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一愣，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老头子都找上门了，难道不曾告诉她，当年为什么没有带他走吗？

犹豫了一下，苏晚还是将桂嬷嬷的话，尽数转达。

可太后听完却摇摇头，“不对，肯定不止这些。萧谌当年，定然还做了些别的？”

苏晚，“谁？”

身后站着的萧远，“皇祖母说的，应该是先皇。”

对于那个明知别人两情相悦，却仗着权势将太后抢进宫里，还不真心呵护的人，他实在是叫不出皇祖父这三个字。

萧谌他也不配。

那些往事苏晚是不知情的，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萧远身上，让他回宫寻找一草上了年纪的宫人，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虽然这个方法无异于大海捞针，但现在，他们已经没了别的办法。

太后配合着吃了药，竟破天荒的问苏晚，“丫头，我还有多久时间？”

苏晚沉默了半响，开口道：“阿婆，我在想办法。”

太后却一副看穿了的模样，“丫头，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苏晚，“多则一年，少则三个月。”

就在刚刚，她重新把过太后的脉搏。

哪怕研究的新药能成功，也最后，为太后续命一年的时间。

她要是继续这么不肯配合，三个月就都难……

“足够了。”太后一脸的预料之中，甚至还比较满意。

三个月，足够了。

苏晚怕自己绷不住情绪，赶紧站起身，以煎药的借口离开。

太后一眼看穿，笑道：“宫中若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她怕自己撑不了太久，留下烂摊子给孩子们，他们收拾不了。

出了门，苏晚原本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情绪，却不想一转弯正对上小景儿红着的双眼。

苏晚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带离原地。

“你都听到了？”看着一段时间不见，明显高了一个头的小景儿，苏晚知道瞒不过他。

要不然，他这个时间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小景儿点点头，抹了把眼泪问：“晚晚，皇祖母会死吗？”

小孩子的思想总是单纯的，能直白的问出这个死字。

不像是苏晚，哪怕伤心不已，却还要尽可能避讳。

说到底，她竟还不如一个孩子。

“晚晚，我已经长大了，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看。”小景儿眼里包着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已经将太后看做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不愿意看她难受，更不想让她死。

他听人说过，“死”就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然后再也见不到了。

“晚晚，我不想再也见不到皇祖母。”

简单一句话，却像是一个开关，催人泪下。

苏晚勉强挤出一抹笑，却根本说不出“不会”这两个字。

小景儿也像是明白了什么，抱着她的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不惹皇祖母生气了，她不死好不好？”

苏晚多想回答一个“好”字，却做不到。

她能骗的了小景儿，却骗不过自己。

不敢进去打扰太后，苏晚怕小景儿的哭声吵到她，拉着他坐在门口等着萧远。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都黑了，也没有看到东宫的马车。

小景儿靠着苏晚肩上，轻声问：“太子哥哥今天会来吗？”

苏晚，“会。”

哪怕时间可能晚一点，他会来的。

没等到萧远，在天色彻底黑下来时，苏晚等到了闻讯前来的谢衍。

“谢将军。”苏晚站起身，拍了拍已经有些麻木的腿。

小景儿抱着她的腿，双眼肿的跟烂桃子一样，眼睛只勉强睁开一条缝看人。

见来人是谢衍，他直接扑了过去，委屈道：“谢哥哥，你快去看看皇祖母吧！”

谢衍摸了摸他的脑袋，冲着苏晚点点头，大步进门。

谢家那边如今也是一团乱麻，太后原本的意思，是不告诉谢衍她的情况。

可谢衍自小在她身边长大，这个时候不陪在她的身边，他良心难安。

不知道两人在里头都说了什么，谢衍出来时，眼睛还是红的。

他没问太后还有多少时间，只问苏晚，“可知道华老的落脚处？”

苏晚摇摇头。

丁一早上找到了城郊的那处庄子，只抓到几个龙隐门的边缘人物，得知老头子昨晚才带人离开。

如果不是今天他过来看太后，她还以为，他会趁着这个时机离开大庆。

看来，他要的不是所谓天下，而是要萧家失了这江山。

太后没有说错，当年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她师父的恨意没有半点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苏晚始终想不明白。

“太子呢？”谢衍环顾四周，总算察觉不对。

以他对萧远的了解，这个时候，他不会为了其他的事情抛下苏晚和太后。

苏晚还未开口，小景儿带着哭腔道：“太子哥哥回宫了。”

此时回宫会做什么，谢衍心知肚明。

他也没再问，干脆在院子里坐下，陪着苏晚他们一起等。

只是他明显担忧更甚，时不时看一眼太后房门的方向，沉思着什么。

眼神，也时不时闪过一丝懊恼。

苏晚知道，他是怪自己从前与谢太傅的关系不好，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就在几人等不及，想要入宫一趟时，院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萧远披着一身寒意进门，脸色十分难看。

谢衍快步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问：“可问出什么？”

见萧远点头，却不开口，他更急了，“姑婆还在里头等着，殿下倒是说啊！”

苏晚与他沉沉的目光对上，心中咯噔一下，身形有些不稳。

难不成，老头子从这里离开之后，还去了皇宫？

意识到不对，她也跟着问出口，“阿远，到底怎么了？”

若是宫中出了事，她得赶紧过去一趟才是。

萧远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似乎是，在思量着如何开口。

沉默了片刻，他才沙哑着嗓音道：“华老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报复萧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