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少儿见卫子夫精力不济, 只当妹妹怀孕后身体不适，将卫子夫送回殿中躺下，就带着霍去病去了殿外玩耍。

“姨母这几日好像有些不高兴。”霍去病抱着鞠球道。

“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 玩你的去吧！”卫少儿捏了捏儿子道。

有些事情，卫子夫不说，卫少儿也知道, 甚至比卫子夫感受更明显。天幕说的那些事情太沉重了, 或许旁人会说卫家富贵了那么久, 最后虽然衰落，到底还有后人留存, 不也挺好。可那又如何？对于天幕中那些被点名会冤屈而死之人的至亲来说，依旧是沉重。

卫少儿生霍去病时, 还是平阳侯府的女奴。于他们这种身份，生孩子就像本能, 孩子生了只要不饿死就够了, 其他事情根本不会去考虑。

在封建王朝, 没有意外的话，女人一辈子会生很多很多孩子。受限于生产水平和对于普通人几乎不存在的医疗资源, 幼儿夭折是非常寻常的事情。因为太过寻常，整个社会都习惯了平常心以待。

卫少儿生下霍去病时, 自己年纪也不大。孩子是没名没分生的，若非有母亲和兄姐，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养活这个孩子。或许比长姐稍稍精明一点, 卫少儿依旧是这个时代底层女性的思维，那就是对于未来不要想太远，未来对于他们而言是奢侈的东西，若想得太远, 只会让自己无望。

可一切却在天幕出现后改变了，天幕“预言”了弟弟卫青和儿子霍去病的未来。不仅卫青得到了皇帝的重用，就连霍去病这个小奶娃也一跃成为了天子宠臣，教养于宫中。连侯府的小世子和世家小公子们都争着要成为小霍去病的玩伴。

卫少儿母凭子贵，也不再需要为了过得更好动脑筋了，养儿子成了她最重要的“工作”。不同于以前儿子只要不饿死就好，且家人也常帮忙照顾。如今卫少儿一日大多数时间都用在儿子身上，付出多了，沉没成本增加了，感情也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对于天幕提到儿子英年早逝时，卫少儿一次比一次焦虑。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从一个在恶劣的社会环境中将孩童夭折乃是寻常，人的寿命原就是二三十岁的认知，逐渐变成了无法接受儿子早逝。

因为这份焦虑，卫少儿才能明白妹妹卫子夫怀孕后的焦虑。没有怀孕的卫子夫听着那些未来的惨事，还能以平常心对待，觉得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可在有孕后，孩子在腹中一日日长大，却免不得多思多想，担心孩子要面对那样惨痛的未来。

“你和姨母有什么烦心事，只管与我说，凡事有我和舅舅呢！”

卫少儿笑道：“你舅舅便罢了，你能顶什么用？”

“可是他们都说卫家要靠我和舅舅。”霍去病嘟囔道，“我现在小，以后会长大的。”

卫少儿“扑哧”一声笑了：“你呢！现在只要健健康康，日后活得长长久久，那就是最顶用的事了。”

巫蛊之祸现在还很远，现在该是把握眼下。大姐没有嫁给公孙贺，将来有了孩子只要不像天幕中那公孙敬声一样胆大包天，倒也不必定要和青弟那么出息，能与卫广、卫步那样普普通通平平安安就好了。

若是可以，卫少儿甚至觉得她的小去病也可以平庸一些，这样就不用担心他如天幕说的那样因为连年征战早逝了。

除却大姐的亲事，最重要的应该是长兄的死劫吧！不晓得是不是有了太医调理，长兄现在身体虽然不如几个弟弟妹妹康健，但也并非朝不保夕的模样。若是继续好生调理，不要出现什么急症，就不会像天幕所说的那样早早病故了。

这么一想，好像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实不需要太过忧愁。

再说阿宋因说了许多超纲内容，这场直播远超预料的时间。直播后阿宋觉着有些疲倦，休息了一整日。

阿宋开直播很大原因是因为本身是个话唠，腿受伤后，不能上班，朋友也都很忙，住在乡下又没什么同龄人聊天。相较于直播，阿宋对私信、评论区和弹幕看得并不多。次日晚上，阿宋依旧准备准时直播，还难得提前半个小时查看了一下私信、评论区和弹幕。

弹幕有许多引经据典，狂飙文言文，指桑骂槐斥责女子的话语。许是对于现代人而言骂的过于委婉，系统没能识别出来。阿宋看了一下，这话骂人的弹幕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封建大男子主义，觉得无趣，随手提交了几条删除申请，就没继续看了。

相较于弹幕，评论区倒是文明许多，只是充斥着许多穿越爱好者，询问各种假设穿越某朝的问题。评论总体和谐，大家非常遵循直播主题，认真地披着心爱的小马甲发言。下面还有一些观众回复，阿宋觉得有趣，也随手解答了几个问题。

