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从公主府的歌舞姬一跃成为大汉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赵飞燕的荣宠却算不得长久。成为皇后没几年，汉成帝就不再宠爱赵飞燕。不过赵飞燕比卫子夫、许皇后这些色衰爱弛的前辈好命，因为汉成帝的新宠不是别人，而是妹妹赵合德。”

“不同于现代里写到宅斗宫斗动辄就亲姐妹撕逼, 在古代后宫, 从不乏相互扶持的姐妹花。这些姊妹同伴一人之侧，却很少会像和影视剧中那样反目成仇。她们更多是相依为命, 一起对付其他情敌, 典型的像前面说过的汉武帝的母亲王太后和姨母王夫人姊妹。”

“汉武帝后面的三个弟弟都是姨母王夫人所生, 可见王夫人在汉景帝晚年得宠程度。然从王夫人死后, 王太后对王夫人所出之子的爱护可以看出这对姐妹没有因同侍一夫，君王宠爱的对象从姐姐向妹妹转移而生龃龉进而反目。直到王夫人死, 两人感情都非常深厚。”

“赵飞燕、赵合德幼年一起进阳阿公主府学舞，又先后入宫同侍一君王，姐妹感情比较稳固。赵合德得到了皇帝的专宠, 并没有想取代姐姐, 而是姐妹同心协力，不让其他人从她们身边抢走皇帝的宠爱。”

已经成为皇太后的赵飞燕想到已经死了的妹妹, 不由愣然。若非天幕提及, 她几乎要忘记姊妹两人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姊妹同心防备其他人不假, 却也未必没有矛盾。可如今陛下和妹妹都已经死了, 再想到这两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赵飞燕却只有怀念了。

“因此在汉成帝从赵飞燕移爱赵合德后，赵飞燕虽不在专宠于前，但也没有人能够动摇她的皇后之位。汉成帝宠爱赵飞燕，为赵飞燕特制御船‘合宫舟’，如今宠爱赵合德尤胜赵飞燕, 自然也不会‘委屈’爱妃，因此为赵合德特别建造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寝宫。”

“传说赵合德居住的昭阳舍极尽奢华，中庭和殷柱都用彤红油漆粉刷，门用黄铜襄饰，以黄金作涂料，那个时代红漆、黄铜都是稀有贵重之物。再如殿内的台阶是白玉砌成，墙上的精致壁灯是黄金所制，处处都有蓝田玉壁、明珠、翠羽之类的珍宝装饰，其奢华远胜前面的历代后宫。”

“赵氏姐妹相伴汉成帝十余年，都没有子嗣。野史说她们为了保持身材，跳舞轻盈常年服用含有麝香的息肌丸所致。有没有息肌丸暂且不说，但无子与太瘦肯定有些关系，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居所太过奢靡。”

“古代许多漆器和豪华装修都会存在我们之前说过的丹砂、铅等对身体有害的东西。越是生活奢靡越能长期接触这些东西。以赵氏姐妹的荣宠，身边长期接触这些东西，加上为了保持身材过分追求以瘦为美，就更不容易怀孕了。”

“何况，汉成帝本身就是贪杯好色之徒，在赵飞燕姐妹进宫前，许皇后、班婕妤等后妃得宠的那十几年，汉成帝虽有过零星子嗣，但都没成活。许皇后的姐姐诅咒后宫有孕嫔妃，也没有记录相关人员生子记录，可能是没生下来。后妃都是十几岁进宫，各家都有，不可能各个身体有问题，更可能是汉成帝本身身体不好，米青子质量不好。”

“有时候，并不是说有子嗣就生育能力没问题的。有名的像康熙的第八子胤禩，因为他最后有一子一女，因此早年没有子嗣的责任就被归咎于福晋郭络罗氏善妒不孕。实际上这位皇子有很多妻妾，但只有一子一女而已。”

“这种情况下，不一定是福晋的问题，也可能是他有生育能力，但生育能力比较弱。这就好比，你拿一袋过期的种子去播种，稀稀拉拉长出几根细苗，你不能因为这几根细苗就说种子没问题，怪土地贫瘠。”

因子嗣问题备受折磨的女性听到天幕之言，心中莫名一松，而有些隐约知道自己身体有些问题，却将责任归咎于妻子的男人则开始坐立不安。

“我曾有一位亲戚，年轻时连续流产。为求子嗣去看医生，但大家都知道不孕不育，一般医生会要夫妻一起看。刚开始这位丈夫怎么都不愿意去，他觉得妻子能怀孕就证明他没问题，是妻子身体不好，保不住孩子。”

“折腾了很久，妻子硬拽着他去省人民医院检查。最后结果却是妻子身体没问题，而是丈夫的米青子质量不好。后来他们就领养了一个女儿，但这个男的始终认为妻子是推卸责任，妻子能怀孕，自己生育能力没问题。”

