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妄没有带余荷去医院，但是他们很早就出发去了港口。

只是没想到，鹤云归他们到得更早。

四周肯定不少鹤云归的人，但余荷在他手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东西带来了吗？”

秦妄虽然知道那个内存卡说不定早就被他们看过，可他就是固执地认为，只有东西在他手里，他才安心。

天还不亮，海岸线都还雾蒙蒙一片，鹤云归一身黑衣，站在风口的位置，远处海浪声哗哗作响。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陈垣过去把东西递过去，是保镖过去接的。

船票和内存卡，都已经准备好。

秦妄现在也顾不上检查东西是不是真的。

“把人放了。”

鹤云归开口。

可秦妄却道：“谁知道你会不会设了陷阱等着我往里跳，我会带着余荷一起离开，等确保安全了，我就放她回来。”

“你敢出尔反尔！”陈垣怒斥一声。

他又说：“我劝你们还是尽快放我离开，余荷现在的状态可不好，到时候若是一尸两命，那可就不怪我了。”

当即，鹤云归皱紧了眉。

陈垣想上前，“你对她做了什么？”

秦妄立马拉着余荷后退了半步，“别过来，放我离开！”

一时间，陈垣没了办法，回头看向鹤云归，“先生……”

鹤云归看到余荷脸色发白，他面部线条紧绷，眯着眼睛，发话，“放他们离开。”

“先生！”

陈垣有些震惊，“他不守信用，万一……”

“你多耽误一刻，余荷就多一分危险。”

“……”

瞬间，陈垣不说话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妄带着余荷上船。

等褚欢再次醒过来时，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是锦都花园卧室的装修和吊灯。

慢慢地，那天发生的事情，开始一股脑地往褚欢脑子里钻。

她想起来白玮秋是怎么被人合力杀害，还伪造遗书，伪造自杀的假想。

同样，也想起了她正要去报警，陈垣突然闯进来说余荷被秦妄带走了。

秦妄要她手里的内存卡和一张船票。

她不愿意，大哭大闹，直到她失去意识。

内存卡！

等她回过神来，褚欢率先就要检查自己手握的证据。

好在，内存卡还在。

但是她握得太用力，掌心都红彤彤的一片。

外面天还没完全亮起，可是褚欢心里被不安占据，她起身从卧室出去，却只在家里看到了惠姨，她急忙上前问道：“惠姨，先生今天去哪儿了？”

惠姨对他们的恩怨不是很清楚，所以就如实道：“四爷一大早就离开了。”

当即，褚欢呼吸都是一紧，“先生去了哪里？”

“我也不清楚。”惠姨把早饭放下，“是小陈助理过来接的先生。”

昨天的一幕幕又开始在褚欢脑子里重演，她身踉跄了下，惠姨急忙扶她一把，可她挣脱开去拿自己的手机。

褚欢给鹤云归打电话，给陈垣打电话，都没有人接。

她呼吸逐渐急促，连睡衣都来不及换掉，就直接冲了出去，惠姨想拦她，可根本没有机会。

开车出去的期间，褚欢还在不断地打电话，可已经没人接听。

最后，她把电话打给了孟钦，他倒是接了，褚欢直接问：“先生现在在哪儿？”

孟钦一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可褚欢又道：“孟先生，告诉我！”

孟钦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褚欢，可他知道，褚欢对鹤云归而言，很重要，更知道秦妄的生死对她而言也很重要。

他纠结片刻，还是开口，“在港口。”

当即，褚欢猛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她张了张嘴，艰难的又跟他确认，“你说什么？”

“你别误会，四爷他……”

“先生要放他离开，是吗？”

“没有，四爷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不会让他逃走的……”

褚欢浑身都在发抖，她挂了孟钦的电话，直接飙车开往渡口。

这一路上飞驰，可她还是来晚了一步，当她踉踉跄跄地到达的时候，船已经开走了。

鹤云归他们还没离开，还在远远地望着海平面，那艘船几乎要消失不见，有人提醒他，褚欢来了。

他身形微微一顿，回过头去。

两人这样遥遥相望，周遭除了风声，再也不剩什么。

鹤云归握紧佛珠，微微垂首，片刻，他动身过去。

可褚欢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鹤云归越靠越近，褚欢的视线还是渐渐模糊了。

她声音哽咽着，质问他：“秦妄呢？”

“……走了。”鹤云归如实道。

褚欢浑身一软，差点摔倒，鹤云归下意识的要扶她，但是被褚欢拒绝了。

她一手握拳，放在唇边，牙齿死死地咬着自己的食指，才没让自己失态，不知多久过去，她才找到一点自己的声音。

她一双圆润的眸子此刻是失望，是难以置信，更多的是痛彻心扉的悲怆。

“走了，呵呵呵呵，他走了，是先生你放他走的……”

“袅袅……”

鹤云归叫她一声，想要上前拉她，但是褚欢狠狠推开他，“别碰我，你别碰我！”

他不敢乱动了。

试图跟褚欢解释，“你放心，我的人已经随着他们一起上了船，警方马上就到……”

“哈哈哈哈！”

褚欢哭着又笑着，她倔强地看向鹤云归，语气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可字字珠玑，“那余荷呢？她跟着秦妄一起上了船，她在秦妄的手里始终是个筹码，若是秦妄以余荷的性命作为威胁，你的人还敢动他吗？”

没等鹤云归说话，褚欢就又质问：“先生，你是不是还交代过，让你的人保护好余荷？”

“……”

鹤云归沉默了。

他不说话，褚欢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闭了闭眸子，她让自己稍微冷静了片刻，随后，褚欢后退半步，给鹤云归深深鞠了一躬。

“先生，我知道让你为难了，你帮我至此，已经是仁至义尽，只是以后的事情，就不用再劳烦先生了。”

“袅袅……”

鹤云归想要上前，但是被褚欢拦下，“别过来！”

她摇摇头，“别再过来了！”

此时，鹤云归还没预料到褚欢要做什么。

他不再上前，但仍然试图跟褚欢解释，“袅袅，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有愧于你，之后你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我也不会让秦妄顺利离开，你相信我好不好？”

褚欢摇头笑着，“不用了，先生，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说完，不等鹤云归反应，褚欢就急速跑到海岸边上，她抢了一艘摩托艇，直接冲往海里去。

褚闻道死了，白玮秋死了，就连姚芝都因为一个证据惨遭杀害。

褚欢苟活这几年，唯一的念头就是报仇。

现在秦妄却离开了。

就算搭上她这条命，她也要看到秦妄去死。

“袅袅！回来！”

鹤云归怎么也没料到，褚欢居然已经到了如此极端的地步，他失态地惊喊一声。

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追出去，他对陈垣喊道：“备船，快去备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