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上交秦始皇》

百圣归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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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邈听过的著名哭孔庙事件, 是顺治驾崩那年的‘哭庙案’。

细节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著名文学家金圣叹在此案中被抓斩首。

临死前金圣叹与儿子对对联:‘莲(怜)子心中苦,梨(离)儿腹内酸’。

他现在还能想起金圣叹哭孔庙, 也因为这副对联。

抛开后事不论,放眼现在。

“哭孔庙这事儿,妙啊!”周邈拊掌大赞!

不过,按照燕的说法, 哭于孔子墓前,其实是哭孔林。

孔子及其后裔的孔氏家族墓地, 称孔林。

而孔庙,则是孔子逝后,将孔子故居的堂屋及其弟子曾住的内室改成庙屋, 收藏孔子用过的衣冠琴车书,以作纪念。

“不过孔子似乎葬在城北的泗水岸边, 远了些,为表尊重又不好乘神兽前去, 步行的话时间就太紧凑了。”

燕:“是妾思虑不周。”

燕的聪明是源于先天天资, 能直觉地提出去孔子墓前哭,但她隶妾的身份注定她无法拥有世俗定义的学识和见识。

不会知道孔墓和孔庙在哪儿。

“不不!”周邈摇摇手指, “不去孔子墓前哭, 但触类旁通, 可以去孔庙哭啊!”

“白天我当街叱骂二十儒生, 言语间虽没有波及孔子, 到底也损折了孔门名声。”

“如果我去哭孔庙,一则可向世人表明,大秦仙使对孔子的…钦佩赞许。”

他对外是大秦仙使的身份,不应当‘尊崇’孔子, 惺惺相惜就不错。

这样一来,就能给儒家挽回一点颜面。

毕竟如今始皇陛下欲用儒学,那儒家就算友方了,颜面折损太过,于大秦也无好处。

“二则可在哭孔庙的祭文上做文章。”

——仙使哭孔庙,当然不会是呼天抢地的嗷嗷哭了,是念祭文的高雅地‘哭’。

“借以透露大秦及始皇帝陛下对儒学的态度:不是奉作圣谕,而是用作治国的工具。”

“同时,整顿一番当下的孔门风气,剜去烂疮毒瘤,规训不逊门徒。”

工具嘛,要打磨趁手才好用。

像白天那样倨傲不逊的儒生,说不定就会真正发生‘坑儒’事件了!

“燕,你可真是聪明!”分析完,周邈向燕竖起大拇指再次夸道。

“谢仙使夸赞。”可燕自知,她只是偶有急智。

提出哭孔墓,也是从乡里妇人哭诉中得到启发,哭诉是哭给旁人看的。

既已决定,周邈立即重新穿上衣裳。

“白天的时候是被堵在了大街上,不得已而为之,可哭孔庙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方岩见状主动道:“臣去请冯上卿与武信侯诸位。”

周邈已经穿上外袍,再披上一件大氅保暖就行,头发就不束了。

“快去罢。冯上卿或已就寝,方岩你去更合适。”

“燕,你则去备上肉脯、肉干等小食和汤水,晚上说事就得有夜宵才不困啊!”

虽未听过‘宵夜’,但能意会,燕转身出去准备。

方岩则疾步去通知冯去疾等人。

不一会儿,燕备好了小食汤水,方岩也与冯去疾等人一道回来了。

……

是夜深,召复起,议于内。——《秦书》

史书上寥寥一笔九字。

却因‘夜议’后第二日,仙使哭于孔庙,而被后世横加猜测。

仙使哭孔庙,是结束春秋战国‘百家争鸣’,开启大秦一统后‘百圣归秦’的标志性事件

将目光聚焦当下。

后世猜测,夜议必定严肃。

根本就是鬼扯!

当下周邈就用发带松松地扎了个低马尾,冯去疾、冯毋择等五人和英布,有人是睡下后被喊起的,匆匆赶来也没束发。

虽然大家不至于衣衫不整,却也都颇为松弛。

嚼着肉脯、喝着汤水,倒像是宵夜座谈会。

而不是后世所谓结束‘百家争鸣’,确立‘百圣归秦’的历史性大会。

也没有后世影视作品演绎中,那样的金句迭出、智慧迸发、唇枪舌剑……

因为最初这场会议,只是为了给仙使周邈白日当街叱骂二十儒生找补,开的舆情应急处置小会。

“……如此,去哭孔庙、拜祭孔庙,或许是不错的补救应对之法。”周邈把心中对于哭孔庙的两条考量简单说来。

冯去疾等人听了,也是纷纷拊掌大赞:“妙哉!”

“这都是燕提的妙计!”周邈在人前再次夸赞了燕。

众人目光赞赏地看向侍立在旁的隶妾燕。

“仙使过誉。”此时燕又提出告退:“仙使与上卿们商议要事,妾便退下了。”

燕说完就退出内室,留方岩在内侍奉,于是讨论继续。

哭孔庙是化解当下的妙计,但周邈也不无担忧道:

“但我怕乱了陛下的整体布局。我以大秦仙使的身份,去孔庙祭拜,岂不是也抬了儒家在大秦的地位?”

