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

51 争斗 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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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燕寻已经很久没见到沈落枝了。

她想象之中的沈落枝, 应该是个凄凄惨惨的模样,毕竟,在她眼中, 沈落枝是被裴兰烬抛弃的那个人, 是流落到金蛮人手中的那个人,沈落枝应该是悲愤含恨、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才对!

而坐在席间的这个人却并没有瞧见什么凄惨惶惶的模样,她穿着一身一瞧就很昂贵的衣裳,坐在九枝缠宫灯旁, 宫灯灯火摇晃间,裙摆上便闪起了如同水波一般的纹浪,那是极夺目的衣裙, 若是容貌普通些, 便会被衬的人不如衣, 但沈落枝不会。

她本就如明月悬空,穿上那些衣裳,便如同烟笼寒水月笼纱,飘飘渺渺自带一股仙气,似是九天玄女凌驾一般, 她周遭的那些贵女们簇拥在她身旁,看她, 偷偷讨论她,却又不敢被她发现,更衬得她脱俗。

邢燕寻觉得她的心里头像是烧了一把火。

凭什么沈落枝还能这么好?

凭什么沈落枝还能成为人群焦点?

凭什么沈落枝自己还敢出现?

她出现在人前的时候, 难道不会想起自己被抛弃的事情, 从而感到羞愧,不敢见人吗?

她应该缩在阴暗的小房屋里,这辈子都因为自己遭遇的事情而自怨自艾, 就算是参加宴席,也该只露一个面,然后便草草躲起来才对。

她是输家啊!她是被抛弃的那个!

谁告诉她,她可以再这般明艳艳的出现在人前的?

邢燕寻胸口处的这把火烧的更旺了。

她端起酒杯时,忍不住垂头看向她自己。

今日虽说是赴宫宴,但是圣上几乎宴请了整个朝堂,一些大臣们的妻子有诰命,有官服可穿,而剩下一群没有诰命的夫人和姑娘们便都只能穿自己的便衣,其余人的衣裳显然都是精心准备的,每一个料子衣角都是最好的,头上的发簪都是缀玉镶金,身上的琳琅都是成套的。

而她呢?

她的嫁妆都被裴兰烬拿去卖掉赔钱了,甚至一点体面的头面都没给她剩下,只有几根簪子撑门面,衣服也多是旧的,想去做一套新的,时间也来不及了。

她就只能穿着半旧的衣裳,戴着寒酸的首饰来赴宴,说寒酸,也不是有多不能入目,只是与这繁华鼎盛的京城人比起来,少了那么几分精致。

更别提跟沈落枝比了。

沈落枝是江南烟雨细细浇灌长大的郡主,吃穿用度都精细的很,更何况是今日。

大奉皇族女不少,但没有一个有沈落枝这般姿容,她地位又高,坐在人群间,仿佛所有人都在簇拥她一样。

邢燕寻心底里越发不舒服了。

她才是那个赢家呀,她才是裴家妇呀,沈落枝是被未婚夫抛弃的女人,不是说这群京城人最重脸面重出身的吗?沈落枝曾被金蛮人抢走过,为什么没有人耻笑她呢?

邢燕寻心里烦闷的很,将一杯酒直接吞到了肚子里,从喉头到小腹烧出了一道烈桥来,烧的邢燕寻浑身的骨头都难受。

而这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有舞姬击鼓起舞,席间也有一些姑娘公子们三三两两的出了殿内,去四周的御花园内游玩。

好不容易进一次宫,总要多瞧瞧这繁华景色才是——有一位郡主还主动邀约了沈落枝,沈落枝便跟着这群人一道出去了。

沈落枝离开的时候,邢燕寻飞快收回了目光,目光沉沉的盯着自己的小腹看。

之前那种“胜过沈落枝、压沈落枝一头”的爽快已经渐渐消退了,留下的,只有她不如沈落枝的恼怒。

她也不知道这种愤怒是如何起来的,攀比心升腾起来的时候,一切都变的莫名其妙,她想,她就是见不得沈落枝光鲜亮丽的样子,沈落枝好,她就不高兴,沈落枝不好,她才能高兴。

她只知道,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不舒服,沈落枝也别想舒服。

——

而沈落枝根本没看向邢燕寻。

她自然是知道邢燕寻也来了的——京城便是这么个地方,就算是他们俩交了恶,明面上也不能阻碍对方做什么,甚至,裴氏人今日若是见了南康王府的人,还得互相行礼呢。

他们互相敌对的时候,将彼此的脸面都撕破了,但是在一切都过去之后,又要咬牙在彼此面上糊上一层面,再画上假笑的脸——还是那句话,只要没闹到人命的程度,就要硬撑着,最多,就是见了对方绕道走。

