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斯捂着发红的脸，瞳孔缩小，嘴巴长大：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现在跟那群人一样，你跟那些资历老道的审判者一样！”

佟大伟皱了皱眉，便听见肯尼斯滔滔不绝：

“我无论谁说什么你都不信，你心里一定有个自圆其说的‘理论’，让我猜猜接下来你要干嘛，对……你……你要……”

他眨了眨眼睛，不断的眨眼睛，然后笑了起来道：

“你要去调查焚毁案，但你真正的目的是借助这个名头，去接触治安署的高层，再重复这个过程，抓住一个治安署的干部，然后再把同样的问题问一遍！然后你就得到了足够多的判断信息、线索！

得到尽可能多的信息之后，你就会转动起来，倾尽一切可能开始判断，哈哈，白日梦患者！你们明明没病！”

佟大伟琢磨着‘明明没病’这句话，陷入了数秒钟的思索，然后问：“什么意思？”

“自己把自己逼出了病！”肯尼斯挥舞着双手，绘声绘色的形容：“神殿里也有，专门治疗这种病的设施，老牌的资深审判者都得了这种病，癔症……嗯，癔症的一种，你跟他们一模一样，都没有真正的得病！”

我果然没有真正的得病……佟大伟松了口气，肯尼斯印证了他的说法。

这个时候，肯尼斯看见他松了口气，突然爆发出更大的笑声：“你当然没病啊，你就是这个病的源头啊！

你感染了魔女，魔女又感染了其他人，就是这样，按书上说的，就是这样没错！哈哈！”

佟大伟丝毫不为所动，这么点东西想动摇他是不可能的：“很好笑么？”

“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会笑吗？”肯尼斯翻了个白眼：“因为你在感染我啊！我要被你感染了！”

佟大伟举起手，这次不是巴掌，他直接一拳呼了过去，砸在肯尼斯的面门上，他被揍的鼻梁骨‘哆’的一声，似乎是直接断裂了。

鼻血从他脸上流了出来，肯尼斯的笑容因此收敛了一些。

“我劝你最好冷静点，然后正常回答问题。”佟大伟理性的劝说道：“你死了所有人都不在乎，除了你自己会在乎你自己的命，真正的在乎。”

“就像你现在这样么？哦，我懂了，你觉得只有你自己在乎你自己……确实，你是个孤儿，孤儿这个群体里，有这种想法的人的确很多，呵呵。”

回答他的不再是理性的劝说，而是又一巴掌。

‘啪’的一声，肯尼斯脸色一变，突然变得一片愤懑，大声咆哮道：

“我不能说啊！禁书库里的东西我一个字都不能说！我会死的！”

“神殿的禁书库么……他们掌握了一种能力，可以让透露信息的人原地暴毙？”佟大伟心中猜测。

空无界是真实存在的，神殿是一个历史极其悠久的组织，以觉醒者的精神状态而言，他们的确需要一个书库来保存资料。

这不仅合乎逻辑，也很合理。

他斟酌着措辞道：“你可以使用修辞手法，你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自己接受过高等教育，那些文学的修辞你都会，例如比喻，例如排比等等，你还可以来段蒙太奇，哦，这个你不懂，可能不叫这名字。”

“我在想！”精神亢奋的肯尼斯措辞起来非常困难。

他知道这些事情！

在不使用‘苹果’这个词语的前提下，去描述苹果，他会。

而且不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佟大伟的眉头深深皱起，或许没多久就会有人发现这里。

他的老师有制作成猫头鹰的人偶，也许现在正在看？但里面乌漆嘛黑的她估计看不清。

佟大伟甚至让格雷斯站在楼顶，可以有效的堵住视线，对人偶师而言。

大约七分钟左右，肯尼斯的双眼恢复了些许理性。

“想到了，我可以只说一半，这样保护条例或许可以救我一命，反正我说服不了你，你肯定不会让我活着离开的，我太懂你们这种人了……那些禁忌之术也是你们这种人用的最多……太狠了……”

一念至此，肯尼斯心中一横。

“三个东西，现在我说第一个，你好好的记下来，接下来是关联的手法。”

他小心翼翼道：“其一，超识症，这是一种空无界导致的‘异常’，这种异常累积到一个点之后，觉醒者的意识就会渐渐超越他们的智力，因为他们的思维能力会被空无界的‘异常’不断强化，但他们的肉体强度不够，跟不上他们被强化的思维。”

佟大伟想了想，他认为这很像某些游戏里的设定——精神力太强大脑跟不上，最终导致脑袋爆掉了。

这里就是，在脑袋爆炸之前，人的意识会更先一步被摧毁。

这种‘超识症’他在巡查者约克市总部地下看过很多，拉蒙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看来，他们不是真的傻，而是意识超越……佟大伟认为，他在镜世界里看见的拉蒙，很有可能就是他超越后的意识。

他的愤怒因此被无限放大，变成了愤恨。

肯尼斯给了他一点时间去记忆，然后继续说：“第二个，镜世界，现在觉醒者普遍使用镜世界窥探空无，是因为这么做，可以使得接触空无界的过程更润滑，这种方式更加温和。

但我要说，在很久以前，镜世界是不存在的，人们接触空无界更没有如此的凶险，它说到底是每个学派都有的一种‘道具’，只是比较庞大。

在没有镜世界的时候，人们接触空无界，就会比较容易患上癔症，是因为大脑迅速被强化，过于活跃的脑……人们没有约束它的能力，会无端的感觉到恐慌——对未知的恐慌。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能感受到未知，他们越是恐慌。

越笨的人，理解就更加浅薄，反而看不见真正的危险在哪里，人们常说：傻子过的更轻松。就是这么回事。”

他说完之后顿了顿。

顿了顿之后，肯尼斯拉高声音：“更因为那个时候，有真正的‘镜子’。”

“真正的镜子……”佟大伟皱了皱眉，“也就是原型？现在的镜世界，都是在仿造那个真正的镜子么？”

肯尼斯点头道：“是的，因为是仿造的，所以异常仍旧会积累，更因为镜子是假的，所以他们仍旧接触到了空无界，只是更加温和。

只要得到真正的镜子，异常就不会积累，当然，患者也会出现，但都是假的患者，就比如说你，你根本没病，都是无端的臆测，本质上是你进步速度太快了，这是一种天才病。”

佟大伟试探道：“真正的镜子就在约克市？被我接触了？所以我因此进步神速？”

肯尼斯摇了摇头。

他指着佟大伟，一字一句道：

“你就是。”

说完之后，肯尼斯脸色迅速发黑，神态扭曲起来，然后‘噗’的一口喷射出大量黑血，喷的佟大伟一身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