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温玉珠精神很好，就连呼吸也顺畅了很多。

王婉莹在后院浇花，听见汽车的声音，放下浇花桶绕道了前院来，温玉珠下车的一瞬间，王婉莹就明白温玉珠赢了。

“去找张素了？”

温玉珠惊讶，“奶奶，你怎么知道？”

王婉莹呵呵一笑，她太了解温玉珠了。如果康英告诉她张素要搅一棍子的事情，她没有任何反应，那就不是温玉珠了。

“看着你这么精神，奶奶就心情好！”

这些天，霍世楠死了。温玉珠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有时候明明看上去心情挺不错的，可王婉莹总是觉得有一股气绕在孙女脸上。

这是怒气。

温玉珠心情非常不错，她亲自下厨，要给家人做一桌子丰盛的晚餐，盯着一桌子的食材，王婉莹有些发愁。

“太多了，我去把你小叔叫回来吃饭。”

此时，窗外逐渐暗沉下来，王婉莹走到电话机边，正要给康英的BB机呼叫，门前就传来了掏钥匙的声音。

她放下电话，果然是康英回来了。

康英神情严肃，看着母亲，

“妈，玉珠呢？”

王婉莹心中一沉，她扬手指了一下厨房，“正在厨房忙活晚饭呢？出什么事情了？要是不好的事情，就吃了饭再说。”

康英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掂量。

“她今天心情刚好一点，”王婉莹一声叹息。

康英拉过母亲，告诉她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不算坏事，但也算不上好事。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震惊。

听后，王婉莹足足愣了几秒钟，这在她耳朵全部政治生涯里，极为罕见。

“你自己去告诉她吧。”

康英点头，缓步来到厨房。在李梅的帮助下，温玉珠正在炒菜，香气在厨房里弥漫着。

李梅看见康英回来了，忙招呼他会客厅。

“他叔，别站在厨房，油烟太大了。”

温玉珠听见康英回来了，转身看向康英的脸，康英神情严肃，且一言不发，温玉珠脸上的笑容，也是瞬间凝滞。

温玉珠把铲子递给母亲，和康英一起走出了厨房。

“小叔，有事对吗？”

康英掏出一支烟，抵在牙齿边，

“今天下午，叶敏在看守所自杀了。用鞋带把自己吊死在厕所的门把手上。”

康英寥寥几句描述，已经足够惊心动魄。

温玉珠往后靠了靠，迎接即将到来的晕眩，可是一分钟过去了，那种熟悉的眩晕感，迟迟未到。

她不仅呼吸顺畅，反而心情还不错。

“自杀前，她见过什么人吗？”

康英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温玉珠这孩子，难怪母亲看的这么重，她的触觉简直敏锐的可怕。

这是康家的幸！

康英满脸赞许。

“没错，顾淮安上午探视过他。但是我们已经去找了顾淮安，他不承认说过任何让叶敏想不开的话。”

“可，叶敏死了。”

温玉珠心中泛起极寒，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和顾淮安有关系，但是没人会想，没人会说，更没人会让这件事发酵。

“叶敏这个人，性格孤傲，行事乖张惯了，所以走极端也不罕见。”

叶敏死不死的，在温玉珠这里没那么重要了，反正她如果或者接受审判，早晚也要挨枪子。

但，她的目的，是要给霍世楠的死一个说法。

“小叔，叶敏死了，霍世楠的事情就算了结了吗？”

这也正是康英心烦的地方，按照上级领导的意思，叶敏死了，这件事情就算了，他们打算和稀泥。

但，这个稀泥和到了温玉珠头上，她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康英为难的神情，温玉珠大概明白他的处境了。

“小叔，我不为难你。”

说完，温玉珠神情自若，回到厨房继续忙活事情去了。霍世楠的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结束的，他死了，连凶手都没有么？

几天后，商业部传来消息。

顾淮安因为工作出色，被任命为商业部，发展改革司的司长。这个调令，说是安慰奖也不为过。

顾家出了顾淮安，所有的人都没了，安慰老领导的在天之灵，也是应该的。

叶敏的事情销声匿迹，隐匿在时光里，但温玉珠知道，她不会让霍世楠这么潦草的就结案了。

温玉珠按照约定，收拾行李，准备搬到江归新分发的房子里。说是新分发的，江归已经住在里面好几个月了，迟迟没有等到女主人。

站在康家的阳台上，温玉珠一眼就瞧见山下顾淮安的影子。温玉珠罕见的，下楼去找顾淮安。

顾淮安对于温玉珠的出现，也没有以往那股热情劲，反而有些失神的躲了躲，眼神中一片迷茫。

“顾司长。”

温玉珠拦住了顾淮安的去路，她勾起嘴角，笑容让顾淮安很不适。

“恭喜啊。”

顾淮安勉强笑了一下，“谢谢你。”

顾淮安扫向温玉珠身后，康家门前的货车，有些惊讶，

“搬家？”

温玉珠背手，神情很自然，

“是啊，我要搬去我丈夫家，毕竟，这里是我奶奶的家。”

“哦，”顾淮安眼中掩饰不住的失望，刺破一切情绪，飞了出来，

“挺好的，”

顾淮安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温玉珠依旧背着手，

“我想问问你，前些天你去看守所，看望你妈，你说了些什么啊？”

顾淮安仿佛是被针戳了似的，他猛地盯着温玉珠的脸，随之，神情又变得淡然，不舍的情绪突出来。

“你是想问，我妈妈为什么会突然自杀吧？”

“对。”

“这么跟你说好了，我妈性格方面有缺陷。她不允许有任何瑕疵在自己身上。其实，她杀了霍世楠以后，就没打算活着。她自杀，这也是赎罪吧。”

“赎罪？”

温玉珠摇摇头笑了，她不同意顾淮安的观点。

“赎罪是要经过法律审判，白纸黑字的落在纸面上。你妈妈这不叫赎罪，这叫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这几个字的出现，直接把顾淮安的遮羞布扯下来了。

他藏在这块名为畏罪自杀的遮羞布后，已经好些天了。他不再收叶敏的控制，也没有叶敏事件的不良影响。

全部都是因为这四个字。

“畏罪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