所以,她只能当做没见过邢燕寻。

其实她也有点不理解邢燕寻为什么会来,她觉得邢燕寻的名声已经烂透了,她若是邢燕寻,她肯定老老实实窝着,半步府门不敢踏出来。

但偏偏邢燕寻来了,还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真不知道她在骄傲个什么,抢了那么个废物男人,还当宝贝。

沈落枝在心里讥讽了几句,便随着她刚认识的朋友去了御花园。

她刚认识的姑娘叫“时雨”,时年十七岁,这名字取自停云霭霭,时雨濛濛,光是听,便如同瞧见了细雨落荷,分外沁人心脾。

这是京城内康佳王府的郡主,论身份与沈落枝相当,但是康佳王是以战功封王的人,一直驻守于漠北,算得上是朝廷新贵,底蕴不丰,并不像是南康王一般势大,虽说也叫王,但同时,康佳王还领着漠北的将军衔,所以从没去过自己的封地,他是空有一个爵名的人,且并非出身望族,只是平民出身。

时大姑娘也是近几年才封的郡主,号“安平”,不过她与沈落枝言语间,都未曾称呼对方封号,只唤对方的名。

不过这位时大姑娘生的很美,着一身深水绿浮云锦对交领长裙,若枝头浓绿玫瑰,笑起来时眉眼盈盈,清心玉白,如碧玉般清冽。

她们两位郡主在一道儿行间,聊一聊京中的新事,讲一讲江南的风情,西疆的趣闻,彼此都对对方有了几分喜意,正是说的高兴的时候,突然听见身旁多了道脚步声。

来人脚步声并不急,还透着几分刻意放重的意味,沈落枝与时大姑娘同时回头看过去,瞧见是几个公子。

沈落枝非是京城之人,不知晓这些人都是谁,只随着时大姑娘一道行了礼,然后两人便继续往殿前走。

她们得回群欢殿内了。

群欢殿前,有亭台水榭,和一条长长的花道,花道建的极好,此时正是厚春薄夏之时,花道上有各种花枝蔓延,沈落枝与时大姑娘并肩走,听时大姑娘与她说方才瞧见的那些公子都是谁。

“一位是太子太傅的嫡长子,一位是户部尚书的嫡次子,一位是大理寺正卿的嫡子。”

时大姑娘笑眯眯地说:“他们准都是来瞧灼华郡主的。”

沈落枝坐在女席间,女子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瞧她,但是男子们就瞧不清了,只得找个机会,装作偶遇,来瞧上一瞧。

沈落枝不清楚,时大姑娘可清楚:“那三位郎君,可是都没婚事在身的。”

京中成婚的年岁基本都是女子及笄,十六便可,男子弱冠,二十左右,若是赶上三年大丧,还要再守孝,总之,适龄的貌美姑娘早都被订出去了,后听闻了沈落枝,便有不少少年郎想过来看看。

若是有人说沈落枝身上的婚事纠缠,那也没关系,左右他们就是来看看嘛。

沈落枝也没放在心上,她生了一张好脸,自然挡不住旁人来瞧。

只是当她们在走向群欢殿,踩在花道上回去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让沈落枝想不到的人物。

邢燕寻正挡在她们回群欢殿的必经之路上。

沈落枝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与邢燕寻见面了,大概是几个月,又或者是小半辈子,总之,脸还是那张脸,但邢燕寻却好似苍老了很多似的。

沈落枝自认为与她没什么话好说,便拉着时大姑娘往殿内走。

她只当是不小心与邢燕寻撞上了,没有过多去想。

毕竟,在沈落枝眼里,他们都已经把彼此能做的事儿都给做完了,邢燕寻是介入了她与裴兰烬之间,但是她也报复回去了,一饮一啄,现在事情都落下帷幕,虽然算不上是“冰释前嫌”,但也是前仇旧怨就此了结,以后都避开对方,再也不见就是。

所以,她虽然依旧看邢燕寻不爽,但也不觉得对方会来找她什么麻烦。

现在邢燕寻不已经成了裴兰烬的妻子了吗?虽然名不正言不顺,没什么三书六礼,但是她想要的也都有了。

以前裴兰烬还做梦要两个女人呢,现在却只要了她一个,估计以后也不会再要别人了,邢燕寻该满足于这样的生活才是。

既然他们都满意,那就该昂首阔步向后继续走,再也不看那些给自己添过污点的人。

因此,沈落枝就没把邢燕寻的经过当回事,她只挽着时大姑娘的手臂,继续往群欢殿走过去。

时大姑娘显然也是识得邢燕寻的,毕竟之前南康王府和裴府之间的事儿闹得颇大,邢燕寻虽说一直留在裴府内没出来过,但是只在群欢殿露面一次后,席间的姑娘们便都会将她的名字与她的脸对上。

旁人都说,灼华郡主与这位邢家姑娘之间有大仇,毕竟夺夫之恨呢,是见了面都会互相嘲讽,撕扯发簪的地步。

也有人暗戳戳的讨论过她们迎面对上会是什么画面,说不准还能来一场热闹看呢?

