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职加戏的我》

第704章 黎明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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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城, 城下区

恢弘的城上高楼都市之下,光照不到的区域,破败老旧的建筑摇摇欲坠,垃圾遍地、脏水横肆, 是连防卫官都不愿涉足之地, 早前还有机械治安警会定期扫街, 结果经常有去无回, 而调查只能发现一堆废铁烂械后, 这块藏污纳垢地域就彻底被弃之于外。

那些低矮倾斜的墙壁勉强维持着不交叉的姿态,在错乱的信号光缆与为房屋纠缠之间, 一家没有任何招牌的黑诊所藏在街角。

天黑之前,脸上带着丁字划痕的医生粗暴地赶跑了所有的客户——缺胳膊断腿是最寻常的毛病,左右不过一副机械义肢,混迹在隔壁街地下黑拳场的人,又有哪个不是亡命之徒。

中央星域的传统文化中确实有对机械化的排斥, 但生存都成困难的地方,不配讲文化。

黑发的医生烦躁地扯了扯松松垮垮又沾满黑色机油污迹的白大褂, 一脚将大门踹上。

然后他转过身,走进了工作间。

地上乱七八糟堆满了各式型号的机械产品,各种零件胡乱丢着, 拆开的、拼凑的半成品到处都是,显然他的黑诊所并不医治血肉之躯。

坚白站在工作台前,抹开上面脏兮兮散落的零件, 他扯开大褂,扒掉衣服,露出强壮却又流畅的上身。

撑手搭在台子边,深吸一口气, 伸出左手,撕开胸膛皮肉——不,是仿生皮。

没有鲜血,机械心脏的端口上很少留有真实的血肉,一般都是移植仿生皮遮挡,方便更换零件。

他的手指灵活地在机械心脏上操作,绕过了驱动的反应炉,从下方隐蔽的缺口处摸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半透明黑方块。

中央星域不崇尚机械改造,偏偏遍地都被大规模高集成的主脑覆盖,未知信号端口很难通过主脑掌控的安检,即使是最低层级的三级主脑,所以他不能出入公共场所乃至大部分合法建筑物,惯常出行方式就是走私。

作为身在绯红星域暗线之一,其实反抗军是个不错的匿身之地,但多尼恩塔没有反抗军生存的土壤,他又必须在此扎根,所幸普通安检为了不损伤低级机械,对于脑机与机械心脏这两个部位的巡检会稍微放宽限度,这就有了动手脚的机会,坚白不愿动大脑,于是改装了自己的心脏,并且凭着一手还不错的机械移植与改造技术,在不需要身份证明的阴影地带做了一个黑医。

中央星域这个变态地方,合法公民的身份代号是植入芯片才有的,芯片会监控人的行动轨迹,虽然有屏蔽芯片的办法,但昂贵又见不得光,只给权贵服务,不是普通人能够享受的东西;没有芯片就是黑户,黑户没有人权,各种器官买卖、人口走私等罪恶行为就都存在于这个群体之间,坚白在还没有在黑街开诊所并拥有一定地位之前,就曾经着了两次道,差点被卖出多尼恩塔。

坚白从裤袋里摸出一把零件,丢在工作台上,又在原本的配件堆里挑挑拣拣,快速组成了一个信号发射器,粗犷的外表并不影响器具使用,他拿出测试笔点了点,确定线路正常,小心翼翼地拈起那个黑方块,往本该放置信号芯片的窟窿里塞。

两者外形并不匹配,但就在彼此相触的时候,这不知名材质方块的表面就软化滩开,从中心慢慢溢出的红色闪烁着,浸润出来,然后这红黑交加的半透明物体就变形成了一块芯片。

坚白伸手一推,合拢密缝。

随即他就按下了启动键。

未知信号凝聚并发射的过程极快,并不在人的五感范围内,即使是用精神场阈感知都难以捕捉,但那瞬间,坚白很清晰地感觉到,周身的空间变得不一样了。

那些流动的空气、浑浊的气味,似乎莫名具现化,变成了某种可以被意识捕捉的东西,他的大脑有些胀痛,精神内核也隐隐感觉到了重压,这个本该令他无比熟悉的房间忽然间好像多了不少无法描述的东西,变得陌生起来。

