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栀依旧不说话，慢慢垂下头，想要忍下心底的委屈。

心下轻叹一声，程家烨端起碗盘进了厨房。

水声和清脆的磕碰声很快交错响起。

程栀坐在餐桌边，背对厨房门口，紧紧咬着下唇，不出声地哭。

没多久，程家烨出来，看到程栀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似乎是在出神。

“在想什么？爸爸能不能知道？”

程栀不自觉瘪一下嘴，神态间有些孩子气，“霍临远。”

微微一愣，程家烨在她身边坐下，“你还恨他吗？”

“有点恨。”程栀老老实实说。

他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不问她，不和她商量。

程家烨默然。

如果是恨，那他之后的话，就不必再说。

但紧跟着，程栀又说：“但我想他在我身边，他说过，不管爱恨，甚至是拳打脚踢，侮辱谩骂，他都照单全收……”

“可是他食言了。”

程家烨怔忪，一瞬间想起很多。

当年据说他已经断气，却被赶来确认死亡，准备接他去负二层太平间的医护发觉还有心跳。

被从鬼门关拉回来后，他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霍临远——

“我看你实在碍眼，程栀为你挂心为你落泪时更是碍眼，你这种人，不配有人为你哭丧。”

“死了太便宜你，坐穿牢底，眼睁睁看我折磨你女儿却无能为力，才是对你最合理的惩罚。”

霍临远当年的两句话，让他吐血不止。

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决定。

也是第一次怀疑，他以为的深爱程栀、不会真正伤害她的霍临远，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

他怀疑自己阅人无数，却在霍临远身上看走了眼……

在牢里的这些年，他反反复复回想着这些事。

直到出狱见到霍临远……

“小栀，他不会毫无理由的离开你。”程家烨说。

他不是为了霍临远说话。

而是她的女儿还爱他。

就算说恨他，就算责怪他食言，可她眼睛里写着的，就是想要他回她身边。

程栀看向他，眼神疲惫，“可他就是心狠的消失了，什么也没有和我说。”

在电话打不通，她身边他带来的人也都消失后，她就知道，不管她再怎么寻找，他都不回来。

哪怕她真的问遍所有人，知道了他在那里，他也不会轻易回她身边。

“爸爸帮你找他？以前有些人脉……”程家烨说，只要女儿开心，他就是让人绑，也要把霍临远绑回来。

轻轻摇了摇头，程栀说：“没用的。”

“或许他累了，觉得每天如行尸走肉一样的我无趣，并不值得爱。”她负气开口。

说完撑着桌子站起来，“爸爸我想睡了，今晚你先睡沙发，明天我带你去我之前住的房子。”

程家烨跟着她起身，“别怀疑自己，没有人比他更爱你，他的那种爱已经接近病态了，如果不是发生这么多事，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我哪怕杀了他，都不会让他再靠近你。”

程栀脚下顿住，“什么照片？”

她习惯性地联想到了不好的事。

会不会是陪酒的不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