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斯·大卫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佟大伟皱眉看着肯尼斯。

一切都是从得到那个铜片之后开始的，他也看过AI记录下的东西，那是个恐怖的过程。

难道说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是镜子的映射吗？

按照肯尼斯说的逻辑，连芙蕾夏·王德尔都是镜子的映射，那是个被映射出来的区域，而一切的核心……都在那个抽屉里？

抽屉里的东西被他拿了出来，他得到了抽屉里的‘铜片’，那玩意就是镜子吗？

佟大伟有些难以分辨这些东西，但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来自于地球，自己一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格雷斯·大卫才是真正的问题，他转念一想，从地上把谢拉扶了起来。

后者一头问号的看着佟大伟，疑惑的问：“发生什么事了？什么东西把我摔倒了，你身上难道带着什么空无界捞取来的特殊道具吗？”

佟大伟又想起了那个铜片，但现在所有线索都无从找起，他也认为这些都不重要。

肯尼斯帮助他找到了力量的端倪，这股来之不明，与其他觉醒者，包括人偶师在内，都截然不同的力量，似乎有了一些头绪，他貌似是可以被掌握的。

前提是，肯尼斯说的话都是对的。

而剩下的所有线索，都归于一点——焚毁案。

这是唯一与格雷斯的接点，那个从他出生开始贯穿到现在，跨越了十多年的特大型案件。

那里面一定有我想知道的东西……佟大伟迟滞了一阵后摇了摇头道：“并没有，你多虑了，现在请尽快完成我的委托。”

“嗯……”谢拉点了点头，继续制作起头套。

佟大伟打算先把肯尼斯带出去再说。

眼前的肯尼斯毫无反应。

佟大伟想了想，径直来到楼下，然后往外走去，肯尼斯很快就出现在了外界，只是有点奇怪。

他看上去一半卡在墙壁里，一半露在外面，佟大伟调整了一下距离，让肯尼斯整个人都被‘扯’了出来。

一同被扯出来的还有年幼的格雷斯，他们不能离开佟大伟周围十五米的范围。

一番周转之后，他总算是让格雷斯把沉默的肯尼斯弄到了萝洛提一层。

佟大伟站在柜台前看着他，心中觉得这人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肯尼斯自己来调查我，自己失败了，然后还全怪我，这是哪门子道理……他纳闷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好在一切都开了个头，而不是毫无头绪。”佟大伟仍旧松了口气。

如果真像肯尼斯说的那样，这为什么不可以是一件好事？

略作思索，使用AI辅助运算之后，佟大伟道：“如果说镜子映射出了现在的你，到时候我给你做个人偶，你不就能自己动了？”

肯尼斯抬起头，恐慌道：“我都死了，你还要我替你做事？你比魔鬼更残忍！况且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人偶师。”

“按照你说的，这只是我没有映射到。”佟大伟摊开双手：“只要映射到了，我就可以使用任何方法，你现在已经被保存下来了，没有完全消失就是好事。”

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个什么玩意，但只要可以说动肯尼斯，就可以这么说。

“保存？”肯尼斯怔了怔后想到了什么。

很好，保持下去……佟大伟点头道：“你被我映射了，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不能不相信源初之镜。”

“……”肯尼斯瞪大眼睛。

源初之镜！

“是啊，我可以不相信你，但我肯定相信那个真正的镜子！那是连魔女的七色议会，还有神殿最高领导者都为之动容的东西，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呵呵……我真傻……”

肯尼斯站了起来，脸色变得古怪：“可真正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镜子映射出的……”

他怎么就不保持了呢……佟大伟摇了摇头：“那是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放心，你的身体我会替你保留的，这样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肯尼斯松了口气：“那就没问题了。”

佟大伟点了点头，静静等待头套完工，根据谢拉女士的说法，她制作这种头套已经很熟练了，再结合之前肯尼斯说的，谢拉恐怕就是人偶师的人偶之一。

她有点像是‘人偶之章’上描述的自律机构，是一种‘劳动者人偶’。

人偶师保持与人偶的链接，本来就对自己造成负担，这种自律机构，劳动者人偶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佟大伟就是从谢拉身上得到的灵感，当然他不清楚肯尼斯说的对不对，反正他只要肯尼斯动起来，毕竟那是他的战力之一。