然后,某一刹,一声轻微得几乎不闻的破裂声在信号器发射端的上方响起。

就好像一个蛋壳破了一块,有什么东西即将孵化。

坚白呆呆地站在那里,要意识模糊了片刻,才甩了甩头将自己从不知名的混沌拉扯出来。

短短片刻已经渗出一身冷汗。

坐标已经成功发射,芯片放置端空了,信号发射器也已报废,但他没有省却必要的步骤,径直打开墙角的小型熔炼炉,将手中的东西丢了进去。

高温瞬间吞没了器物,很快将其烧成灰烬,又连灰烬都泯灭。

同一时间,中央星域各处,如同坚白一样匿身的很多人,都完成了这样同一个步骤。

但是其余人做完之后,若无其事地收拾干净,转移阵地、销声匿迹,只有坚白撑开一把椅子,坐在工作台边,盯着虚空,默默地等待着。

……

袭击是突如其来的。

至于是不是猝不及防,大概连事件中的各方都没法说清楚。

当时,总督与枢密处机密实验室的黎曼主任,正在和柯冬谈判。

毋庸置疑,黎曼是总督的绝对心腹,他虽然从没出现在阿黛尔面前,但对于她的细胞研究也很深入,他也是天才型的生命科学家,年长的积蕴是他的优势,足够对柯冬手上的研究成果下论断——可以说,他与柯冬研究出现差距只是因为信息差——柯冬运气太好,她不仅意外得到过蕾拉的原始生命档案还深入研究过,姐妹俩相似的基因图谱对比,给了她更多的启发。

然后袭击就发生了。

信号塔被摧毁得十分果决,线路烧毁时余威蔓延到几个基础节点,将内网的硬件毁于一旦。

由于金穗花宫“隔绝”了天网和主脑,内网崩溃就导致着府邸的系统基本瘫痪,这完全是防着总督的精神领域控制,因为他没法凭空修复硬件设施。

麻烦的是,基础系统关闭,所有的通行设施闭合,金穗花宫过分坚实的防御建筑反倒困住了内部人员。

袭击者没有大型武器,如果连重武器都能靠近金穗花宫,那么“内应”的能量就大得过分而失职者也多得过分了,但是他们搞出了大量的毒气弹与声波武器,趁着智能系统失效,无法开启保护罩,也不能过滤空气,在外庭中控区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

一旦总督硬行破坏建筑出来,那么就得落入袭击者的包围圈。

总督有基因病,这件事在上层并不是秘密,毒气中还蕴含着大手笔搞到的特殊药物,能够蚕食-精神力并诱发基因崩坏——这种对付中央总督的方式,完全是瓮中捉鳖的策略。

杀招迭出,步骤严密,倒也不能硬说他们愚蠢。

毕竟作为“幕后主使”的是主脑,它策划的袭击方案当然精彩无比,且是毫不留情的狠厉。

如果真能就此杀死总督,它会更乐意。

只不过,必须拉黑蔷薇家主入局,就意味着再完美的计划,都注定有破坏者。

诺兰只与“匿名”接洽,并没有与那袭击双方的任何一边产生关联的想法,但要是只满足于做一个被动的合作者就不是黑蔷薇的家主了!

当他选择参与之前,就清楚这个事件自己绝对脱不开身,但是“袭击总督”是何等严重的罪名,他当然不可能担,他顶多愿意接受个“知情不报”与“趁火打劫”的过错,而且为了“将功补过”,他还要尽力救援、避免袭击者真的伤到总督大人。

既然连理由都找好了,他就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搜集当事双方的详细资料,窥探他们的行动方案,以便插手。

事件发生之后,他甚至亲自赶到了金穗花宫!