“虽然进士科的《经学》一部教材中,孔孟荀的儒学经义占了半部,但毕竟尚有法家、道家和兵家的三家可以抗衡。”

“而科举有明法、明算、明字和进士四科,前三科虽偏于实务,进士科多出事君之士,双方却也能势均力敌。”尤其明法科,毕竟在大秦根基深厚。

这就好比前三科是事业编制,进士科是公务员编制,前者精于业务,后者通于政治。

冯去疾不由心中暗叹:首届科举尚未开考,仙使便已预知其未来趋势。外界多有猜测科举取士乃是仙使献策,看来确是如此。

“仙使真知灼见,深谋远虑。”冯去疾也同意道,“仙使祭拜孔庙,必然会抬升儒家地位。”

甚至不必多久以后,只需十六场赐福暨动员大典结束,仙使之名就将响彻九州大地,受天下黔首狂热信仰。

若仙使祭拜孔庙,不说天下士人如何,愚昧无知的天下黔首恐怕就只知儒学,而不知百家。

冯去疾不由又暗叹:陛下对仙使信任之深,可比当初放心王大将军率士伍六十万攻楚了。

“那这样一来,就妨碍了陛下的谋篇布局。”周邈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众人也是无法可施。

内室一时安静下来。

叮!

智慧的灯泡陡然亮起!

周邈从后世兼收并蓄的文化繁荣中得到了启发:“既然拜祭孔庙是有必要的,而仅仅祭拜孔庙又会导致失衡,那何不多祭拜几家?!”

“仙使之意是?”

周邈此时是灵感迸发:“不仅祭拜儒家至圣孔子,还祭拜亚圣孟子、后圣荀子,从内部平衡儒家势力。”

“还祭拜法圣商鞅、兵圣孙武、道圣老子!末了再称赞一番百家诸子。”

儒法道兵,是大秦从百家中选的四家主要学说。

众人虽不曾全部听过各家的圣人,但因为知晓仙使用意所在,那么圣人名头而已其实无关紧要了。

“东周以来五百年春秋战国,百家学说林立、争芳斗艳。如今大秦一统天下,百家争鸣也当有一个体面收场,正如天下归秦,百家自也当归秦。”

周邈一番言语,就此开启器百家圣人学说归于秦学的‘百圣归秦’局面。

从高中就是辩论社骨干的周邈,一旦进入状态,脑子运转速度是极快的:

“而且,科举取士的教材编写不就正在这样做吗?尤其是进士科《经学》,择取了儒法道兵的子经精华,汇编而成。”

就像北宋朝廷都能汇编七部著名兵书颁行一部兵法丛书《武经七书》。

大秦自然也能融合百家,形成秦的文化体系及‘秦学’。

“始皇陛下其实已经在这么做了,此时如果我公平地去祭拜儒法道兵四家圣人,再在祭文中称赞其余百家,岂不也是代表大秦的一个非正式表态?”

始皇陛下是皇帝,轻易不能表态,但他是仙使,就灵活方便得多了!

非正式表态,就是youknow,但不可言说。

“妙哉!”冯去疾等人再次称赞。

冯去疾:“今日二十儒生挡道,未必没有因科举教材下发后,儒生儒家想要争权夺势的原因。”

“但若仙使平等地祭拜百家圣人,便是侧面透露了大秦对百家的态度:兼收并蓄。如此一来,百家在野之士见大秦朝廷态度已定,自然而然便会与时变化。”

毕竟百家圣人尚曾周游列国、游说诸侯,此时的百家可没后来被独尊的儒家那样清高迂腐。

叔孙通重制朝仪就是识时务的典范,被太史公称为‘汉家儒宗’呢。

周邈的中二之魂突然苏醒:“百家争鸣当已歇,百家圣人应归秦!”

与时变化的儒家,确实适合封建社会的统治。

但就一定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吗?

反正周邈相信,现在的始皇陛下,能够兼收并蓄,结束百家争鸣,使百圣归秦!

……

仙使周邈召集随行官吏‘夜议’时,孔子故居所在的阙里。

里门虽关,也有夜深未眠的人。

庙屋三间的孔庙旁东侧,居住着孔子八世孙孔鲋及幼弟孔襄两家。

兄弟二人的父亲孔慎曾在魏国为过相,二人也旅居魏地,魏国灭后便返回故里,在此守庙及看管先祖孔子遗物。

往常都遵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今晚却是无法入眠。

前日从薛县来的门生叔孙通2,也随其侍立堂中。

日入时分的那场大典,神异仙迹犹在眼前,耳边也似乎还在响着鲁县百姓的狂热高呼。

这本是一场孔家也当欢喜同庆的盛典。

但在这场大典之前,却发生了二十孔门儒生,拦道辱骂仙使一事。

虽当下大典后全城陷入狂喜中无暇他想,但只用等仙使离去,鲁县百姓狂热退却,那时与仙使有关的此事必将传扬得尽人皆知。

不,不仅限于鲁县。随驰道的修建,二十孔门儒生拦道辱骂仙使,将传扬得天下皆知!