然后他不禁回想起之前的场景来，他记得当时抱住了肯尼斯的腰，然后他命令格雷斯全力攻击肯尼斯。

所以肯尼斯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被格雷斯打死了。

格雷斯贯穿了他的身体，穿透了他的心脏、后脑，真正地杀死了他。

真正的战场，杀死对手不需要理由，反而还是好事，是武德的体现。

然后，自己发现肯尼斯死了，又开始祈祷着他一定要活着，活着回答问题，接着，现在的肯尼斯就出现了。

细细的回味了整个过程之后，佟大伟观看AI的记录，打算彻底记住这种感觉，好在他背书从来都是第一名，记忆力的事情难不倒他。

反反复复观看记录，然后回想，一遍又一遍，重复十多次后他深刻的记忆住了那种感觉。

迫切、渴望，但有些不太对劲，嗯……

“感觉的事情可能是互通的，这跟背书没什么差别，本质上……本质上……本质上什么来着？”

他仔细思索之后采取了更加简单的做法。

佟大伟轻轻张开嘴巴，喉咙微微震动，他面前有AI投射出来的视觉辅助，记录了屋顶之上肯尼斯的姿态。

第一遍，佟大伟的喉咙发出了低沉的嘶鸣声。

第二遍，撕鸣声更加深沉。

第三遍，声音出现的时候，还出现了一种特殊的感觉——他浑身发热，但这股热量却往喉咙处汇聚。

第四遍，热量汇聚的感觉更加明显，他感觉双脚开始降温。

第五遍，他明显感觉到全身上下，越是远离喉咙的地方，温度降低的越明显。

第六遍，他嘴巴里荡漾出了一股奇特的旋律，声音也不再低沉，而是随着旋律持续不断升高。

直到第十二次，他的声音变得狭长而尖锐。

第二十一次的时候佟大伟心中灵光一现。

“从抽象到具体，我知道了，重要的是转化，而不是模仿，映射不是模仿，而是一种转化传递……”

来自于地球的知识让他有了与本地人截然不同的理解。

“你似乎没有唱歌的天赋……”肯尼斯说话的时候，双手微微颤抖。

“他只是在拙劣的模仿，结果居然真的激发了能力……歌者的能力……”没有表面的淡然，他心中不可置信。

每一个歌者都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各方各面的，从最基础的歌唱能力开始。

眼前的人用几十分钟走完了其他歌者十多年的历程！

这就是源初之镜吗？

此时，佟大伟并未理会肯尼斯。

或许我根本不需要唱歌，我只需要歌者的能力，我不需要唱歌的能力，他们虽然是一部分，但唱歌是唱歌，能力是能力……他试探着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刚才的状态，嘴巴微微打开。

熟悉的感觉出现了，他全身上下先是发热，然后热量从肢体末端收缩，往喉咙处汇聚。

佟大伟仔细地拿捏起一个点，他感觉喉咙变得炙热发烫，四肢变得一片冰冷，就在这个时候，他狠狠地挤压喉咙：

“哼！”

‘砰’的一声，眼前的柜台从中间被不可视的压力辗轧，凹进去一个碗装洼陷。

然后佟大伟借由‘哼’出去的力气，神经牵张反射，肌肉被调整成另一个状态：

“哈！”

‘哈’的一声，被辗轧的柜台彻底破碎了，变成了一块块不均匀的碎木头，分散向四周，还有更多细小的木头在空中飞溅。

“你……！”肯尼斯张了张嘴，他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怎么了？谁规定‘哼哼哈哈’不能成为一首歌？”佟大伟看着他的眼睛：“不要假定哼哈不是一首歌，万事可以真，万事可以假。”

肯尼斯震惊的发现，那荒诞无稽的逻辑，在对方这里被融会贯通，然后借由镜子的力量就这么被实现了……

“我，我现在也是镜子的映射，我，我……我也可以……”肯尼斯瞪大眼睛，张开嘴巴：“哼！”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哈！”

接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这不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又张开嘴巴：“哼！哈！”

“哼！！！！”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