当然,他的死士与亲卫队赶着去救援总督,他本人是去接应阿黛尔的。

诺兰的入场意味着真正的混战,主脑为了迷惑视线,顺便还动了安妮公主放在金穗花宫的暗线。

层层推手支开娜娜,拦住跟在她身边的暗部,阻挡觉察到不对想要冲入内庭保护她的赛特将军直属卫队,然后将阿黛尔推到诺兰面前。

……

诺兰见到阿黛尔的时候,她身边并不是空无一人。

金褐色头发的女子立在空地上,仰头望着炮火的方向,晦明闪烁的光亮在她苍白的面上跳跃,像是给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勾勒光辉;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衣,不合身的衣物反而更凸显出她的纤弱不堪一击。

几步之外,年长的爵士拄着从不离身的手杖,站在一边。

他面朝着那个女子,维持着随时都能出手的距离,视线却挪向另一边,仿佛直视她是一件很为难的事。

卸下那身黑色外衣的身姿依然挺拔健壮,不减绅士风度,却更多了一丝锐利之感。

诺兰前一脚踏进来,后脚还未落地,温纳便转头看向他。

然后就是低低的叹息:“你这样……我很难做啊。”

诺兰的脚步没有停顿,毅然决然地走了进来。

“请还给我吧,爵士。”他平静地说道。

彬彬有礼之余,还有不容拒绝的强硬。

“你带不走她。”温纳爵士劝说道,“你甚至出不了府邸。”

没人能困住总督,他现在无所动静不是他无能为力,而是因为他能感应到阿黛尔的所在,事态还未脱离他的掌控,一旦阿黛尔的动向超过了他能容忍的限度,他会发疯的。

诺兰没有回答,他青荧的眼瞳幽深至极,带着宁愿战斗的无畏。

——“你应该让我走。”

阿黛尔的忽然出声打断了这种逐渐升级的对峙。

她转头看向年长者,微微歪着头,脸上竟然有笑,仿佛好玩一样加了个后缀:“爵士?”

蓝色的眼瞳清澈而静谧,有种孩童一般的生机,带着好奇的注视、有趣的愉悦。

“我影响他太深了,不是吗?”她缓缓地说,“还会越来越深的——我会占据他的大脑,牵动他的心脏,我会侵占他的时间,统领他的意志,我会一点点腐蚀他的生命,辖制他的情绪,加深他基因的病症,让他更趋向于疯狂……你不会放任我征服他的,是吗?”

被她说出来的话,即使是如此残酷的言语,都显得无比动人。

中央总督的行为是难以预料的。

你以为他会理智,可他总有层出不穷的另类想法;你以为他会排除干扰,可事实上他就是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最初可能确实只是一点不甘心,但他在处理阿黛尔的事上,确实是无法想象的宽容。

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结束这种放纵。

也许是阿黛尔的顺从和抗拒刚好卡在他能容忍的限度上,也许是他始终认为自己能够掌控住全局,最终就导致了这种局面——她所说的,恰是旁观者将要忧虑万分的。

温纳对所有人都是一应的礼貌,可就是在与她说话时声音却冰冷无比,甚至带着无机质的漠然:“有权利让您离开是总督的事——不是我的。”

感觉像是对于她很憎恶,但阿黛尔却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些例外的东西。

她歪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你在怕我吗?”

那种眼神有直击人心的魔力,即使是最擅长审讯的人,都有种在她面前忽然透明的错觉——与总督的领域那种入侵性的被迫敞开不同,在她面前,反而是你忍不住将胸膛敞开、将心脏袒露给她。

温纳此刻的心脏就在重重地跳动,每一次弹跳都带来震慑般分量,要叫头发晕、叫目眩迷。

他曾经的设想真在不受控制地实现……她并不是他理想的类型,不符合她的喜好,但他就是无法抗拒她。

她身上那种不能解释的魔力,在他身上作用得好像更为强烈。

温纳爵士闭上了眼睛。

诺兰吃惊地发现,他身上那些锐利的属于强者高深莫测底蕴与攻击性的东西,竟然一点一点软化消散了。

“你走吧。”那个人说,“拦阻你是我的权利,而我放弃。”

阿黛尔眨了眨眼,意识到了什么,但她没有开口,她只是又看了他一眼,忽然说:“你能解开‘智芯环’吗?”