“孔门将要被千夫所指啊!”

“倨傲无礼,窃据权柄,辱骂仙使,孔门的名声已然全毁了!天下之大,孔门或将再无立足之地!”

面容年轻的叔孙通,却是沉稳道:“因此正该趁仙使尚未离开鲁县时,去解开个中误会。”

孔鲋狠狠瞪一眼幼弟孔襄,终是无奈道:“如何解开误会?当街对峙之事,道旁屋内必不缺见证之人。何来误会一说?”

二十儒生拦道辱骂仙使,确是事实。

怪只怪,那些儒生太过倨傲不逊,又太过急功近利。

下首的孔襄低头不敢作声。

叔孙通早已看出端倪,却只作不知:“可诚如仙使所言,那二十儒生不过是窃居孔里,偷享先师香火祭祀、寄生墓旁的虫豸。”

“如何算我孔门之人?”

孔襄失态惊声道:“你是说将他们逐出门墙,抛弃他们!可若是将他们交出去,始皇帝必会将他们夷三族!”

这不是知道招惹仙使的后果吗?哦,当初不曾料到仙使确有无上神通,不知大秦仙使确实不容冒犯?

未知全貌就贸然而行,岂非更显莽撞愚蠢!

毕竟是尊师之弟,叔孙通只是反问道:“可若不交出去,仙使执意追究,或是始皇帝为维护仙使之威,难道就不会夷他们三族吗?”

“可,可一部《经学》儒学独占半壁……”

“愚不可及!”年轻的叔孙通也有少年意气,闻言当即怒道:“仙使既未曾因儒生是孔门门生,就屈尊礼遇,难道始皇帝会因为吾等是尼父后裔,就抬手放过吗?!”

“听仙使之言:孟子继孔门绝学,荀子集儒学之大成。儒学又非孔家独有,只需说门生子孙不肖,断了吾等这一脉的性命,依旧尊先师为‘至圣’,而重用孟荀门人。”

“于大秦来说,又有何不便?”

叔孙通最是务实,绝不怀虚无幻想:“对大秦之主而言,活着的儒生,还不如死后的墓碑方便有用。”

叔孙通一番话,见解何其辛辣独到。

即使在昏暗夜色下,孔襄一张脸都可见煞白:“既如此,我们岂非必死无疑?”

“……”

孔鲋和叔孙通同时陷入了沉默。

终究是叔孙通为其解惑道:“今日之事若得化解,来日再不像今日一伙儒生那样,倨傲不逊、逼要权位尊荣,始皇帝和仙使为何要屠杀吾等?”

若是儒生倨傲又无用,那活着的儒生确实是不如一块死后墓碑来得方便。但儒生若懂礼知进退,即使庸碌无用,大秦也不会多此一举,落个噬杀的恶名。

“况且,仙使性仁善,若是吾等澄清误会,灾难便不会降临孔门。”

叔孙通顿了顿又道:“或许那二十儒生,也不是非死不可。”

孔襄:“你怎知仙使确实仁善,若他表里不一……”

“禁言!”不必叔孙通多说,孔鲋就接过话来:“就如通所言。”

接着孔鲋又和叔孙通二人商议确定,于明早召集数百儒生,在城门送行仙使时,虚心向其陈明罪过。

并将那二十儒生打为窃居孔里、偷享先师祭祀的虫豸,逐出孔门门墙,听凭仙使处置。

此时的叔孙通显然是不曾料到,第二日仙使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

昨夜后来又商议了祭拜孔庙的细则,又去叫起随行礼官,按照周邈的意思,写了一篇祭文备用。

第二日平旦时分,周邈等人就早早起身,洗漱准备。

及至万事俱备,周邈又还多等了一刻钟。

终于等到昨天连夜送信回咸阳的传信吏员,话不及多说,展开始皇陛下的亲笔回信,附上一纸祭文,以及一张赐封旨令。

回信道:[可祭孔庙,并斥儒生。若孔丘八世孙鲋请罪至诚,可封其为文通君。]3

妙啊!

不愧是始皇陛下!皇帝天资溢出太多了!

周邈将回信递给其余人传阅后,一挥手:“走,哭孔庙去!”

日出时分,仙使周邈走出下榻官舍,步行前往孔庙。

周邈当先,冯去疾等人随后,俱是礼服加身。

二十尊钢铁神兽在后随行,又添赫赫气势。

如此大的阵仗,又是昨日晚间赐福的仙使出行,自然很快就吸引了一路黔首在后跟随。

一路行去,身后黔首的队伍越来越大。

到达阙里孔庙时,身后黔首已多达数千。

周邈到达孔庙。

如今的孔庙,还不是后来前后九进院落,占地三百多亩的规模,不过是庙屋三间而已。

只是在旁侧有增建房屋,想来是孔家人在此居住?

周邈可没时间去探寻,废话不多说!

弃用了礼官写的祭文,掏出始皇陛下寄来的祭文,当即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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