阿宋和普通观众只当一场游戏，却不知道提问的人得到答案的欣喜。然这些答案有的答得认真，有的只是玩梗，需要得到答案的人自己分辨。那些判断力强的君臣也就罢了，那些昏聩无能之人怕是要被得到的答案带到沟里了。

看了一会儿评论区，阿宋才打开了私信，又收到了几条新的私信，都是“冼夫人”、“吕母”等人。因着晚上有直播计划，见还有时间，阿宋就随手回了几条，没打算放到直播里讲。

回完最后一条私信，正要关闭页面，突然跳出一条新私信。阿宋以为是刚才回复的几条又回复了，一看却是个新人“卫子夫”。阿宋打开私信，这条信息却是问如何让卫长公主幸福。

相较于其他问国家大事的，这条质朴的意外。阿宋觉得很有趣，就随手答了一句平阳昭公主一生最幸福的时期大约是亲自招兵买马反隋时。大汉公主有那么好的资源，搞事业不香吗？何必将幸福寄托于皇父的恩宠。

阿宋只是口嗨，哪里是真在回答什么大汉公主应该怎么得到幸福。封建王朝，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君王手中。卫太子这个储君尚且如此，何况卫长公主这个皇女。卫长公主虽然生来富贵，但她的人生主动权从来不在自己手中。

阿宋开了个玩笑，却不晓得卫子夫因为她的笑言“茅塞顿开”，不再忧虑了。卫子夫觉得主播的建议非常好，天幕说了那么多巾帼英雄，为何不能多她女儿一个。相较于天幕提到的许多巾帼英雄，她的女儿有着更好的资源。舅舅和表兄都是未来的大将军，不缺学习资源。

卫太子曾被天幕称赞颇有几分舅舅的天赋，可惜皇帝太好战，太子每天都担心征战太过而致百姓艰难，大汉崩溃，就没有想过自己往这方面发展。若卫长公主也有这方面的天分只是没发掘过呢？

反正试一试也没问题，要是真没这天分，再换个方向谋划，也不是问题。若是能成了，没准公主能和皇子一样有机会离开长安呢！人人都向往长安的繁华，可卫子夫畏惧将来的祸事，却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机会可以离开这个漩涡。

至于卫长公主跑去学武功学兵法，皇帝会不会反对这个问题，卫子夫并不是太担心，概因那位唐太宗陛下有个巾帼英雄姐姐！天幕说龙凤猪或许只是顺口，但在皇帝看来就是他排在了唐太宗后面。

皇帝好胜心重，平阳长公主如今都为人母了，又非自幼习武，自然不能像那位唐太宗的姐姐一样上战场了。若是卫长公主真的有那天分，只要说是像平阳昭公主看齐，皇帝怕是会比任何人都积极的鸡娃，恨不得女儿能给他赢回面子。

阿宋随手回了卫子夫的私信，没有当一回事，就开始准备今日的直播了。

“大家晚上好，我是阿宋。那么今天我们继续后妃系列的古代女性直播。昨天讲的是贤后卫子夫及其家族和儿女从昌盛到衰亡，如果说卫子夫因为最后的反抗，不太符合封建时代对女性逆来顺受的要求，存在一些争议。”

“那么今天说的这位在古代就没有太多争议了，而是直接与褒姒、妲己一样被钉死在妖后的位置上了。她就是汉成帝刘骜的第二任皇后，能做掌上之舞的赵飞燕。有成语环肥燕瘦说女子形态不同，但各有各的好看，其中燕瘦指的就是赵飞燕。”

“赵飞燕本是贫家女，就社会地位来说，比奴隶出身的卫子夫和倡门出身的李夫人好一点，不过少时过得可能还不如卫子夫和李夫人。卫子夫虽是平阳侯府的奴隶，但古代要是运气好一点奴隶遇到良善一点的主家反而不像百姓那么容易饿死。”

“在古代面临苛捐杂税时，许多百姓为了活下去甚至会将田地主动献给权贵地主，自卖为奴，而赵飞燕就出生在一户养不起孩子的贫民家中。因家贫亦或是女儿的缘故，赵飞燕生下来就被父母丢到了外面，结果三天过去了还没死，又觉得于心不忍，把她抱了回来。”

“略长大一点，赵飞燕和妹妹赵合德以良家子的身份被选为宫女，又因生得美貌，姐妹俩被送到了阳阿公主府学舞。为什么要送到阳阿公主府学舞呢？这就要提到汉宫中的传统艺能，拉皮条啦！”

“因为资料缺失，这个阳阿公主身份存在一些争议，有说她是汉宣帝的女儿，也有说是汉宣帝的孙女汉元帝女儿。反正就是皇帝的女儿，也继承了先辈馆陶长公主和平阳长公主的传统技能，热衷于给不确定是侄儿还是兄弟的汉成帝送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