她回想道:“是你带过来的吧,那时候。”

“天选者号”上——其实她最先见到的人是这个人。

得寸进尺就是这样的!

“没有办法,”温纳语气生硬,竭力平静,“‘锁眼’已经堵死了,唯一的销毁密码在总督手上。”

他熟识人心,也明白眼前的女子已经意识到他抗拒的缘由。

多么擅长抓住机会的人,立刻就捏住了他的软肋。

而这软肋……不正是喜爱吗?

“那真是可惜。”她轻声道。

声音中听不出任何可惜的语气,反而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答案。

诺兰看着裹着黑色外衣的身影转向自己,有一瞬的恍惚,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他下意识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爵士本人,对方没有看向阿黛尔,反而看向了他。

那种眼神,一半是冷漠与压抑,一半却是温和与苦涩,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在一双眼睛中呈现,矛盾得叫人悚然,却是陡然叫诺兰意识到让这位爵士违背自身原则的真正因由。

几日前,他还在迟疑总督与尤利安的情有独钟,短短几日后,竟又叫他看到了另一个他以为绝对理智的人淌进不清醒的河流,湿了半身。

这不能不叫诺兰产生莫名荒谬感。

蕾拉——蕾拉知道,她的继承人在操纵他人的感情方面,有这样的突出天赋吗?

如果身在这里的是真正的蕾拉,以她的脾气,多尼恩塔会不会还存在都是个问题。

因为她不是……所以才有今日的局面?

发散性的思维只有一瞬,马上诺兰就快步迎上去,他就扯下了身后的披风。

青黑色的披风布料上面绣着蔷薇的纹路,上面缀着一个黑宝石的胸针。

只停顿了一瞬,他就敞开披风看向阿黛尔:“它能形成禁绝网,阻断精神力。”

也就意味着,总督的能力会在她身上失效,那些连接着她的内脏器官维持正常运作的精神力都会消散。

她得拖着沉疴喘息,还要希冀哪个器官不马上停摆。

然而阿黛尔毫不犹豫对着他点头。

这么一会,她还赌得起。

没逃出去,总督再生气,还是会给她把命续上;逃出去了,难道梅乐丝还能看着她死?

反正赌了再说。

诺兰立刻把披风给她罩在黑色外衣上,别好胸针。

她能感觉到某种力场般的事物随之覆盖下来,让空气都好像有了捉摸不定的重量,皮肤霎时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紧接而来,就是力气被抽空般的虚弱感,生机都像是瞬间流失,她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完全维持不住站姿,诺兰本能地伸手接住了她。

她好不容易才缓过这口气,艰难地挪动嘴唇:“走!”

诺兰抬头,再度看了一眼在场的第三人,那位爵士阁下手中死死抓着手杖,垂着手,但还是钉在原地没有动,见他看过来,也便抬头望了他一眼。

恐怖的眼神蕴藏着十分复杂的意味,但诺兰此刻完全没有时间去辨析,他必须争分夺秒逃离,确信对方没有拦阻之意,他便抱着阿黛尔转身大步走开。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巨大的连绵不断的爆破声令得地表都在震颤,那是大片建筑物坍塌的声音。

禁绝网张开阻断精神力的举动,显然触怒了总督。

感知不到阿黛尔的总督全然不顾周遭的险境,直接破开了失去控制的建筑,从里面出来。

这就像是个等待已久的信号,战争的激烈程度瞬间加强。

战场并没有波及到此地,但是很快,这个地方又多了一个人影。

衣装破损、落满灰污的中央总督,像风悬停,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阴郁与鸷戾一度是他气场中唯一可以被感知的情绪。

她的气息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这里,所以他当然就会先来此地查探。

在场完全没有动手的痕迹,那么事实如何,就不言而喻了。

“你在做什么?”总督质问道。

温纳抬起头来,这位年长的绅士神情有些失魂落魄——这种表情很难从素来气定神闲、不急不躁的人身上看到,但总督此刻完全没有探究的想法。

他只是逼问:“理由?”

