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

林府。

烟姨娘在自己房间内走来走去，坐在她对面的林秉睿神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娘，你这样走也不是办法。为今之计，要想想该怎么出府，至少要从宁王手中把你的解药拿回来。”

烟姨娘：“现在我应该向谁说？我应该找谁要？”

林秉睿：“要不找大娘问问看，大娘跟你感情最好，她一定会帮忙。”

烟姨娘忍不住怒骂道：“帮忙，帮个屁忙，她平日是跟我不错，可是，一旦她那些宝贝儿子，林月出一点事情，她哪里会理我！什么好姐妹，什么同进退，都是骗人的。”

林秉睿也知道烟姨娘说得都是真话。

芸娘平日看着好说话，对他们也很纵容，可是一旦涉及到林月的事情，她半点步都不会让。

经过向心好几日的抢救，林月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只是这毒一定要解。

海棠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向心只能自己研究毒药，然后试着调配出解药来。

这样的过程很漫长，也有可能失败了。

烟姨娘心里十分焦灼，就在这个时候，她吐了一口血，她拿着吐血的手帕来到自己儿子院门口，“儿子，儿子，娘快死了，快死了。”

林秉睿看着她手帕上的毒，“这，这可怎么办？要不然娘，你去找大娘吧，你去试试看。”

烟姨娘颤抖着的手，现如今她只能找芸娘了。

烟姨娘这时候又吐了一口血，为了让芸娘心疼她，她甚至连嘴角的血迹都没有擦掉，挂着血迹去了芸娘的院落，结果芸娘不在，在林月的房间内。

芸娘不放心把林月交给丫鬟仆人伺候，她每天至少要在林月身边待上好几个时辰。

烟姨娘又不想去林月的房间，跟林月一对比，自己这点血还真的不算什么。

而且林月在面前，芸娘就没有心思理她了。

她就在芸娘的院落等啊等，从白天等到夜晚，就在她感受到气血翻滚，她还以为自己是被芸娘给气到了，结果一口血喷了出去。

芸娘这时候刚好回来：“妹妹，听说你等了我……妹妹！！你怎么啦！”

芸娘忙冲过去，扶着烟姨娘。

烟姨娘自己也呆住了，看着地上的血液，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液，她落下眼泪对着芸娘说道：“我会不会死？我会不会死？”

芸娘心疼摇了摇头：“不会，不会。我们现在去找大夫。去找大夫。”

烟姨娘哭着说道：“我知道林月现在很危险，可是我也很危险啊，我被宁王下毒了，你们都知道的，为什么你们不来关心关心我。”

芸娘手忙脚乱给烟姨娘擦手：“你先别着急，我们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烟姨娘哭喊道：“想什么办法啊，我都快要死了，呜呜呜，这个府邸所有人都不关心，姐姐你也不在意我。呜呜呜……”

芸娘被烟姨娘哭得手忙脚乱，“别哭了，别哭了，我去求求贵妃娘娘，看看贵妃娘娘能不能治好的毒。”

烟姨娘这才停了哭泣，可是她满脸的血迹，手上也有鲜血，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芸娘也不等了，直接安排丫鬟仆人照顾找烟姨娘。

她亲自厚着脸皮去找向心。

其实芸娘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人家贵妃娘娘是因为跟林月交好，林月出事，她这才出宫救治林月。

向心跟她可没有半点关系，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

可是烟姨娘都吐血了，还哭成那样，在芸娘的印象中，烟姨娘十分看重自己的形象。

要是真的没有事情，她绝对不会这般哭泣。

烟姨娘看着芸娘离开，她心里多少也知道，芸娘这次去请贵妃娘娘，恐怕是请不动。

请不动就请不动，最好能引起贵妃娘娘的反感。

烟姨娘一想到芸娘会触怒向心。

向心会因为芸娘的无理回到皇宫内，她心里就平衡不少。

她得不到任何的医治，凭什么，林月就能受到那么多人的关心，还有娘娘的医治。

大家都一样，按照林月这样的程度，她一定会比她死得快。

烟姨娘心中有一种扭曲的快感。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得知别人比自己的惨的时候，心里就会稍微好受一些。

直到看到向心真的来看她的时候，她心底又对生存在了幻想。

烟姨娘诚惶诚恐把向心迎进门来。

“贵妃娘娘真是劳烦您了。”

向心冷冷淡淡点了点头，“把手伸出来。”

烟姨娘满怀希望的把手伸出去，向心把脉，久久都没有说话。

烟姨娘很紧张的询问道：“我严不严重？”

向心反问她：“你希望严重还是不严重？”

这该怎么回答，烟姨娘结巴道：“这，这当然，当然希望不要拿太严重了，我，我……”

向心冷笑道：“一个姨娘自称我，这才没大没小指使着主母来请娘娘看病，这身份可真是无人能及啊。”

