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三月, 春风中还有些许料峭寒意时，凤仪宫的各色花木已经按照时序依次焕发出勃勃生机来。

顾璎从外面走来，看到开满枝头的玉兰花, 不由驻足观赏了片刻。

“今年这玉兰花开得仿佛比往年更好些。”她抬手轻抚过花瓣，目光中露出怀念之色：“娘亲和姐姐最喜玉兰……”

站在她身边的怀香闻言, 知道自家娘娘是想三姑娘顾瑜了。

自从娘娘封后，三姑娘只跟娘娘来往书信, 不仅没进京，甚至连松江都没回, 低调得似乎让大家忘了皇后养父母家里还有个姐姐。

如今顾家的家主换成了顾元青，他处事八面玲珑又知分寸, 提起跟皇后的有关的顾家, 众人多想到的是他。

娘娘心知肚明，姐姐是为了她好。

三姑爷想走读书科举的路子, 若凭着皇后姐夫的身份留在京中, 哪怕他有真才实学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是攀附。

唯有以他自己的身份一路考上来, 才能压住那些揣测的流言蜚语。

“三姑爷的学识极好，若今年秋闱顺利, 明年的春日, 姑娘就能在京中见到三姑娘了。”怀香柔声宽慰她。

顾璎浅笑着颔首, 才要开口时, 忽然见到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殿门边。

正是才过了两岁生辰的大皇子陆熙。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大皇子正抬起小短腿儿费力的迈过门槛，抬头见到顾璎, 欢快的叫了声：“母后——”

他是背着奶娘偷偷溜出来的本就有些心急, 又人小腿短，哪怕门槛不高，对他来说仍是个极大的“阻碍”。

“熙儿, 别急。”顾璎怕他摔倒，连忙道：“慢慢来——”

大皇子乖乖的点头。

顾璎和陆崇都不是急性子，大皇子虽是才两岁，平日里倒也像是沉稳的性子。

他努力的抬高腿，小身子摇摇晃晃的，却还是够不到。

若换了别的孩子，只怕要哭鼻子要人抱了，可大皇子见自己跨不过来，认真的歪着小脑袋思索了片刻，换到了门边，想要扶着门框过来。

见皇后娘娘在一旁鼓励大皇子，宫人们也没有过来帮忙，只是在周围小心翼翼的护着。

正当大皇子就要迈出成功的一步时，忽然感觉身上一轻。

“你的小短腿儿还有些难度——”

熟悉的男声传来，忽然门帘晃动，身着玄色常服的天子走了出来，手上“拎着”儿子。

原来陆崇散了朝后将折子带到凤仪宫批，大皇子在偏殿玩不知自己父皇过来。听到外面的动静，陆崇见顾璎正准备出去，看到被门槛困住的儿子，顺手将他拎了起来。

这本是极寻常的事，可陆崇在抱起儿子时，却发现他那双肖似自己的眸子里慢慢蓄起了泪水。

“父皇，坏！”大皇子任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没掉下泪来。

陆崇满脸不解的望向顾璎。

“皇上，熙儿本想自己来的。”顾璎走了过来，有些无奈的道：“小家伙儿努力了好一会儿呢，眼看就要成功了。”

本就委屈的大皇子听到母后替自己撑腰，心里这才好受些。

他不肯留在陆崇怀中，朝着顾璎张开了白嫩嫩的小手，奶声奶气的道：“母后抱熙儿——”

陆崇这才明白了其中原委。

“我抱他罢。”顾璎将儿子接了过来，柔声哄道：“熙儿真聪明，等会儿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大皇子含着泪，用力点了点头。

他蔫蔫的趴在顾璎怀中，偏过小脑袋不看自己父皇。

“熙儿，方才是父皇不好。”陆崇立刻向儿子道歉，诚恳的道：“父皇不知道熙儿想自己过去，熙儿不气了好不好？”

顾璎闻言，顿时想起了陆崇幼时被人陷害，却无人为他说话的情形。

正是他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从来舍不得委屈自己儿子。

“熙儿，父皇不是故意的。”顾璎摸了摸儿子的小手，柔声道：“前两日父皇抱着你举高高，熙儿也玩得很开心呀？”

陆崇见媳妇帮自己说话，趁热打铁的继续哄儿子。

好在大皇子是个大度的性子，他终于转过小脑袋看着自己父皇。

“父皇带熙儿玩举高的游戏好不好？”陆崇看出儿子的态度有所缓和，连忙道：“内务司正在做风筝，父皇让他们给熙儿做了大蝴蝶的。”

大皇子被父皇口中的风筝吸引，轻轻点了点头，准备不再跟父皇计较。

两人看出了儿子要把这事翻篇了，终于要松口气。

如今他肉乎乎的小身子已经颇有分量，顾璎抱他已经有些吃力。

“阿璎，还是我来罢，小家伙这两日又沉了。”陆崇想着昨夜两人云消雨歇后，还替阿璎揉了好一会儿腰，就要把儿子接过来。“你的腰受不住——”

