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长老铁青着脸，他们正在思考着如何让眼前的老家伙开口，说出列维和拉薇尤的下落。

一个长老说：“拉薇尤的身体重度残疾，她不可能快速转移位置，也许只要搜索周围5公里范围内，就能重新找到他们？”

另一个长老说：“不行，我们不能贸然离开这里。如你所说，拉薇尤行动不便，也许她正躲藏在建筑的某个角落，等着让这个老混蛋帮她引开注意力。”

商量了半天没有结果，看来，还是要从老管家入手获得情报。

老管家虽然隐没了姓名，但是出于传统豪门的傲气，他始终不愿意使用化名。多年以来，旁人对他的称呼方式都是“管家先生”，或是“拉薇尤的管家”。

他的腹语是在舌头残疾以后练成的，他不仅可以不动口说话，甚至可以模仿别人的音色语调。虽然当面听还是会有一些极细微的差别，但是在电话里，伴随着嘈杂的电流声，就很难让人分辨了。

更何况，重生会中，只有个别长老熟悉列维的声音，他们没有直接通过电话和列维交流，所以彻底被骗了过去。

老管家清点着闯入公寓里的人数，一共有十来个信徒，四个黑袍长老，诅咒人偶难以计数……

看来重生会对这次围捕行动势在必得啊。

只是可惜了，那个大长老不在，他是一切罪恶的起源。

想起自己儿子和孙子惨死的遭遇，儿媳被毁容、身体残疾，即便他经历过数次大起大落，此面对仇人，内心也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

在帝都，在纠察队、警署、重生会眼皮子底下苟且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一个长老喝道：“回答我的问题，那个叫列维的年轻人在哪里？”

老管家用腹语说：“不是已经在电话里约好了，在天涯旅店见面，时间定在今天下午三点钟，不要迟到。”

长老不耐烦地说：“我不管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现在去了哪里？我现在就要找到他！”

老管家摊手：“无可奉告。”

他为了让自己回到平时的从容状态，甚至倒了几杯热茶，一一放在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从现在开始，他是公寓的主人，要拿出主人的气质。

一个长老走上前几步，语气阴森地说：“既然你知道，自己的儿子死在重生会，死在我手里，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谁。不要以为你能守住秘密，老头，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而且每一种办法都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老管家说：“你不用恫吓我，我知道你是谁，重生会十长老之一，鹊羽长老。”

鹊羽长老一挥袖子，把水杯打翻在地上，喝道：“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老老实实说出那个年轻人的下落！”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狞笑说：“当年你儿子不服从我的管教，我把100多枚钉子钉入他的头骨、四肢、脊椎当中，他惨叫了一天一夜才死。”

老管家表情丝毫不变，又倒了一杯热茶，自己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

他把水咽下去以后，才用腹语说：“你会遭到报应。”

话音落下，他额头浮现了一圈巫毒密语字符。

鹊羽长老冷冷笑了一声，说：“雕虫小技，无济于事。”

他勾勾手指，几个诅咒人偶从暗处蹿出来，它们用尖利的趾爪勾在老管家的身上，稍微发力，他的外衣就被撕裂开。

诅咒人偶满是钉子的脸凑了过来，伴随着“咔哒咔哒”的木板撞击声，它们脸上裂开一条缝隙，从里面钻出了细密的触手。

老管家额头的字符被人偶抹除，他的身体被毒素麻痹，动弹不得。肌肉力量的流失，让他握不住茶杯。

茶杯落在地上，里面的透明液体流了一地。

鹊羽长老操纵人偶把脏兮兮的触手，从老管家的耳道、鼻孔、眼窝，伸到他的大脑里。

“死之前，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儿子的脊椎骨被做成了傀儡，现在正在用触手刺穿你脑子的这个人偶，就是他。哈哈哈！”

老管家双眼流血，他口中汩汩呕出一团透明的液体。

鹊羽长老狂笑之后，看到老管家已经死在人偶的触手之下，他用人偶控制住老管家的大脑，探索他的记忆，希望尽快找到列维和拉薇尤的下落。

但是，记忆里什么都没有。

“鹊羽长老，我闻到一股鲸鱼油的味道……”

“长老，外面都是烟雾，我们找不到出去的道路了！”

“什么？”

鹊羽长老回过身来，他发现公寓的门虽然是敞开的，但是外面被厚重的迷雾包裹着，什么都看不到了。

而老管家吐出的透明液体，很像是混合了体液的油。

鹊羽长老俯身去看被自己打翻的水杯，里面的液体也是油，只不过上面铺了一层干茶叶，气味被盖住了。

现在液体被打翻，气味才散发出来。

是鲸油。

屋子里到处都是鲸油，茶杯、水壶、木桶、水池、马桶里，全是鲸油。

“鲸鱼这种生物，白巫毒术最常用的深海施法材料，克制我们的暗巫毒术……”鹊羽长老说，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把他的尸体带走！先离开这里！”

他喝道。

然而，就在他转身望向公寓大门的时候，公寓里的空间刮起了风，外面的雾气感受到了什么召唤开始往屋里涌入。

老管家的尸体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新鲜的带着树脂的枝干在燃烧。

他的尸体弹了起来，随后重重摔落在地面上，他的身体灼烧起来，先是点燃了鲸油，随后鲸油烧着了周围的所有可燃物。

有的信徒身上沾了火星，一瞬间就被大火吞没，无论怎么打滚怎么泼水都无济于事。

鹊羽长老忽然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单独留在这里了，不仅是拖延住他们，更是为了报复。

“他把自己做成了爆燃人偶！”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逃走，油雾在室内被点燃，室内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

更多火星迸溅出来，屋里的人都被点燃，有的人想跑出去，但是身上的明火遇到了外面的油雾，只会让燃烧更加剧烈。、

耳边听到一阵木炭摩擦的声音，鹊羽长老甩脱长袍，疯狂地念唱着咒语，在自己身前构筑一道结界。

白巫毒术的火无法穿越他的屏障，然而，一个浸透了鲸油，正在熊熊燃烧的诅咒人偶，忽然出现在他身前。

触手戳穿了老管家的大脑，对他发出致命一击的人偶，同时也是用老管家儿子残骸制作而成的那个人偶。

它浸透鲸油之后，被白巫术解除了控制。

它失去了指令，本能地回到施术者的身边。

鹊羽长老，眼睁睁地看着它扑向自己，烈火传染到自己的身上。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转眼就被火焰吞没。

……

从诅咒人偶得到包夹列维的指令那一刻，列维和拉薇尤就同时感应到了。

列维捂着电话，对拉薇尤说：“公寓不能待了，我们去天涯旅店。他们来的人太多，哪怕你设置了结界，也挡不住那么多人偶和长老。”

一直沉默着的老管家，忽然接过了列维手中的话筒，模仿着列维的声音，同安东尼奥对话。

列维惊讶地看着他。

拉薇尤解释说：“他是我丈夫的父亲，是一个腹语者。”

老管家在桌上写下了一行字：“你们走吧，关于我的儿子，我有事情和重生会好好谈谈。我听说，他们会把死者制作成人偶，哪怕是人偶，那也是我的儿子，我想见见他。”

列维问道：“可是，您要怎么脱身？”

老管家脸色决绝，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虽然药效已经代谢得差不多了，但是列维脑子里感应到的指令越来越强烈，想来重生会的长老们围堵自己的意图十分明显。

他咬牙道：“好，我带着拉薇尤先走，您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