“她想走,我就让她走了。”温纳慢慢道,“我无法拒绝她。”

亚撒有瞬间怒火高涨,但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我真不该看她的,”年长的爵士苦笑道,“现在我得用多久来忘掉?”

——“我早说了,不要让我见到她。”

亚撒完全没有跟他交流的想法了,温纳这会儿就是废的,而他竟没有她又招蜂引蝶的愤怒,反而有种莫名的气恼,看吧,绝不能给她任何机会。

一旦给她机会,她会抓住一切有利于自己的因素触怒他。

总督大人抬头望向一边,神经抽痛,太阳穴都在跳。

他脱去破损的风衣,丢在脚下,握拳的瞬间,大块大块的色彩跳跃着向四面八方铺陈开去,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五彩斑斓的色块。

“彩画师”启动!

他忍无可忍终于要将金穗花宫都纳入他的精神领域了!

这样大规模释放精神力,很容易沾染上污秽,他当然知道那些毒气弹与基因药物会对他不利,但他顾不上了。

温纳回过神,没有阻止,顺从地被彩色方块吞没,成为背景的一部分。

……

长时间盯着虚无的一个点,让坚白的眼睛非常生涩。

他又一次擦拭眼角,抹去那些生理性的泪水,竟然自暴自弃地想,是不是要改装一副机械义眼更好一点。

改造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只要开始沾上,就很难再戒掉。

谁叫相对于自然人类孱弱的躯体来说,“机械飞升”到底是有着不小的诱惑。

思维刚发散开去,他就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因为意外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那视线在虚空的落点处,陡然出现一条条气浪般的波纹,仿佛蛋壳破碎的细微声音再度出现,轻得五感都难以捕捉,但当波纹逐渐扩散,隐约咯吱咯吱得像是风呼啸的声音就越加响亮。

坚白几乎是从椅子上窜起来,然后飞快后退,退到了墙壁上。

手下有支撑的东西叫他的心定了定,随即他就看到什么东西从虚空中蠕动着出现。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蛋壳破碎后,里面的孵化物正从裂缝中钻出来。

可是现在破碎的是空间!!

风从窟窿里卷集出来的呼啸声已经布满整间屋子,坚白即使确定自己不会被虚空刮跑,还是不由自主抓住了重物。

恐怖的威势酝酿到至高点时,“咯嘣”一声,坚白确信什么东西损坏了。

然后肉眼可见地,虚空中的东西现出了异物。

那是一段鲜红的藤蔓状触手!

它凭空出现,并且越爬越多,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恶又扭曲的意味从它身上弥漫出来,坚白眼睁睁看着它垂下来,缠绕着,就像是沿着一个无形的门框编织。

最后围拢成了门的样子。

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不会习惯。

坚白深吸一口气,慢吞吞从墙角挪出来,对着“门框”伸出手。

“藤蔓”的一端像是感应到了猎物,忽然蛇立而起,对着他探出了“头”。

“‘猩红’,”坚白低低道,“‘猩红之种’——跟我来,你的最终坐标不在这儿。”

触手往前一探,“门”的外形瞬间消散,它纵身就在空中消失,紧接着坚白就觉得脖颈一紧,感觉某种粗糙带尖刺的东西缠绕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刺痛的是手臂和腿——按照疼痛的范围,正好是个圈!

这东西在他身上围了扇“门”!