“于是，丈夫在五十多岁时出轨了一个有夫之妇。这妇人说自己有过一个孩子，肯定能给他生个孩子。妇人生了二胎，就从他这里拿钱说是孩子的赡养费。一直到孩子八岁，才发现这娃是人家老公的，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老男人差点连养老钱都被骗光了。啧~”

主播这意味深长的一生叹息，让那些妻妾成群却没有子嗣的男人都坐不住了。

“这还是现代社会，只要你愿意，去医院就能知道到底是哪个不孕不育。然在古代，不孕不育甚至生男生女的压力几乎都在女性身上。许多女性因为丈夫不行，担着不白之冤，承受各种不属于她的□□和精神上的折磨。”

“哪怕到了现代，也不乏裹脚布缠小脑的将生育当做女性唯一的价值，就不要说古代那些婚姻不能自主的女性了。若是宋代以前，要是娘家硬气和离另嫁还有机会脱离苦海。到了明清这些连公主都要守望门寡的吃人时代，女性一旦背上不孕不育的黑锅，大多都会被夫家折磨至死。”

“对于一些有权有势的人家，是可丧妻不能休妻和离。他们宁愿将女人折磨死，以便于另娶，也不会给女人一条生路。而对于一些无权无势的人家，若没有子嗣，不管到底是谁的问题，女子都会被迫背负起不育的罪名被奴役至死。”

“扯远了，我们说回赵飞燕和赵合德姐妹。从赵飞燕姐妹入宫后，汉成帝的后面十年就是由这对姐妹花相伴了。《汉书》评价这对姐妹是‘飞燕之妖，祸成厥妹。’赵氏姐妹也是历史上有名的红颜祸水。”

“那么赵氏姐妹对于大汉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个人认为，赵氏姐妹不是好人，但达不到祸国殃民的层次。你可以说赵氏姐妹是汉宫的祸害，但还算不得汉室的祸害。那我们就按照卫子夫一样的三个层面来分析一下赵飞燕、赵合德姐妹。”

“同为起于微末，皇帝的第二任皇后，赵飞燕并没有卫子夫那样过人的品德。相较于卫子夫将自己当做汉武帝的后宫管家，赵飞燕是真正的‘后宫之主’。对，是后宫之主，赵飞燕是非常纯粹的后宫女子，不能说与前朝毫无干系，但基本不介入前朝政务。”

“赵飞燕与前朝大臣交际的出发点都是稳固自己的位置，比如请淳于长给自己说好话之类。姐妹两人的志向就是专宠帝前，对前朝权利没有太多欲望，所谋划基本是围绕着汉成帝的宠爱和已有地位存在。”

“在汉成帝的后宫，赵飞燕和赵合德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在意的是荣华富贵。但要是嫔妃像班婕妤那样自己退出了后宫争斗，不影响她们专宠于君王，她们也会当你不存在。因姐妹两人得皇帝宠爱，她们对其他嫔妃多是无视状态，但一旦有嫔妃让她们感觉到了危险，她们就会毫不犹疑生出毒爪。”

“关于赵氏姐妹为恶的记录主要就是一件：燕啄皇孙。前面提过许皇后曾经生下一子一女，班婕妤也生过一个儿子，但都夭折了。在赵飞燕姐妹进宫前，已经三十三岁的汉成帝并没有活着的子嗣。”

“赵飞燕姐妹进宫后，因前面说过的原因，赵氏姐妹一直没有怀孕。期间有一叫曹伟能的女官怀了成帝的孩子，在其生育时，赵合德命中黄门田客拿着皇帝的诏书，毒死了曹姬，带走了婴儿，这个婴儿就此失去了踪迹。”

“可见狸猫变太子之类的故事也不全是作者凭空想象，还是很有现实例子启发的。后有许皇后的侄女许美人也在汉成帝后宫，并为汉成帝生下一个儿子。”

“赵合德知道许美人生了儿子就和皇帝哭闹，说当年许皇后被废是她们姐妹告发，要是许美人的儿子当了太子一定会记恨她们姐妹。汉成帝见爱妃哭成这样心生不舍，于是亲手掐死了儿子。”

为子嗣问题苦恼的皇帝们：啊？？？

“关于这个孩子的死，还有另一种说法是赵合德掐死的。皇帝撞破后，在赵合德的哭诉下选择了原谅爱妃。因此就生出一首‘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根，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注1】。’就是燕啄皇孙。”

“然根据《汉书》记载，成帝和赵合德死后，司隶解光曾以弹劾赵合德杀害许美人及女官曹宫之子的事情，来惩罚赵飞燕【注2】。这份奏疏却侧面说明了赵飞燕没有参与杀皇子，甚至事前并不知情。”

“童谣唱的是燕啄皇孙，实际上赵合德和汉成帝才是杀皇子的直接关系人。因赵飞燕与赵合德姐妹一体，赵合德做这件事是为了稳固姐妹二人的地位，赵飞燕这锅自然背的也不算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