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之前约乔一一的茶室。乔语装扮精致，一早就到了。

顾恺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副美人斟茶画面，他眼神一丝变化都没有，径直在乔语对面坐下。

乔语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顾恺之一番，虽然年过四十，但身板依旧挺拔，五官冷峻，似一杯酒，越酿越有味道。

她伸出保养得依旧青葱的手指，优雅地递过一杯茶盏，笑意盈盈地开口道，“恭喜，一一要结婚了。”

顾恺之微微点头，语气平淡地说道，“同喜。”

乔语手指一僵，顾恺之真的不是故意戳她心窝子？她有甚可喜的？乔一一又不亲她，但这确实是个机会。

她目光期待地看着顾恺之，脸上却带了些羞涩，“我、能不能、去参加一一的婚礼？”乔语最清楚自己这副模样的杀伤力了。虽然年纪大了，但这些年她保养得好，说是二三十都有人信。

“你怎么不去问一一？”顾恺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之前乔语和江家的所作所为，是以为他不知道吗？怎么有脸来的？

“一一……唉，和我一直有误会，我也、确实不想找她，惹她不开心，但我终究是她的亲生母亲，总还是想亲眼看到她出嫁的。”乔语一手托腮，微微侧头看着一旁的花瓶，露出一截白皙流畅的脖颈。

呵，要不是乔一一这个死孩子说不通，她也不用这么迂回。乔语眼底闪过烦躁。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一片慈母心肠？”顾恺之抱着胳膊，看着眼前的美景，心如止水地说道。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乔语抬起带着水汽的眸子看他一眼，随即垂下眼帘，脸上带了些落寞地说道，“以前的我确实没有做一个好妈妈，那是因为我一直觉得爱情最重要，而一一……会破坏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顾恺之没什么兴趣地听着，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他慢慢走神，脑海里渐渐充斥着刚才没完成的工作。

“顾恺之！”乔语看了眼对方有些发呆的神情，隐隐咬牙提高音量。

“？”顾恺之迅速回神，“你说到哪里了？”

“……”乔语觉得好好的氛围都被破坏了，果然，有些人一直没结婚是有理由的。她撩了下头发，柔声问道，“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结婚？”

“……”干嘛？催婚？没必要吧！顾恺之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没那个心思。”

“不会是……”乔语欲语还休地瞥他一眼，“是之前、我们……那事、给你造成的影响吗”

“……”顾恺之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老脸有些微红，“你想多了。”

“这样也好，婚姻也没什么好的。就像我，一直以为结婚就是一生的承诺，哪里想到不过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乔语语气幽幽，带着丝鼻音地说道。

顾恺之看了看她，眼神迷茫。这是想干嘛？找他诉苦？可他不会安慰人呀，怎么办？

乔语等了一会儿，不见顾恺之接话，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带着些难以启齿的羞愤说道，“你知道吗？江哲……出轨了。”

“……这个……是他不对。”顾恺之绞尽脑汁，最终还是干巴巴地说道。

乔语幽怨地斜瞥他一眼，顾恺之身上有一种儒雅又稳重的味道，和日间被酒色侵蚀，身材渐渐发福的江哲天差地别。

她眼神微动，手指微微蜷缩，颤抖着唇，哽咽地说道，“他出轨好多年了，孩子都上小学了！”说完乔语就微微侧过头，珍珠似的眼泪慢慢滑落腮边，带着别样破碎的美感。

“！”顾恺之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眼神瞟了下四周，随即松了口气，还好这是个包厢，要不然人家还以为他干嘛了呢！啧，女人可真麻烦。

乔语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这个侧脸是她最美的角度，她轻轻擦掉脸上的泪珠，湿润的眼眸看向顾恺之，嘴角挂着一丝勉强的笑容，“我现在才醒悟过来，反思了很久，我以前确实做错了很多，现在想补偿……却也难补偿。一一以前过的苦，现在我想看她幸福。”

“其实，她后面还是很幸福的。”顾恺之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一一回来顾家后，一直都很幸福的。

“……”这个呆子，她这话重点是这个吗？乔语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让你们为难，就在一个角落，悄悄地看就行。”

再悄悄，也是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人家怎么想那就管不着了。乔语低着头擦了擦眼眶，江哲那个人，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她出现在乔一一的婚礼上，那他就不敢明目张胆地把那对母子接回来。

想到那个和江哲眉眼相像的男孩，她的目光就忍不住狠厉起来，儿子！她或许曾经也有过的。要不是、要不是江妙妍……乔语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了。

“这样不太合适，我可以把当天的录像视频发给你看。”顾恺之想了个折中的方法，毕竟乔语想来还是会有很多麻烦的，他可不想毁了一一的婚礼。

“……”这个木头，一点也没有其他男人的心软的吗？乔语心里暗恨，脸上却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就悄悄的，不给人知道，到时候再悄悄地走也不行吗？”

“……这、要不然我给你现场直播？”顾恺之真诚地建议道，反正来是不能来的。

“！”乔语心里震怒，却也隐隐有一丝欣赏，顾恺之和江哲果然差别很大，换成江哲……或许早就上来安慰了吧？

她面带凄苦，眼里的泪又一颗颗划下，柔弱无助似的伸手抓住顾恺之的袖子，“顾、顾恺之，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就看一眼，我就想亲眼看看……”

顾恺之忙不迭地扒拉开她的手，有些狼狈地站起身退后几步，女人真的太可怕了，一一啊，老爹好难！他抖了下衣袖发现乔语又想扑过来，连忙高声说道，“这事一一说了算的。”

“她是我亲生的啊！我连去现场悄悄看看都不行吗？”乔语哭得梨花带雨，声音沙哑地喊道。

“……我和一一说一下，看她怎么决定吧。婚礼这事真不归我管，那是景安一手操办的。”顾恺之惊恐地看着乔语哭得稀里哗啦的，眼神瞟了眼门口，外面不会听到吧？心里默默忏悔，一一，老爹扛不住了，你就帮老爹抗一下吧。

远在程景安家里的乔一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着凉了？”程景安停下四处点火的手，搂着乔一一帮她提了下被子，遮住美好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