然而他话音未落，却见儿子本已“由阴转晴”的小脸儿再次绷了起来。

如今大皇子已经很能听懂些话，每回父皇只要说他“重”或是“沉”，就是要将他带离母后的怀抱。

父皇的怀抱硬邦邦的，哪里有母后抱着他舒服。

每回父皇都要跟他抢母后！

好气！

“母后，熙儿乖乖的。”大皇子又红了眼圈，搂着自己母后的脖子，委屈巴巴的道：“熙儿想跟母后在一起。”

儿子奶声奶气的跟自己撒娇，顾璎的心早就软成一片。

“好好，母后抱熙儿。”她柔声哄完大皇子，顺带瞪了一眼陆崇。

小孩子正是最敏感的时候，他们大人说话都要注意才是。

“这小家伙——”陆崇着实有点冤枉，他本是好意，母子两个都不买账。

见母后站在自己这边，大皇子趴在自己母妃的肩头，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父皇。

等一家三口进了殿中，顾璎催着陆崇去批折子，自己则是抱着儿子到了榻上，陪着他解九连环玩。

定远侯太夫人生日在即，棠棠被接出去小住几日。大皇子没有姐姐陪着玩，缠着自己母后的时候更多了。

好在陆崇“机智”，在顾璎起居的殿中给自己摆了张书案，强行融入其中。

他先将问安的折子挑出来，一边批一边留意着软榻上的母子二人。

“熙儿，喝些牛乳好不好？”顾璎温声道：“将来熙儿长高个子，像父皇一样。”

听到阿璎提自己，低头提笔的陆崇唇角不觉微微翘起。

大皇子闻言鼓了下脸颊，眨了眨眼，似是在认真思索。

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小奶音软软糯糯。“熙儿长高，抱母后。”

顾璎想着是儿子有孝心，想要同等的回报自己。她才要含笑点头时，却听大皇子又补充道：“像父皇一样。”

大皇子童言无忌，准备喂他牛乳的顾璎和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陆崇俱是一愣。

平日里两人在儿子面前向来“发乎情止乎礼”，从没有僭越之举。

阿璎面皮薄，两人夫妻间的亲密举止都是在私下里，尤其是横打抱起的动作，俱是共赴春宵时……接收到来自媳妇的一记眼刀，陆崇天子开始反思自己有没有哪一次有疏漏，抱阿璎时被儿子瞧见。

“母后，熙儿要喝。”大皇子见自己母后迟迟没动作，主动催促。

顾璎回过神来，暂且按捺下那些胡思乱想，正要拿起瓷杯喂儿子，却被大皇子接了过去。

“熙儿长大了。”大皇子自己捧着瓷杯，小大人似的道：“熙儿自己喝。”

顾璎虽疼爱儿子，却不会刻意娇惯他，见他肯自己动手，更是乐见如此。

大皇子到底人小力气不够，捧着杯子的动作不太稳。顾璎留意着他别呛到自己，在一旁随时准备帮忙。

好在大皇子虽是小嘴巴上沾了一圈雪白的牛乳，并没有洒出来，更是稳稳的将杯子放在了软榻的小几上。

“母后，熙儿喝完啦。”他骄傲的挺起小胸脯，仰着小脑袋等着自己母后夸奖。

顾璎笑眯眯的点头，她拿出帕子一面替他擦拭干净，一面毫不吝啬的称赞道：“熙儿真棒！”

大皇子圆鼓鼓、白嫩的小脸儿上露出羞涩的笑容，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格外甜。

顾璎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

正在“反思”的陆崇敏锐的捕捉到她的动作，提笔的动作一滞。

到底还是小孩子容易，乖乖喝个牛乳都能得到阿璎的主动亲亲。平日里他要向阿璎讨个吻，都要哄上许久，还要在无人时她才肯……

大皇子“咯咯”笑了起来，他亲昵的搂着自己母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看向了自己父皇所在的方向。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

陆崇突然有种错觉，儿子是在跟自己炫耀。

是他看错了么？

正当他凝神细看时，大皇子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自己父皇，暂且打消了他的怀疑。

顾璎陪着儿子玩了半个时辰，听到外头通传说是针工局的人来请示今年春衣的事。正好陆崇批完了折子，让她先去忙，自己看着儿子。

“别再招惹熙儿了。”顾璎离开前有些不放心的低声叮嘱道：“小家伙聪明着呢！”

陆崇自是从善如流的应下。

等到顾璎出了门，方才还甜甜笑着的大皇子顿时板起小脸儿，自己摆弄着九连环玩。

这个玩具对于他来说还有些难，平日里是棠棠喜欢，他才跟着一起，不过他多是胡乱摆弄，自己并不能解开。

“熙儿，父皇教你？”陆崇看儿子不理自己，想着他还是在为过门槛的事生气，放缓了声音道：“这个很简单。”