就因为是从“贪婪之门”上面分离的吗,所以对“门”的执念那么大!

坚白倒抽一口凉气,脑袋都是晕痛的,好悬才恢复理智,同手同脚朝着工作室外走去。

他掀开外间的地砖,走进地下室,那里停放着他亲手攒的一架飞车。

虽然搞到了一张行驶证,但还从未使用过,他的身份有问题,飞车也有问题,总归都是一次性用品。

“去金穗花宫,”坚白抽着气说道,“你的目标在那里。”

……

阿黛尔的身体很烫。

体温快速上升,她在发烧。

那种极度虚弱恹恹的模样,甚至让诺兰都产生一种犹豫——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快跑。”阿黛尔这么说。

不用她提醒,他就知道事态紧急,方才那不同寻常的爆破声已经喻示了危险即将到来。

“你有什么后手吗?”阿黛尔还在问便宜未婚夫。

“没有。”烟灰色头发的男人说道。

她瘫在他身上,软绵绵就像一滩即将失去生机的废料,勉强蠕动的嘴唇带着些微灼热的呼吸,倒也没有焦急——应该说她什么情绪都没有,连改变情绪都无力——于是就显得分外平静。

“啊,那就糟糕了。”

他竟然发现她在扯动嘴角。

至少她这个时候居然还是能笑出来的。

诺兰控制不住将她与蕾拉比对,因为蕾拉毕竟是他所熟悉的,而怀中的人对他来说过分陌生。

她是他从未想过的模样,带着太多不可思议。

好像星神在创造她的时候,从一开始就区分了她与这世上所有人的不同。

“你不怕吗?”他忍不住问道。

阿黛尔慢吞吞地说:“要害怕的……不是你吗?”

对了,这是个能够平静说出她会征服总督的人——她有什么可怕的。

总督根本舍不得动她。

诺兰说道:“我没有,但是有人有。”

有人的后手。

谁?

阿黛尔连好奇心都有些无力产生,只是瘫在那里被动地等待着。

然而比后手更先到的——是“彩画师”。

领域正在无差别覆盖金穗花宫。

多少的讯息,多少的隐患,将要纳入他的精神世界,过载会损害他的精神,毒素会伤害他的身体,如果是百分百释放的能力,他甚至有很大可能会陷入迷失!

“他真疯了!”开口咒骂的人是诺兰。

比起紧张于被追上,他更多的是忧心总督此举的后果。

而阿黛尔在说:“后手?”

诺兰霎时有一股凉气涌上心头,他可以真切地认识到——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啊。

为她疯狂的人,如同总督那般身份的人,竟也不能在她心上占据一点分量?

他的脑子里本能地浮现尤利安的的面孔,但他知道他并不是在为自己的外甥抱不平,他只是在慨叹,她与蕾拉——原来还是有一些绝妙的相似之处。

只是蕾拉在头一眼就会让人惧惮,而她要到成为软刺扎入胸膛,去了半条命了,才叫人惊骇,她与蕾拉并没有什么不同。

前面开路的护卫已经放慢脚步落在了后头,手上工具变化,组合成一些奇怪的器物。

那是可以防止精神入侵的屏障,面对“彩画师”时,它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大概只能减缓被解析的过程,拖延时间。

“金穗花宫——可真大啊。”诺兰叹息。

平日里一目了然的总督府邸,此时此刻竟是如此庞大,大到想要踏出门,都显得是妄想。

烂漫瑰丽无比的色块转瞬及至,恰是在此时,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径直砸下来。

没有爆炸,只是随着倒塌的断壁残垣激起层层烟浪。

有个人滚出来,不停地咳嗽着。

“歹势,降落技术还欠提升啊……”这个人抱怨道。

然后他痛叫一声:“‘猩红’!”

红色的藤蔓已经出现在阿黛尔身前,如蛇般俯视着她。

阿黛尔的脑子发晕,有熟悉的昏沉矇昧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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