烟姨娘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还有羞愧。

很快向心就收回手来：“没有什么大碍，这毒药药性并不强，让人半死不活痛苦个半年。宁王倒是对你仁慈。”

听说死不了，芸娘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不知道，她刚才吐血，都把我吓了一跳。”

向心给烟姨娘开药单：“身体虚肯定会吐血，只能养着了，要是能挺过这个冬季，明年春天她就好了。”

芸娘小心翼翼问道：“要是挺不过去呢？”

向心：“挺不过去，就给她办葬礼吧。她的毒已经逼发出来，以后寻常大夫就能诊断出来。”

意思就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来叫她了。

芸娘连连点头，恭恭敬敬把人给送走了。

芸娘看着烟姨娘：“妹妹听到了吗？只要你好好养着就会没事。你现在还坐着干什么，赶快回去，回去好好休息，可千万一定要撑过去啊。”

烟姨娘还想要说什么，芸娘就下人把她送走了。

烟姨娘频频回头，看着芸娘对着她温柔的笑，她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绝对是向心故意的，什么虚弱一段时间，都是放屁！

第二天，烟姨娘就在床上起不来了，血像不要钱一样，一口接着一口吐着。

林秉睿真的被烟姨娘真的阵势给吓坏了：“娘，娘，你别把我给抛下啊，儿不能没有娘。”

烟姨娘气若游丝，她苦苦挣扎：“请，请大夫，把全京城的大夫都给请过来。”

林秉睿立刻就去，可是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他又回来了，他扑在烟姨娘床边哭泣，“娘。他们都不肯出去，说最多给你请一名大夫。”

烟姨娘眼底闪过仇恨的目光：“一个就一个，你让他们先把人带过来。今日之仇，我一定会报！！”

说完这句话烟姨娘再次晕了过去。

……

牧呈宣收到浙海城的回信，得知徐枉背叛，浙海城陷入一阵混乱之中。

他把霍弋叫出来。

两个男人以前是好友，后来两人就变成情敌，在好友的时候，两人还经常一起喝酒，现在两两相厌。

霍弋看着牧呈宣：“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牧呈宣把浙海城的情况跟霍弋说了一遍。

“我知你现在不想参与这等纷争，可是浙海城不一样，浙海城林月在上面花费不少的心血。你也听说了，在那里女孩子不必富贵也能有书读，在那里女子不必受到男子的约束与挨打。霍弋，浙海城对林月很重要。”

“你要我如何？”

牧呈宣：“浙海城如今陷入混乱之中，我希望你能带着小鱼回去，浙海城迟早会是他接手，其他人护送他上路我不放心，除了你以外，你是他亲生父亲，只有你才会真正用生命保护他。”

霍弋没有当场答应，他要去问问小鱼的意见。

作为父亲，他希望小鱼有责任有担当，可是私心下，他也不愿小鱼受到伤害。

小鱼这次前往浙海城，危险重重，有可能会把命丢在半路。

这时候的霍弋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想很快就实现了。

小鱼听了霍弋和牧呈宣的话，他没有犹豫就同意了：“我要回去，浙海城是我的责任，我不能逃避。爹，求你送我回去。”

霍弋想要去摸小鱼的头，可是现在的小鱼已经快跟他差不多高了，已经不是能摸头的年纪了。

小鱼感受到自己父亲眼中的慈爱，他居然把头凑过去，“父亲夸夸我。”

霍弋这才把手伸了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像小鱼从未长大一样。

牧呈宣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来，把小鱼的头发直接个摸乱了。

小鱼一脸无奈看着牧呈宣。

牧呈宣收敛了笑容，“路上一切小心。”

为了能让小鱼顺利离开京城，他们做了不少的准备，可还是出事了。

当小鱼的噩耗传来时候。

牧呈宣呆坐在林月床边，一坐就是一天一夜，没有闭眼过。

他总觉得是自己的害死了牧呈宣。

向心看不过去，一巴掌狠狠甩在牧呈宣的脸上：“你还要伤心到什么时候，小鱼和霍弋出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已经看过这么多次伤亡，连这都接受不了。”

牧呈宣：“对我接受不了，那是林月的孩子，只要林月在意的人，我一个都不想让他们死！”

“你哪里是在意小鱼，你分明是害怕林月记恨你！”

牧呈宣不想跟向心吵，不管他在不在意，小鱼都已经回不来了。

“你不是说林月还有醒过来的机会吗？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向心看着躺在床上的林月说道：“她就在这两天内。”

宁王府，白曹手上拿着都是烟姨娘二等丫鬟翠合的资料，翠合以前的点点滴滴，白曹都知道一清二楚。

翠合是烟姨娘自己挑选留下来的丫鬟。

翠合长得还算不错，为人也很机灵，说话讨喜，所以在烟姨娘身边短短三年时间就从粗使丫鬟上升到三等丫鬟，游泳了五年事情，升到二等丫鬟。

每升一等丫鬟都需要机会。

二等丫鬟位置要是满了，其他人就没有机会。

翠合很幸运，一名二等丫鬟做错事情，她提供了最主要的证据，这二等丫鬟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烟姨娘如今躺在床上，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又想要了解外面的情况。

