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萝佩的想法，佟大伟点了点头，随即问：

“干掉主教么……可以，你准备还是我准备？”

“当然是我。”萝佩露出颇有自信的微笑道：“我的身份有对应的便利，现在的我是联合调查组的调查员之一，同时是勤劳与丰收神殿的歌者、巡视员，为了这个身份，我可是费劲的心思。”

这个学姐似乎很喜欢做这种危险又刺激的事情，看上去很不靠谱啊……佟大伟奇怪的想着，接着问：

“那么萝佩学姐，除了你与马里乌斯之外，联合调查组究竟是什么底细？你们在调查什么？”

萝佩竖起三根手指，简略道：“联合调查组，分别是王国的官方，以及两个王国的神殿组成。

两大贵族在数百年前推翻了加尔帝国，这你肯定知道，在这场持续了数年的战争、动乱之中，神殿提供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力，这之中不仅包含了庞大的物资，还有大量的觉醒者。

也因此，两大王国与神殿深入合作，这一合作的内容之一，就是《圣域条约》。

条约之中规定了，波及神殿信仰、王国税收等因素的复杂事件，就必须派遣联合调查组进行调查。

如果类似的事件发生在罗因斯，那么就是神殿与罗因斯王国的官方建立另一个调查组。”

放下手之后，萝佩把手放在了胸口。

佟大伟的眉角抽了抽，他看见萝佩从巨大的鼓起中间抽出了一卷纸，递了过来，同时道：

“这就是贝鲁市政提交上来的文件，这是一份手抄本，看完之后还给我。”

接过带有余温的文件之后，佟大伟把显黄，类似于牛皮纸一样的纸张摊开。

对他而言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某种陌生的香薰或香皂。

“关于《失踪案》的简略叙述。”

文件上并没有大型标题，而是数条重点列在上面，这显然不是一份正式文件。

随着一行行的阅读，佟大伟嘴角抽了又抽。

眼下的这个文件上，描述的《失踪案》是治安署调查部门调查出来的，并且绕过市政上层部门直接提交给了大教堂与行省总督府。

“为了把事情搞清楚，我们死了十二个人，协助者更多。”

协助者类似于地球上的合同工。

至于正式的调查员，全都是觉醒者。

加尔帝国分裂之后形成的两大王国，包括罗因斯在内，都延续了一部分帝国的习俗、制度。

曾经打算在官方部门述职的佟大伟对此非常熟悉。

“整个事件是从六年前开始的。”

“失踪者集中在市郊区，市政对此并不在意，我们也对此并不在意，因为他们大多都不是贝鲁的人，也并非公民，不值得投入过多的成本，也并不影响城市治安。”

“这群破产的商人，逃窜来的帮会家族落魄成员，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必须去管理的人，我们不管他们才是合法的，所以，最初并没有过多调查。”

“直到我们的人，那位调查员的家属因此失踪，这位调查员的第一反应就是，当场跟进案件，直到他也失踪了，我们这才真正的接触到了案件的冰山一角。”

前因写的非常详细，并且给出了整体逻辑，调查员一般在实际物证发现之前是不立卷宗的……佟大伟没看出什么毛病，便继续接着看。

“紧接着我们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失踪者有相当一部分是市区内的人。”

“这些人出身低微，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前往市郊务工的人，这说明他们在市内很难找到工作，是被城市所排挤的人。

所以，这群人的失踪，并未造成太大的动静。

这就是我们发现的全部线索。”

这么点……佟大伟怔了怔，看见了最后一条关键信息：

“我们的三个调查队全部失踪，犯人疑似在布置某种独特的仪式，这仪式牵连的人数众多，已经到了难以统计的地步。”

看完之后佟大伟抬起头，眼神之中含有莫名。

看见这莫名的眼神，萝佩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道：“不需要有过多的担心，这些对学姐我来说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接着佟大伟试探着说：“你不觉得巴布林很早就在布置仪式吗？他有谋反的心。”

萝佩怔了怔：“别开玩笑了，我的好学妹。”

佟大伟补充道：“学姐你在这里建立了一个虚假的学派，刚好巴布林顺势而为，利用这一点，最后祂可以让物质派来背锅，这恐怕就是巴布林的算计。”

而自己……大概率就是中途落到这里，刚好一头扎到巴布林的胃里去了。

这也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结论：被巴布林的胃挡住了。

有一个灵性层面的胃，笼罩了这个地方！

萝佩不禁陷入了沉思，“可是，哪里有这么多巧合？”

“因为时间够久。”佟大伟想了想，很理性的解释道：“如果巴布林布置了一个巨大的暴食之仪，这个仪式有魔女乱入的可能性，在第一天是亿分之一，那么随着时间推移，这个概率就会变得无限趋近于一。”

顿了顿，他又提醒道：“恰好你们也要找祂，这……嗯，属于双向奔赴。”

“嗯……仍旧不需要担心。”沙发上的萝佩站起身来，烂沙发被坐出了一个屁股的形状。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之后，萝佩笃定道：“这一定不是很大的问题。”

佟大伟忍不住道：“学姐，你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

“放心！”萝佩伸了个懒腰：“那我先走了，到时候我会联系你，这个你拿着，等它发热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找你。”

佟大伟点了点头，把萝佩送到了门口。

站在门口，他看着萝佩的背影。

原本，他的打算是：假设萝佩没有把握，他就出手略微帮助一二，同门之谊这种东西，在他看来也不需要过份的去声张。

顺手能帮就帮这个忙，不顺手就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

接着，他关上门，收敛了表情，拿出萝佩给他的东西看了看。

“嗯？”他奇怪的看着手里的事物：“怎么是个胡萝卜？”