陆崇不说还好，这话更是激起了大皇子的胜负欲。

虽然有些词语大皇子不太懂，可从语气中他能判断出态度来。

“父皇给你演示一次。”陆崇从儿子手中取走九连环，本意是露一手让儿子心悦诚服，从此对自己言听计从。

这一招当初他用在了棠棠身上，颇有成效。那时原本怯生生的棠棠从此对他产生崇拜之意，开始跟他亲近。

是以他准备故技重施。

可这一回他失算了。

看到自己父皇三两下就将自己怎么都扯不开的九连环解开，大皇子愣愣的盯着看了一会儿，紫葡萄似的大眼睛中浮起薄薄的水光。

陆崇心里“咯噔”一声，莫非自己弄巧成拙了？

他竖起耳朵听顾璎在外头似是说完了话要进来，看着要哭不哭的儿子简直心急如焚。

方才的事他还没解释清楚，若阿璎发现他又把儿子招惹哭了，只怕凤仪宫的寝殿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好在大皇子很有骨气的没掉眼泪，他小手攥着九连环，奶声奶气的道：“父皇教熙儿。”

陆崇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大皇子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心绪，这是准备学会了好一雪前耻。

陆崇挑了挑眉，小家伙竟还懂得“忍辱负重”。

趁着大皇子自己摆弄时，他叫来了梁正芳吩咐内务司这一两日赶制出一个简单的九连环来。

等顾璎不放心的回来看时，见到的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温馨场面。

她满意的点点头，这才继续去忙了。

***

是夜。

陆崇本想抱着媳妇共赴欢愉时，却被无情婉拒。

“皇上，您好生想一想，可有孟浪举动被儿子瞧见？”顾璎盘腿坐在床上，拉着陆崇回想究竟是何时被熙儿看到的。

这两日有些倒春寒，殿中还烧着地龙，故此顾璎身上只穿了薄薄的雪青色寝衣。

细腻轻薄的衣料柔顺的贴在她身上，勾勒出诱人的身段。陆崇看起来一脸正色的配合，实则已经心猿意马。

自从阿璎生了熙儿后，他主动让刘太医准备了避子汤，不想阿璎太快再受怀胎之苦。

就在前些日子，阿璎主动停了避子汤。

“阿璎，许是熙儿随口一说，我可太冤枉了。”陆崇早就绞尽脑汁回想过，实在想不出来。“以后我多多留意就是，断不会在儿子面前乱来。”

顾璎想到他素日在儿子面前举止稳重，且他极疼爱熙儿，便想着不再追究此事。

见阿璎有松动的意思，陆崇心头一喜，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起她腰间系着的衣带，正要拆开时，门外忽然响起怀香的声音。

“皇上、娘娘，殿下过来了。”她语气里透着些为难。“殿下想找娘娘。”

听到儿子过来，顾璎连忙示意陆崇将外袍取来，然后越过他下去开门。

怀中抱着布老虎玩偶的大皇子扬起小脸儿，泪汪汪的看着自己母后。

“母后，有大老虎追熙儿。”他可怜兮兮的道：“熙儿怕。”

顾璎立刻明白过来儿子是做噩梦了，她俯身将儿子抱起来，柔声道：“没关系，都是梦罢了。今夜母后陪熙儿睡好不好？”

听了母后的话，大皇子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好——”

母子二人的对话自然被陆崇听到耳中，他眼睁睁的看着媳妇抱着儿子上了他们的大床。

儿子他自然也心疼，可是——

陆崇若有所思的望着儿子，眼下小家伙高兴的躺在两人中间打滚儿玩，哪里还有半分不安。还有他怀中抱着的老虎布偶，既是梦到被大老虎追害怕，为何还抱着？

小家伙极有可能是故意的。

“阿璎，小家伙睡觉不安分，只怕满床打滚儿。”陆崇不动声色的道：“不若我带着他回房睡。”

听到自己父皇的话，大皇子急得直摇头。

“熙儿会乖的！”他攥着自己母后的衣袖，一个劲儿往顾璎怀里钻。“熙儿要母后。”

陆崇继续道：“可父皇听说做噩梦的人睡觉都不老实，若是你乱动蹬被子，母后就可能着凉，身体不舒服，这可怎么好？”

大皇子费力的理解着自己父皇的意思，晃着小脑袋否认。“熙儿没做梦！”

听他说了实话，陆崇正要开口时，只听顾璎拍板道：“罢了，让熙儿留下。若是皇上怕睡不好，我带着熙儿回去睡，或是皇上去隔壁的屋子。”