其他人根本就出不去，翠合就不一样了。

她在林府人缘不错，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他们还是挺放心让她出门的。

烟姨娘喝着人参汤，一双凹进去的眼睛，死死盯着翠合。

翠合面上带着笑：“姨娘，您放心，奴婢每次出去都有在宁王府门口守着，您也知道，这宁王不是谁都能见到，奴婢还遭受好几次驱逐呢，不过，奴婢都不在意，只要能办好姨娘交待的事情，奴婢万死不辞。”

小贱蹄子。

有去没去，她会不知道。

要是换了以前，这死丫头绝对不敢说这样敷衍的话，可是现如今，她是救助无门，只能靠着这小贱蹄子了。

“好，好，好。”

然后让人去拿碎银子：“你只要帮我把事情办好了，往后这府邸里，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翠合美滋滋拿着银子，“姨娘您放心，我是您亲自挑进来的，我背叛谁都不会背叛您的。”

烟姨娘简直想要撕烂这个死丫头的嘴。

烟姨娘身边的丫鬟仆人有不少人背叛，把她当做奸细一样盯着。

翠合还真的没有背叛烟姨娘，她是真的有给烟姨娘去宁王府看了一眼，来了几次算是给烟姨娘一个交待。

她可不敢上前，她也知道现在府邸如此紧张，姑奶奶的院落都封住了，要是姑奶奶出事，整个林府都出事。

她可不能干这样的事情。

翠合不知道，就是她在宁王府出现几次，被白曹的人发现了。

白曹那时候就在想着，他们这般盯着林府里面的事情，肯定林月他们也会一派人盯着宁王府。

他只是派人一人在宁王府门口守着，还真的被他发现翠合。

这日，翠合依旧用话忽悠了烟姨娘，得到采买的任务出去，这次跟着厨房的人一起出去的。

翠合还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小情人。

她用各位主子打赏的钱来养小情人。

这是她换了第三个小情人，是一个卖菜的小兄弟，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还长得细皮嫩肉，翠合看着就喜欢。

就是床上那些功夫实在糟糕。

翠合有点腻了，可是卖菜的也粘着她，问题是什么，问题她还是挺喜欢看着他害羞的小模样。

翠合跟厨房的人交待一声后，就往卖菜的摊位走去，她心情很不错，虽然只有半柱香的时间，也好过一点时间都没有。

就在她砰砰跳跳的时候，一个男子冲撞了她，翠合一个踉跄，身体往后倒去，张口就要骂人：“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话都还没有说完，她的腰被人抱住了。

她的视线落在男人俊俏的眉眼上，直接没了声音，凶狠的模样也变得无比娇羞：“多谢公子相救。”

男人把翠合扶稳了，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她抱拳道：“抱歉，方向走得急没有看清姑娘，不知姑娘有没有受伤。”

翠合连连摆手：“没，没有。”

男人见她没有受伤，也就抱拳一揖，大步离开。

翠合痴痴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种男人谁会不爱呢。

早知道就说有问题了。

翠合去看自己的小情人时候，心思根本就不在小情人的身上。

小情人连续唤她好几次，都不见翠合应答，小情人不高兴了，翠合忙拿出银子哄他：“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最近府邸事情多，我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你。下次不会，下次不会。”

说着她开始亲吻自己的小情人。

她情人多，经验丰富，小情人哪里是她对手，很快就沉醉进去。

翠合见他不说话了，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也该回去。

今天她的心思都不在这个卖菜小情人身上。

回去的路上，翠合还在想着刚才扶住她男人的样貌，“可惜了，没有问他的名字。”

有人好奇的问道：“你一路上碎碎念再说些什么？”

翠合说道：“我刚才在路上遇到危险，有个男子出手相救，我还没有来得及与他道谢，也还没有询问他的名字。”

一旁的嬷嬷皱眉说道：“你可别给我乱来，要是做出伤害府中贵人的事情，你就别想好过。”

翠合连忙说道：“嬷嬷，我都进府多少年了，这点规矩我还不知道吗？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分的清清楚楚。”

嬷嬷也知道翠合这人，稍微告诫她几句，就不在说话。

翠合见嬷嬷不说话，她忙过去抱住她，撒娇道：“嬷嬷，最近烟姨娘的精神不太好，一直神神叨叨的，逼着我去找宁王呢。”

嬷嬷瞪了她一眼：“主子的事情，你就别多想。最近两日就在府邸待着吧。”

翠合见到如此合心意的男子，她怎么会愿意待在府邸呢，她自然想要去找人了。

接连两天出去，都没有找到人。

嬷嬷见她这两天出去都老老实实，没有给她惹出麻烦来，也就知道上次的男子只是萍水相逢是不可能再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