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此时体力消耗殆尽，连站稳都勉强，这一招，他无论如何也躲不开。

“天缘！白菜！”

危急时刻，楚枫唤出两只灵宠。

“在！”

天缘身姿矫健，从楚枫背后腾跃而出，一圈龙尾带走了噼啪作响的光团，奋力甩向天空。

趁着康恩闪神的功夫，白菜驮起楚枫，头也不回向远处跑去。

光团在天空爆闪，让方圆百里的人全都失明了一瞬。

轰！！！

人们刚从强光刺激的眩晕中缓过神来，紧跟着的一道霹雳几乎震碎了他们的肝胆，无数不太结实的建筑在这爆响中沦为一片废墟。

“我靠——”

李温升使劲儿拍着嗡嗡作响的头，耳朵里流出血来。

“我说康恩，你小子有两把刷子啊！”

康恩早已恢复了原来的样貌，黑云之下，他的面色更加阴郁。

“那不是我的力量。”

“什么？你大点声！”

李温升几乎要把耳朵贴在康恩嘴上。

“那是洪荒之力。”

……

楚枫被白菜驮着跑到了一处偏僻的密林，极度虚弱使他再也抓不住白菜的颈皮，很没形象的跌落在地。

“哥哥！”

白菜化为人身，蹲在楚枫身侧，一张小脸焦急的皱了起来。

“哥哥你没事吧？”

“哥哥没事……只是太累了……”

楚枫无力的蠕动嘴唇，声音低不可闻。

“天缘呢……”

“那根死面条跑的比我快多了，哥哥你不用担心他，我们先回家吧，家里有爷爷的温泉。”

白菜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架起楚枫就要走。

“不行……”楚枫挣扎了一下，声音低而坚定，“等天缘回来再走。”

“可是哥哥——”

“主人！”

二人僵持之时，天缘已顺着主仆之间的感应找了过来。

“主人你没事吧？”

楚枫上下打量了天缘一番，见天缘浑身毫发无损，长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跑出来的？”

楚枫勉强站起身问。

“那个家伙也被刚才的爆炸惊着了，没想起来追我。”

天缘边说边上前一步搀住虚弱的楚枫。

“主人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

……

温泉中，楚枫眉头紧皱。

温泉扫去了他的疲惫，可楚枫明显感到，他体内还有一种别样的空虚。

功力流失的空虚。

楚枫内观自己时，发现他的洪荒之力和龙脉力量全都降低到了一个微乎其微的状态，自己的身体越强，这种状态就越明显。

就连他的元神空间也失去了原来的灵润肥沃，一根灵草蔫头耷脑杵在里面，落魄极了。

“天缘，白菜。”

楚枫抬眼望向蹲在温泉旁望着自己的两只，苦涩开口。

“你们看，我现在的实力若是放在天地玄黄，大概是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天缘和白菜对视一眼，白菜变回白虎的形态，嗖的一下跑了个无影无踪。

“喂！你这家伙！”

天缘望着白菜逃跑的方向，几乎快要抓狂。

楚枫现在的情况，没有人忍心说出口，但天缘明白，真相不会因为拖延改变。

“主人现在的灵力虽然回落到与普通人无异，但您体内的洪荒之力与龙脉并未熄灭，再加上您还年轻，重头再来还不算晚……”

天缘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与普通人无异？”

楚枫呆愣愣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的气球，瞬间萎缩的干干净净。

“主人……”

“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喝退了天缘，楚枫颓然堆在温泉里，心绪纷杂，难以捋清。

一天之内，变化如此快，落差这般大，任铁打的人也要化成铁水。

那个康恩，怎么会？

楚枫到现在也不相信他会落败在康恩手里，或者说他不敢相信自己在康恩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

医者的传承，龙脉，洪荒之力，自己本是集万千上乘功法于一身的天之骄子，现在居然和普通人无异？

让他怎么甘心！

“枫儿。”

楚枫万念俱灰之时，楚正雄的声音在画中世界回荡起来。

“你已经许久没来找我下棋了。”

“爷爷……”

楚枫有些不自在的唤了一声爷爷，并没动地方。

自从听北野武说爷爷其实一直在自己身边，暗中看着自己，楚枫就不愿再见爷爷那一缕残魂了。

世上有很多事情，懂了不等于接受。

楚枫明白爷爷想让自己成器的苦心，却不能接受爷爷真的忍心不见自己。

但现在这个时候，楚枫心里的苦闷除了爷爷，无人能解。

楚枫缓缓起身，蔫头耷脑向桃花树走去。

桃花树下，还是那张桌，那张棋盘，“楚正雄”正襟危坐于树下，目光紧盯楚枫。

“站直身体！”

楚正雄威严道。

楚枫勉勉强强直了直腰。

楚正雄见楚枫如此，失望的叹了口气。

“枫儿，我以为按你的经历，你不会是这样一个不堪一击的人。”

“下棋吧爷爷，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楚正雄执白子，楚枫执黑子，楚枫先手占位一路顺风顺水，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赢得这盘棋。

可楚枫走着走着，发现自己的顺利完全是黑棋引导的结果。

黑棋又走了一个子，局势瞬间扭转，白棋整个儿被困于笼中，挣脱不开。

“爷爷是在告诉我，这一切其实都是您的安排，您让我一路顺利，再把我拍入尘埃？您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孙子？”

楚枫完全崩溃了，他把视线从棋盘移到“楚正雄”的脸上，眼圈通红，气喘如牛。

“您想告诉我，您爱做棋局胜过爱家人？为了您的棋局您不惜对家里的一切苦难袖手旁观？即使是我母亲死的时候您也不愿出手？！”

“枫儿！”

楚正雄此刻留在这里的虽是一缕残魂，包含的感情却并不少。

“下这盘棋的，不是我，可以说，人世间的棋从来不是人能左右的，左右棋局的，是天道！”

“楚正雄”站起身来，目光哀哀。

“天道生我，又生叶函，天道生善，又生诸恶，天道不仁啊……”

“天道不仁，与我何干！”

楚枫第一次出言打断了爷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