这条胡萝卜原本被编织物包裹着，打开一看上面还有对方的体温、气味。

更仔细的观察，佟大伟发现这根胡萝卜可以从上面拧开。

在他拧开之后，发现胡萝卜中间是空心的，其中留有一管介于白色与透明之间的粘稠迷之液体。

佟大伟脸色一变，以灵性视野辨认之后，发现这是个他很熟悉的玩意。

“人质……”他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是个很简单的小戏法，他曾在《人偶之章》中见过这种应用。

如果现在他下去把笼子里的芙兰茜给融了，做成一份人质。

然后他把芙兰茜做的人质分开，被分开的人质会互相吸引。

“灵性的必然统合规律，‘归一论’描述的现象的一种。”

嗯，这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觉醒者异常失控之后，仍旧可以保持成独立个体，而不是爆散成无数个小型生物这件事。

“人偶师对觉醒者世界的刑侦等基础社会活动，构成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薇拉问：“关于萝佩，你怎么看？”

“我闻到了她的味道……”佟大伟皱了皱眉：“是害怕的味道。”

他直接实话实说：“对于这个学姐，我感觉她冒冒失失的，很不靠谱，所以她来找我，我会当做拓展线索之一，我这边的话……嗯……”

好歹是个同门，他注意了礼貌：“我这边还是以我自己为主，当然了，这位学姐可以提供真正的帮助，那再好不过了。”

刚才只是在虚与委蛇而已。

自己也没有真的全都说了，包括他是真正从内部破开了一次‘消化’这件事。

“嗯，就这样没问题，我们没有那种奇怪的人情与无知的叛逆。”

得到这个答复，佟大伟便把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转而来到地下室之中。

科鲁兹举起左手，恭敬道：“您的左手向您问好。”

“你先别动。”佟大伟注视着左手，然后抄起桌上的刀子。

他唰地一下，整个左胳膊从手肘部位直接断裂，落下，然后注视着发出畏惧情绪的科鲁兹。

同时，他握住自己的大臂，躯干从深处发出明显的颤抖。

双眼一片赤红之中，他的胳膊重新长了出来。

感受着重新长出来的胳膊，他用新的左手握住一把干草，缓缓用力，接着又借着铁笼边沿做了几个单手引体向上，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看向地上。

这条胳膊发白，像是死去两天的尸体。

截面的血液很少，几乎就是从更里面的大臂渗透出来的一样。

“这就是被捕食之后的残渣。”

通过实际体验，我现在清楚韦德一家的情况了，现在我可以更好的把他们制作成镜之人偶……佟大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保持着灵性的输出，地上的胳膊数量变多了。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四十二条胳膊被他用麻袋装了起来。

笼子里被关押的几个人一言不发，纷纷头皮发麻的看着佟大伟这边。

“你，你要做什么……？”虚假的芙兰茜有种不好的预感。

佟大伟手里握着四条胳膊，向她这里走了过来。

“你是巴布林的预备信徒，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你变成我的人。”他耐心的解释着：

“变成我的人很好的。”

看着虚假芙兰茜恐惧的双眼，佟大伟顿了顿后道：“首先，你会获得自由，我的镜之人偶根本不会限制本人的行动，你只是会在下意识里认为自己是我的人，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其次，我也不打算用你真的去做什么，你只是这张牌的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

“很小的一部分……”虚假芙兰茜怔怔道：“袋子里那些……”

佟大伟笑着点头道：“你以后的同伴，目前就先增加这么多，不愧是我，肢体自身就携带有灵性，而且不与我相连。”

虚假芙兰茜头皮发麻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佟大伟把自己的胳膊递了过去：“拿好。”

虚假的芙兰茜猛的后退，背部撞在铁笼之上，双腿在笼子底部不断蹬啊蹬，恐惧的她裆部湿润，似乎是尿出来了。

“诶……”佟大伟无奈的说：“在我看来，你们之前不就是行尸走肉吗？成为暴食的信徒真的很好吗？算了……你们有你们自己的想法，但都与我无关，你们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现在是我的自由更强。”

他眼睛一瞪，“过来。”

虚假芙兰茜的目光变得呆滞，在笼中站起，缓缓走到佟大伟面前。

“伸手。”

她伸出手。

“拿着。”

她接过了佟大伟的胳膊。

“记住，藏好，这以后就是你最珍贵的东西。”

说完之后佟大伟如法炮制。

他复刻了韦德一家的过程，不多时，虚假芙兰茜的眼睛重新恢复了神采。

一定要成功啊，一定要……佟大伟紧张的看着她。

“您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她此时很明显对自己的现状感到不满，但却非常尊重眼前的人。

“很好。”佟大伟掏出钥匙，打开了铁笼的门，“来吧，你自由了。”

“您的手……我会好好保管……”虚假芙兰茜把佟大伟的胳膊抱在胸口，仿佛就是抱着她最重要的东西，像是母亲在抱着孩子。

点了点头，佟大伟心中的紧张如潮水般褪去，不多时，四人都恢复了自由。

虚假的芙兰茜、管家、女仆、男仆站在他面前，捧着他的胳膊。

“我们一定重新做人！”

“接下来，我告诉你们应该遵守的基本宗旨。”佟大伟略作措辞：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不要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也不要有无缘无故的恶意，去吧……”

重要的问题解决了。

以魔女的嫁接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收回灵性，否则就会发生我之前的问题……佟大伟高兴的松了口气。

无法收回灵性，就会导致自身的灵性被大量占据，现在已经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下一步，扩大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