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乘坐马车前往约克市，两人思前想后，决定改口，但没有机会。

这是因为丽莎·阿斯托尔加的说辞给了他们一些灵感。

但在同时，两人都发现丽莎在不断向队长搭话，他们没有任何机会主动开口。

如果这个时候刻意改口，也许会让格雷斯队长觉得我很小气，除非我愿意送点新的东西……拉蒙在思索的同时想起了父亲平时的姿态。

自己的父亲会如何调整，如何措辞……这些都是很深奥的东西，送新的礼物又该送点什么才好？

他还不清楚自己的队长格雷斯·大卫是个什么样的人，唯一清楚的就是这个人很强，是得到团长推荐的潜力人士。

马车接近约克市。

商道上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不要命的商人为了丰厚的利润，往往在冬季铤而走险——他们向约克镇运送谷物、肉干、火腿等食品期货，会有比平时更加丰厚的利润。

随着马车驶入约克市，人们互通有无的在街道上行走，共同生活着，时不时能看见流动摊贩背着大包，叫卖着兜售杂七杂八的生活事物，仿佛什么都能成为商品。路旁的店铺投出一道道目光，观察着这辆黑色高级马车。

“咸鱼！大咸鱼！足日数的大咸鱼！”马车与一位叫卖的摊贩擦边而过，差点将他辗轧在下，中气十足的叫卖声就像从耳畔淌过的激流。

佟大伟一颗心悬了起来。

他仔细地与丽莎对话，同时不断在用对话之间的碎片空闲观察另外两人。

“我去团长的储物间查看情况，这用了数分钟，前去一层找人又是数分钟，加在一起接近有十分钟，所以我无法假定这三个人不是人偶师……”

或许‘邪教徒’这一嫌疑到现在还没有解除！或者人偶师有另外的考核，对方在观察自己是否适合成为人偶师。

嗯，只有邪教徒才不需要约克市的财产，正常人都会要！佟大伟从窗外收回目光：“咸鱼味道怎么样？”

他这不是没东西说了，而是在建模，试图分辨出三人的真假来。

丽莎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神色：“我不吃咸鱼。”

佟大伟看向第二个人。

为什么我感觉他在录口供……杨撒想了想：“配面包吃挺不错的，额外可以炖汤，有种特殊的风味，最主要就是便宜，比火腿便宜多了盐分又足……”

拉蒙嘟囔了一声：“谁知道那盐干不干净，我家的火腿都是用……”

佟大伟打断道：“神殿不让人吃牛肉，如果我要卖牛火腿需要什么手续？”

他不相信人偶师在生活细节上仍旧可以面面俱到！

拉蒙理所当然道：“食用的牛是被单独分类的，只是名字叫做牛，实际上神殿不把它们当做是牛，这……只是一种宣传方式，当然，如果队长想吃，我可以替你想想办法？”

几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佟大伟接下来又提了十多个问题。

“酒馆的侍者薪水是多少？”

丽莎仔细地答道：“这在每个区域，根据店铺租金不同都有不同，最低的我不清楚，普通的一般是一个月十五个加尔银，没做满一个月的会扣掉三分之一薪水，所以许多经营者都会费心地让侍者做满二十天，却又做不满一个月。”

“如果我找铁匠去打一把剑，要准备多少钱？”

杨撒略作思考：“根据原材料与锻造工艺，可以分成三种，普通的只需要1加尔金，这是刻意的标准定价，更好的，意味着更多的折叠次数，以及更多的锻打时间，还有更好的复合金属，不计成本的话，可以一次性花费几十加尔金发出委托——后续还会镶嵌一些其他东西，基本都是用作礼仪场合。”

“为什么街道上看上去没有丝毫的超凡痕迹？”

丽莎奇怪地问：“你怀疑我们是人偶师？”

佟大伟点了点头：“我现在发现，我无法假定你们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们谁描述一下在那边的情况。”

“史丹先生把我们带出来之后，分别为我们进行了治疗，但丽莎女士伤的最重，她是单独治疗。”拉蒙回忆着说。

“同样的手法很难骗我两次。”佟大伟想了想，看着丽莎：“但你肯定不是人偶师，因为我刻意在不经意间触碰了你扭伤的位置，你的表情有所变化，然而你如果是人偶师，你就并没有受伤，人偶也不会受伤。”

“那么……”丽莎有些期待地说：“人偶师在哪？”

佟大伟面露古怪之色，心中对人偶师印象进行了总结，人偶师更像是一个愉悦犯，他调动AI进行资料库的比对。

眼前浮现出数个可能之后，他意有所指道：“人偶师很大概概率，在现场观看她亲自编织的场景，以及我们的反应。”

杨撒皱着眉问：“你的精神还正常吗？”

他说话之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佟大伟轻微侧过身去，直勾勾望着车夫。

这位车夫头戴宽大的草帽，身上穿着大衣，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车夫面前是人流稀疏的街道，约克市标志性的三层式建筑遍布了几乎整个城市，但这里大部分建筑却只有两层，街上的行人也没有几个，更没人叫卖兜售商品。

车夫的声音浑厚之中仿佛在漏气：“这里是真正的巡查者据点，你们可以下车了，除了格雷斯先生之外，另外会有人找你们签订一份保密协议。”

拉蒙惊恐的看着车夫，“人，人偶师……？”

车夫回过头，脸上是一张黄白色的麻布，上面什么也没有：

“恭喜你，答对了。”

三人一言不发的走下车去，马车车厢内只剩下佟大伟一个人。

佟大伟抽了抽嘴角，往窗外看了一眼，那三人之中，感觉这三人仿佛是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这个时候，丽莎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将两人拦住，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

保密协议？他瞳孔缩了缩后问：

“丽莎·阿斯托尔加是虚构的人……与那个史丹·亨利一样？他们是不是只有名字是对的？”

人偶师点了点头后道：“波拿巴所有上层全都死了，包括那个大小姐在内，你看见的丽莎·阿斯托尔加是一位巡查者扮演的。”

佟大伟张了张嘴：“谁干的……？”

人偶师歪了歪脑袋：“当然是我，以及数个小队。”

数个小队才是重点吧……佟大伟忍不住问：“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情？”

人偶师那张白布发出嘎达嘎达的奇怪声音，好像在笑：“你凭什么假定我认为你不是邪教徒？你凭什么假定自己是清白的？你一晚上就完成了点火，你很可疑，你简直就是上天送到我面前的，一个天生的人偶师！”

人偶师顿了顿，补充道：“不要再用你粗壮的灵性之线挑拨我的神经了！把它收起来！体面一点！”

线……佟大伟想到了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场景。

“坐稳了，我们要出发了。”人偶师提醒了一声，便转过身去，驾起马匹。

“去哪里？”佟大伟收敛表情后问。

人偶师头也不回：“去见真正的人偶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