大皇子欢呼一声，立刻钻进顾璎给他准备的被子里躺好。

陆崇本也不是怕儿子睡得不安分，只得说他不介意，认命的给儿子盖好被子。

“熙儿还小呢，你跟他计较什么。”顾璎娇声嗔道：“孩子长大得很快，他还能跟咱们睡多久呀。”

陆崇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心生警惕。

难道依着阿璎的意思，只要熙儿想要过来，他们夫妻就得随时陪着？

他已经看出，自己这是得罪了儿子，小家伙就是故意的。

可只有被宠爱的孩子，才敢向父母表达情绪罢？

陆崇看着已经酣然沉睡的儿子，终是气不起来，唇角微微勾起。

罢了，正如阿璎所说，他当父皇的自然不好在这种小事上跟儿子较真。起因只怕是今日自己说小家伙沉，不让阿璎抱。

明白了缘由就好，他自是有办法让儿子心服口服。

***

三日后。

陆崇今日休沐，准备去福宁殿处理完政事再回来。

恰巧内务司将账本送来，顾璎要查账就没空陪大皇子玩。

陆崇见状，主动“善解人意”的开了口。

“我带着熙儿去福宁殿罢。”他温声道：“平日里我带他的时候少，我们父子该多亲近些才是。”

顾璎不疑有他，问过了儿子的意思，便送父子二人上了天子銮舆，看着他们往福宁殿去了。

福宁殿。

陆崇将儿子带来后也并未敷衍，他将儿子抱在膝头，先是给他讲了一段书，又带着他批了会儿折子。

见大皇子竟能坐得住，陆崇毫不吝啬的夸奖道：“熙儿真厉害，父皇在你这么大时，还不懂这些呢！”

他这话也不算糊弄孩子，那时他虽还在庄氏身边，可先帝不喜欢他，自然不会抱他在膝头指点。

大皇子年纪小，被夸后喜悦藏不住，脸上一清二楚。

陆崇见状将他带他到了软榻上，拿出了内务司刚刚赶制出来的九连环。

说是九连环，实则特别加装了易于解开的小机关，孩童只要肯用心也能解开。

“熙儿，还记得上次父皇教过你的方法吗？”他将九连环递到大皇子手中，温声问道。

大皇子点点头。

“这个有些难，父皇琢磨了一日还没解开。”陆崇“违心”的道：“熙儿试试看？”

大皇子见这个跟以前玩过的不同，便努力回忆着自己父皇教过的法子。

一次不成，他又试了第二次。

正当陆崇以为儿子可能会因此失落放弃时，只听他喃喃自语给自己打气：“慢慢来，不急。”

这些都是阿璎素日里鼓励他的话。

陆崇目露欣慰之色，并没有急着插手。

一刻钟的时候过去，只听轻微的“咔哒”声响起，大皇子竟真的成功了。

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扬起小脑袋愣了一会儿，才放到自己父皇手上。

“熙儿太聪明了！”陆崇及时夸赞道：“这么难的九连环，熙儿竟一下子就解开。”

“回头父皇告诉你母后和你姐姐，她们也都会替你高兴。”

“熙儿怎么这么聪明，不愧是父皇的儿子。”

大皇子在自己父皇的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自我，早就把对父皇的那点不满抛到脑后。

趁着儿子高兴，陆崇特意问了句。“熙儿，你何时看到父皇抱着母后了？”

阿璎愈发不肯跟他在人前亲密，他着实有些冤枉。

大皇子还坚持道：“好多次。”

陆崇见他不像是撒谎，灵机一动道：“你告诉父皇，父皇是怎么抱母后的？”

大皇子点点头，他从软榻上站起来，轻轻拽了一下陆崇的衣领。

这时陆崇才恍然大悟。

平日里看着阿璎帮他整理衣裳，小家伙误认为两人是抱在一起——他这回是真的冤枉。

“父皇，别怕。”见自己父皇满脸郁闷之色，大皇子以为他是因为解不开九连环而丧气。“熙儿教父皇，父皇很聪明。”

听着儿子贴心的话，陆崇心中暖烘烘的，暂且决定原谅他的童言无忌。

“好，那熙儿教父皇罢。”

他含笑摸了摸儿子的发心。

别的都罢了，最要紧的是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恢复如初。

翌日。

顾璎给大皇子喂他不大喜欢的蔬菜粥时，哄他说吃了会变聪明。

大皇子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将粥碗推到自己父皇面前。

“母后，给父皇。”他趴在自己母后身边嘀嘀咕咕，时不时还用同情的目光望向父皇。

顾璎听罢，压着喉咙中的笑意，言简意赅的总结儿子话里的意思。“听说皇上被自己蠢哭了？”

天子镇定自若的端坐在桌前，手里的汤匙都没抖一下。

若仔细看去，才能发现他手上青筋暴起，额角隐隐抽疼。

呵呵，小孩子不会撒谎。

他们只会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