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

少年察觉出姐姐语气中的失魂落魄，“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姐不要哭啊，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我可以和你分担，是有谁欺负你了吗？”

“你要我如何说出口，我……我说不出来……我真的不知道该该怎么和你说……”

林夕的语调冷了下来，“是谁？”

“不，不是我，是爸，爸出事了……”

手指，戒指，眼睛，贝……

林夕睁开了眼，他在昏倒后被某个热心校友送进了医务室。

“哟，学弟，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真巧啊，你怎么了？检查出来没什么问题，是受刺激了吗？”说话的是陈术，说起来他马上快毕业了。

林夕没有搭话，看了一眼连在自己身上的各种检查设备，毫不迟疑地拔掉了它们，跳下病床踩着自己的运动鞋夺门而出。

“诶！学弟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的项目还没检查完呢，不花钱的，你别走啊！”

林夕快速走出医务室，迅速拨通了林雨霞的号码，“听着，老姐，这件事交给我了……”

不知道林雨霞回答了什么，林夕突然变得很生气。

“什么你来！什么狗屁学业！我才不在乎！现在孰轻孰重还分不清吗！听着！你解决不了！只有我……”

“求求你，姐，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我会处理好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相信我好吗？”

“我会带爸……回家。”

林夕走到了旋枫花校内的人工湖边，他就那样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湖对岸嫩绿色的枫叶在树上摇曳拖拽，它们似乎极力想要挣脱掉枝干对它的束缚。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林夕死死地捏住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什么东西似乎消失了，他坐在湖畔想了很久很久，直到一场日出又接一场日落，直到饥饿时进食的本能占据了他的思维，他从湖里捞出一条鱼，就那样啃食起来，连鱼刺也嚼碎咽下，但还是饿，为什么会这么饿呢？他一条一条地吃着，直到再也吃不下，他又把吃过的全部吐了出来。

那种陌生的心情持续了几天，林夕终于认清楚一个事实——自己的老爹林学民死在了重光。

是时候做出决定了，林夕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的装饰是一种很复古的风格，一切的字画和花瓶瓷器类的摆放都恰到好处，就连所有的家具都吐露着一种古色古香的优雅高贵气息，毫无疑问，轩辕冰尘是个古玩爱好者。

她端坐在一张十分考究的浅红色木椅上，身后是一块被裱起来的刻着天道酬勤四个大字的镶金牌匾。

“请坐吧，同学你有什么事？”

“我是一年级生林夕，我想要开一个证明。”

“什么证明？”轩辕冰尘稍稍抬起了微闭的眼皮。

林夕眼神有些躲闪，不知为何，他现在不敢去直视这位校长，“大概是去重光学习的签证吧，时间需要半年，校长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重光？可以告诉我真正的理由吗？重光的斯特阿丽萨大学的确和我们旋枫花有交换生的合作项目，但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达不到这个要求……”

林夕苦笑两声，他没有因为这隐隐的嘲讽感到不悦，“我一定要去重光的，那有什么别的什么签证吗？什么都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就来找您……”

轩辕冰尘冷哼了一声，“同学，做人要真诚，你不肯告诉我理由，我怎么能帮你呢？”

林夕斟酌片刻，“我爸死在了重光，我要去把他接回来……”

轩辕冰尘沉默了，她双手交叉抵在了额头，“抱歉。”

“校长您有办法让我出去吗？”

“不过既然他已经死在了外面，你什么还要出去呢？他已经死了啊。”

“啊？”林夕对面前这个女人的话感到困惑。

轩辕冰尘眯着眼看着林夕，冷声地询问，“你是要去接一具尸体回来没错吧？但这有什么意义呢？”

林夕开始有些愠怒，“因为他是我爸啊，难道你爸死了你也不管吗？”

“注意你的措辞语气！”

“对不起。”

“哼！而且他为什么要去重光？一个小老百姓，在上章好好待着不好吗？都说了外面很危险很危险！就是不听！现在倒好！出事了吧！所以之前他为什么要跑出去？”

林夕皱眉，“你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他就是咎由自取，上章哪里不好了？硬要贪心不足蛇吞象，外面哪有什么遍地黄金，都说了外面的世界很残酷，到处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你爸这个情况，倒是在预料之中，现在不出事，早晚也会出事的。”

“呵呵，”林夕翻了个白眼，“请问您真正饿过吗？您看看您这里的装潢，能够我们家里吃一辈子了吧？您难道还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出去？”

轩辕冰尘露出一个不友善的笑容，“同学，你是讽刺我不清廉？我的生活资源来路不正？”

“如果你不说之前那些风凉话的话。”

轩辕冰尘向后一躺，“所以我这里没有适合你的任何签证，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之人，你不是独特的，你没有稀缺性，你是个随时可被替代的复制品，这就是我的答案，你走吧。”

林夕露出微笑，“校长，我申请休学半年。”

“理由。”

“心理创伤。”

轩辕冰尘似笑非笑地盯着林夕，“我可是在帮你，同学，但你如果非要不知好歹，执意要去重光送死的话，那我也不拦着你，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父亲应该是因为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被他们本地的帮派给干掉的吧，希望你不要体验到你爸的遭遇，在那里能留下个全尸就算是个好结局，你的休学申请，我批准了……”

林夕的感觉并不好受，尽管可以逞一时口舌之快，但这终究是没有太大意义的，毕竟自己只是个弱小的低阶魔能者，进一步的，林夕悟出来一个道理，当你足够弱小时，你的一切行为和感情，就连你的滔天怒火，在那些大人物面前也是那么微不足道，那么不值一提，那么……可爱……

林夕轻快地漫步在校园里，自说自话。

“原来她也是丁阶啊，真是个可恶的死老婆子！妹妹，你别急，等姐姐强大起来了就会拿她人头来祭奠你。”

林夕突然把手紧紧地抱在一起，蹲在地上瑟瑟发抖，“雨霞，林夕，我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