以换了问法。

“那傅喻可是傅缺的禁脔？”

王富贵不明白这是何意，可来人却只将他的沉吟当作否定，又问道：

“真是子孙关系？”

“嗯。”王富贵闷声道。

这下轮到对方沉默不语，甚至还把手收了回去。

随后又问了些许细碎的问题，全都是关于傅喻和自己与傅喻关系的，不知对方为什么这么感兴趣。

许久没有等到下一个问题，王富贵回头，发现身后早已没了人影，神出鬼没地来，悄无声息地走。

时间差不多了，王富贵出了自己的卧房，一边揉着自己刚刚僵硬的脖颈，精神恍惚地走进了爷爷的卧室。

“又怎么了？”

王老太爷经过一夜，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正和丁犀一起喝粥，看见孙子萎靡的样子，气又不打一处来。

王发寻思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一五一十的将晨间发生的事都说了。

听完，在场的人都一脸严肃沉默不语。

尤其是中途被叫进来的崔季，脸上青了又红，红了又白，生气、羞愧、惶恐的心情不断萦绕交织在他心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之前已经三番五次地疏漏，虽然自己头一回做这种事，不熟悉业务，但堂堂崔氏，怎么能有自己这种失职、失败的子弟。

“老爷，少爷，我...”

“不是你的问题，你也好，丁犀也好，还都算会一点功夫，来人能让你们二人毫无察觉，肯定算不到你们头上，也别紧张。”

无论平时怎么鞭策，王发关键时候对后辈的态度总是很温和，不会过多指责。

除了王富贵。

“老爷，那我先出去。”

王发轻轻点头，自己安慰是安慰，还是得让他出去警醒，这次没事，谁能保证以后，自己现在可只有一个孙子。而崔季到外面教训手下弟兄就不再说。

“那人明显是为傅公而来，凭他对其中内情的了解程度，恐怕很有些背景，既然没人受伤，这事就这么算了，不要再想。”指向王富贵。“尤其是你！不要想着去找麻烦。”

既然老爷已经定了调子，丁犀自然依从，但归京后，明里暗里肯定得打听打听。

王富贵点头，心道自己哪有那么蠢。

“爷爷，那我出去了。”还没尥出门，就被喊住。

“等等。”

“以后不用出去找活干了。”

“那我干嘛呀。”

语气听起来充满遗憾，但身体像瞬移似的坐回桌子旁，脸早就笑开花了。

“你年纪也差不多，我像你这个年纪早就能独当一面了，也该让你管理一点铺子，就从今天开始吧。”

听着话，王富贵频频颔首，深以为然，今天爷爷终于把话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

“去把城里的药店都收了，最近药材紧俏，能发展成什么样就看你本事。”

“嗯。”

王富贵重重答应着，然后半天没动。

“去啊，愣着干嘛？”

“银子呢，爷爷，没有我怎么买啊。”

王富贵真是哭笑不得。

“这肯定要靠你自己想办法，你自己不是私藏了一些，更何况，还有家里这棵大树，如果你学不会怎么乘凉，就趁早别想掺和，怕你把这点家底都败了。”

头晕。

这一早晨，王富贵都过得迷迷糊糊，感觉要扛上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眼见他干饭的速度都不够快，今天竟没让再来一碗，谢芸柔声问道。

最近摊上的人越来越少，谢芸也闲了下来，只是奇怪。

“都是因为我，我..”

崔季欲言又止。

傅喻听言，才放下海碗，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没有，我在想爷爷交给我的事。”

“芸儿，”一道响脆的声音，才终于打断了清晨的浑浑噩噩。

“咦，今天这么多人。”光听声音似乎就能看到好客，喜欢热闹的笑意挂在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