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时大姑娘瞧的分明,沈落枝压根都没有搭理邢燕寻的意思,只挽着她继续走,大有一副擦肩而过的意思。

时大姑娘便松了口气。

方才在宴间,她瞧见裴家的几位大人与南康王府的南康王来回敬酒,模样极为亲热,想来为了“打破僵局”,双方都很努力的在糊上一层友好的假面,给对方做面子,如果沈落枝再与邢燕寻生出来什么冲突,那实在难堪。

此处又是宫宴,双方心里应当都有数的。

时大姑娘越想越安心。

她哪能知道,邢燕寻到底在想什么呢?

就连裴兰烬都不知道啊!

当时,时大姑娘挽着沈落枝的手臂,两人从花道的一旁走过。

花道并不宽阔,本就是给一人走的路,时大姑娘和沈落枝两个姑娘并肩已是局促,现又加了一个与她们迎面而来的邢燕寻,便更狭窄了。

时大姑娘几乎是缩着自己臂膀走了,她的裙摆边缘已经勾到花枝了,她的衣裙都是用细沙钩织而成的,被花枝一勾,便是一个细小的口子,被勾的多了,裙摆间的丝线都要散开了,一会儿回了席间,怕是失礼,但时大姑娘一直抿着唇没说。

她只想赶紧把这一段路给走过去。

她虽然与沈落枝只是刚刚相识,但是也不想让沈落枝陷入到什么难堪的境地里去。

沈落枝应也与她是一样的想法,沈落枝也不想丢人,所以沈落枝也尽量在缩着自己的臂膀——她可不想在与邢燕寻擦肩而过的瞬间碰到邢燕寻。

她现在一想到当初她还与邢燕寻姐妹相处、欣赏过邢燕寻的飒飒身法,便觉得心头一阵恶寒。

但是,就在她们擦肩而过的瞬间,沈落枝突然听见邢燕寻惊呼了一声,然后就是“噗通”一声响。

时大姑娘与沈落枝都是一惊,两人匆匆回头去看,便瞧见邢燕寻已经倒在了地上了。

时大姑娘惊呆了。

沈落枝就在她旁边,她的手臂紧贴着沈落枝的身子,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沈落枝的行动,所以,她敢确定,沈落枝肯定没有抬手推人。

但是,沈落枝没有抬手推人,这位新上任的裴夫人又是怎么摔的?

时大姑娘震惊的时候,目光便落到邢燕寻的身上。

花道上挂着八角宫灯,宫灯上装的是南海珍珠和蜡烛,蜡烛映在珍珠上,光辉万千,每隔几步路便有一个宫灯,以此来照明。

所以,她们两人都清晰的瞧见了邢燕寻倒下之后,裙间润出的血迹来!

时大姑娘的脑子“嗡”了一声,手心脚心也在那一瞬间凉下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落血?

女子落血,该不会是——

而下一瞬,她便听见沈落枝道:“我去唤人!”

对,快去唤人!

但时大姑娘腿脚软了,她被吓到了,她走不动了,沈落枝只好赶忙向花道另一侧疾走了两步,去唤宫女过来。

别人不知道邢燕寻是怎么回事,沈落枝可知道——邢燕寻有身孕了,按月份算,现在该是三个月的孩子吧?这个月份的孩子还不显怀呢。

她记得邢燕寻的身子伤过,这个孩子这一摔,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宫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宫女也是随时待命的,只要走两步,喊一声,便会立刻有宫女走上来。

沈落枝便与宫女求救,道:“有一位夫人晕倒在花道上了。”

在这个时候,沈落枝心中已经升起警惕了,那邢燕寻晕在哪里不好,偏偏晕在与她相遇的花道上,偏偏是在她面前,偏偏是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

这么多巧合,能是什么意外?

在邢燕寻倒下的时候,她确定她没有碰到过邢燕寻,但谁能相信呢?

她与邢燕寻是那样复杂的关系啊!

幸而她身边还有一个时家大姑娘,有个人给她作证,让她没那么危险。

但是,就算是有一个时家大姑娘,也不可能完全撇掉她的干系的!

在宫女转而去请御医、向上禀告之时,沈落枝便站在原地,回过头看花道之上。

那位安平郡主、时家大姑娘怕是被吓得不轻,她缓缓蹲在了地上,正小心翼翼的与花道上匍匐着的邢燕寻讲话。

花道上的光影落到了她们两个的身上,沈落枝远远望着,眼底里一片寒意。

她不明白。

邢燕寻想要的都得到了,她现在是裴家妇了,是裴兰烬的心上人了,沈落枝跟裴兰烬也完了,甚至沈落枝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回江南了,她与裴兰烬再也不会有任何一点关系了!邢燕寻现在又给她来这一手,是为什么?

