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山住的地方，是京城机电厂的筒子楼宿舍区。

走进门楼的时候，温玉珠突然有些理解姚金娜发疯的原因了。这里楼梯道闭塞极了，除了尽头的两个窗户透出些许光，整个楼梯道就像个闷罐子。

温小山时刻提醒温玉珠，

“妹子，注意脚下。”

“玉珠，这有个凳子，小心些。”

尽管如此，温玉珠还是一脚踩在了搪瓷盆上。“咔”的一声巨响，划烂了走到的静谧。这一声，立刻引来了住户的不满，一个尖利的女生飚出屋外，

“干什么呢？长没长眼睛啊！”

女人这一声叫，把张慧芳怀中的孩子惊醒了。

“哇哇哇……”

奶娃娃的哭声，响彻楼道。

“对不住，对不住！”

温小山陪着不是，躬身把女人的盆子往里里推了推。

好容易回到自己房间，温小山卸下行李开门，两口子已经是一身汗了。

此时，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

温玉珠皱皱眉，环视整个房间。温小山的家很小，但是经过张慧芳的布置，显得挺温馨的。

这房间不超过二十平，两口子住尚可挤一挤，但是有了孩子后，就显得很狭促。

此时，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周围邻居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他们聚在温小山家门前，透过门帘子往里看。

“哎呦，这孩子咋哭成这样啊？”

“好容易轮一个周末，这下子也泡汤了……”

“有孩子就自觉一点，哄哄不行吗？”

话里话外，似乎没有人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儿欣喜。

温玉珠走上前，一把关上了门。

“砰！”

温玉珠大声呵斥了一句，“你们一生下来就这么老了吗？”

门前悉悉率率了几声，也没在说话了。

温小山脸色通红，

“玉珠，对不住了，这儿环境是差了一点。”

温玉珠心疼温小山，

“哥，你别瞎道歉了。我说的也不是你。这些人素质太差了，住在这种环境里，本来就应该相互体谅一下。更何况有孩子呢。”

说完，温玉珠接过温心。

说来也巧，温心感受到温玉珠体温后，陷入了了一种惬意的状态，整个人软绵绵的，窝在温玉珠怀中逐渐谁去了。

张慧芳眼睛发酸。

温心自打生出来就离开了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妈妈这个感觉了。

温心躺在温玉珠怀中，温玉珠的鼻头也有些发酸。

这孩子自打出生后，就被自己带回了北山干休所。整个北山干休所就是一个疗养胜地，环境好，安静，每天鸟语花香的。

可是这里，才是人间啊。

“哥，你上班离这里远吗？”

温玉珠走到窗台附近，遥望整个厂区。

温小山扬手一指，越过厂区另一片热闹的的地方，“门市部在那边，京城的美好百货大楼。”

“这房子是租的？”

温小山点点头，“是姚总给我租的。当时我还没结婚呢。后来慧芳过来了，我俩也就凑合住了……”

温小山心虚，他总觉得姚金娜的死，就是因为这套房子。

“慧芳，我这两天就出去找房子。我会让你们母子住上大房子的。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和女儿受罪的。”

温玉珠心中一沉，温小山刚办完姚金娜的丧事，还要养孩子，哪有闲钱再去租房子呢。

“哥，租房子的事情，交给我好了。”

温小山的头摇的飞起，

“这怎么行！玉珠，我的事儿也从来没少麻烦你。你听我的，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老婆孩子的事儿，绝对不能再麻烦你了。”

温玉珠想要在说些什么，却被温小山坚定的眼神劝退了。

“我会努力工作，也会让她们母女两人住上大房子的！”

温玉珠“嗯”了医一声，搂着孩子不再说话。

一旁，张慧芳抽泣了起来。

虽然，她现在的生活，和在淮海的时候有着天壤之别。她要在寒冬腊月洗衣服，冻得关节疼。会在烈日下为了省几毛钱的菜钱，走好几站路去更远的菜场买菜，但是对于这段婚姻，张慧芳毫无怨言。

但是温小山尽力了，她很满足。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巧了！房子来了……”

温玉珠和温小山面面相觑，这声音也太耳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