但不管她明不明白,邢燕寻已经向她下手了。

沈落枝因此而感到些许烦躁。

她讨厌这种计划之外的事情,更讨厌自己被算计。

沈落枝现在一想到那裙摆上的血,就觉得心里发堵。

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对于邢燕寻来说,现在那个孩子,就是她的保命符,是她进入裴府的依仗,是她与裴兰烬夫妻关系的纽带,只有这个孩子在,邢燕寻才能安安稳稳的待下去。

毕竟,她当初就是靠着这个孩子才竞争过沈落枝、压下沈落枝一头、嫁给裴兰烬的,她也为了这一行为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按理来说,邢燕寻现在该老老实实的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安安稳稳的做她的裴夫人才对。

那邢燕寻为什么要牺牲这个孩子呢?以这么大的代价来害她,她是受难了,邢燕寻又能好到那里去呢?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到底是一笔什么样的烂账啊!邢燕寻到底是怎么算的呢?

沈落枝思索到此的时候,已经有女官闻讯而来了。

宫中有女官,朝中办宴,一般都是掌事姑姑和掌事太监一起连着手来做事,这种宴请全朝的宴会,基本也都是皇后主办,下面的人跟着调遣。

一般沈落枝办宴,都会提前预备好客房、新衣,更别提人家皇宫办宴了,御医都早都备好了,就怕谁在席间落水,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来不及照看。

所以宫女这头刚去禀告,那头便瞧见女官带着两个壮实的粗使婆子来了,远远瞧见花道上的人,又赶忙去请了御医。

这一通折腾,难免被人瞧见,一些有心人怕是都已经关注上他们了。

但是沈落枝也无法。

她只能牵着时大姑娘冰凉的手,与时大姑娘一道,随着那女官去了偏殿。

邢燕寻被抬进偏殿的时候,月色正好。

沈落枝与时大姑娘站在园内,两人望月无言,但是她们知道,很快,这里就会热闹起来了。

因为女官已经派人去请裴氏人、南康王府、康佳王府的人了。

沈落枝与裴府、南康王府、邢燕寻之间自有一笔烂账,而时大姑娘却是被掺和进来的倒霉蛋,沈落枝自己心里压抑,但也没忘记安抚这位时大姑娘。

“连累时大姑娘了。”沈落枝与她道:“今日之事,让时大姑娘受惊了。”

不止连累了时大姑娘,而且还一定会惊动康佳王府,听闻康佳王妃去得早,康佳王府现在是侧妃把控,时大姑娘也并非是侧妃所亲出,所以沈落枝也怕给这位郡主添麻烦。

不是所有人家的后宅都是安稳祥和,如他们南康王府一般的。

“非你我之过,沈大姑娘不必担忧。”这位时大姑娘似乎并不放在心上,还转而安抚沈落枝:“我观那位邢姑娘,分明是自个儿摔倒的,想来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来。”

沈落枝瞧了瞧那时大姑娘,瞧见人家眼底清明,一双杏眼含水,清冽见底,便觉得,这康佳王府应当是个好去处,否则养不出这么心思纯正的郡主。

时大姑娘是真觉得,那邢燕寻经过她们的时候自己摔了一跤,这件事儿便不该怪在她们头上,觉得这世间是要讲理的。

不像是她,碰见什么事儿,都往最坏里想。

“我们且等一等吧。”沈落枝道。

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有御医前来了,估摸着南康王府和裴府、康佳王府的人也都在路上了。

沈落枝闭了闭眼,心想,又是一场硬仗。

还是一场打的莫名其妙的硬仗!

——

彼时,正是大奉初夏。

而这时的金蛮正是一片战乱。

金蛮圆都的“皇子夺位战”开始了。

大奉的皇子上位靠世袭,皇上点谁是谁,金蛮的皇子上位靠杀,把其他兄弟都杀了,那皇位就是我的了。

金蛮是蛮夷之族,皇子上位的过程更是血腥,几乎每一代金蛮皇子,都只剩下一个人——其余的都被杀了。

这一代金蛮也是。

耶律枭自沈落枝离去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带着他的兵马杀回金蛮。

刀马为伴,风里都带着血腥气。

金蛮这一代皇子十几个,都不怎么成气候,天佑耶律枭,他在短短两个月内,便杀上了金蛮皇位。

年轻帝王穿着浸满鲜血的盔甲坐上王位时,曾怔忪了片刻。

直到下首的金蛮战士激动的说出一大串话的时候,这位年轻的金蛮王才道:“听闻,大奉是个好地方。”

“孤,便带你们,先去一趟大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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