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萝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她看着走向自己的人，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新的命令。

——立刻自杀。

她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多久，必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解决对方。

伏黑甚尔停下脚步，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思绪也变得恍惚起来，随后不受控制地将刀对准了自己。

但只是一瞬，他就再度恢复了清醒。

卡萝见状加强了命令的效果，用自己全部的精神去控制对方，同时操控黑灰涌入对方的口鼻。

自杀！立刻自杀！

伏黑甚尔再次不受控制地将刀对准自己，刀尖缓缓刺入脖颈，尖锐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刀再次停住。

两人的精神开始激烈的拉锯战。

卡萝的伤实在太重，最终是她先撑不住了，不得已改变了命令。

——立刻离开。

这个命令显然比自杀容易达成，伏黑甚尔当即遵从命令迅速离开。

卡萝在对方离开后彻底失去意识。

不久后，通道里响起了脚步声，五条悟和家入硝子急匆匆地赶到。

弥漫的黑灰和浓郁的血腥味让两人心情沉重。

“夏油。”家入硝子先看见了倒地的夏油杰，见对方浑身是血，她赶紧上前治疗。

五条悟看了好友一眼，六眼确定对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继续寻找卡萝的身影。

在看见倒在远处的少女时，他瞳孔猛地收缩了下，捞起家入硝子冲向对方。

“硝子，先救卡萝，她要撑不住了。”

家入硝子赶紧看向卡萝。

少女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胸膛已经几乎看不出起伏，身下全是刺目的红色。

那头漂亮的粉色长发铺散开来，发尾浸在黏稠的血液中，像是即将凋零的花，在用最后的生命绽放。

家入硝子赶紧蹲下身给对方治疗，手触及对方微凉的身体后更是心下一惊。

——体温都已经开始流失，但凡再晚点就回天无力了。

五条悟沉默地站在边上，丝毫没有因为看见对方的真容而感到欣喜。

他设想过无数种看见对方脸的情况，但绝对不包括现在这种。

……

卡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她躺在医疗室的病床上，身上的伤已经在家入硝子的治疗下痊愈，只是目前还处于力量透支状态，所以整个人都蔫耷耷的。

病房里只有家入硝子，五条悟和夏油杰被上面喊去问话了。

他们私自送走星浆体自然是要被追责的，所幸天元已经完成进化，并且没有出现大家担心的问题。

更何况这次的情况复杂，哪怕他们将星浆体带回来，同化也不可能完成，想来这事最后会被轻轻揭过。

家入硝子简单说明现在的情况后，起身离开去给卡萝拿吃的，不过她前脚离开，五条悟和夏油杰后脚就带着吃的回来了。

门外传来他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两人正在抱怨上面要他们写检讨这件事。

卡萝条件反射地想要用黑灰遮住脸，然而力量还没恢复，释放不出多少黑灰。她见状又想戴上口罩和帽子，然而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身边也没看见口罩。

“哟，小卡萝终于醒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走进病房，卡萝最后只能把被子一掀，整个人都躲了进去。

“躲什么？”五条悟走到病床边，“现在躲已经晚了，你昏迷这么久，我们早就看见过你的脸了。”

卡萝不吭声，躲在被子里装死。

五条悟于是伸手去掀被子，少女死死拽住，奈何本来力气就比不过对方，更别提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被子被掀开，卡萝连忙转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也不怕闷死自己。

“都说已经看过了，快点起来，给你带了好吃的。”五条悟伸手戳了戳少女。

卡萝不理人，脑袋还开始往外冒黑灰，只是黑灰的量很少很少。

“卡萝，你还不饿吗？起来东西吧。”夏油杰笑着劝道。

五条悟见少女还是不为所动，直接笑眯眯地威胁道：“快点，不要逼老子帮你。”

卡萝身体一僵，知道对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终于委委屈屈地抱着枕头坐了起来，但依旧把半张脸藏在枕头后面，只露出小鹿般明亮的眼睛。

“诶——眼睛居然也是粉色的吗？”五条悟笑着凑近对方。

卡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嘛，长得这么可爱，天天藏起来干嘛？”五条悟说着拿出手机，“来来来，我们拍个合照。”

卡萝果断摇头拒绝。

不过她的拒绝在五条悟这里向来无效，五条悟已经打开手机的拍照功能，自然地坐到床边，伸手揽过少女的肩膀。

手机被调整成自拍模式，屏幕上出现两人的身影。

五条悟看了眼对方怀里的枕头，直接伸手想将枕头抽走，卡萝抱着不给，急得看起来都要哭了。

事实证明，长得可爱还是有用的。

五条悟愣了下，居然生平第一次冒出了些许罪恶感。

“悟，卡萝身体还没好，你别欺负她了。”夏油杰都忍不住帮忙说话了。

五条悟放弃抢走枕头，直接和抱着枕头的少女合拍了张照片。

照片看着还是很不错的，毕竟两人都颜值出众，就是卡萝怎么看都是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五条悟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然后搬来可以放床上小餐桌，将带来的食物全部放好。

因为不确定少女会想吃什么，两人买了很多。

卡萝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的确已经很饿了，因此乖乖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五条悟和夏油杰拉来凳子在旁边坐下，边看她吃东西边闲聊，然后谈起了伏黑甚尔的事情。

五条悟现在对对方简直恨得牙痒痒，有心宰了对方报仇，奈何找不到人。

“那家伙最好祈祷这辈子都别被老子找到。”

卡萝听见这话，突然弱弱地开口道：“我能找到他。”

“什么？”五条悟诧异地问道。

“因为他的身体里还有我的黑灰，我能感知到位置，还能……”卡萝迟疑了几秒后选择了坦白，只是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控制对方。”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没听清后面的话。

“干嘛突然这么小声？说大声点啊。”五条悟不解地要求道。

“精神控制。”卡萝稍稍大声了点，但语气显得有些羞愧，“我，我可以通过黑灰控制别人。”

她是真心觉得这种能力不好。

夏油杰想到了自己平时吃下的黑灰，当即好奇地问道：“那你也能控制我吗？”

自从卡萝表示可以用黑灰帮忙隔绝咒灵的味道后，他和对方一起出任务的时候，都会因为吸收咒灵吃下少量黑灰。

“我没有控制过你吃下的黑灰。”卡萝连忙申明。

是没有，而不是不能。

不过这个控制的前提是对方体内还有黑灰。

因为她没有刻意去控制的情况下，对方吃下的黑灰会随正常食物代谢出去，并不会在体内长时间停留。

“我没有担心你控制我的意思。”夏油杰笑着安抚道，“只是好奇是怎么样的控制而已。”

“小卡萝，这么好用的能力居然从来不说？”五条悟突然伸手掐了掐少女的脸。

他看出了少女对自己能力的排斥，这算是变相的开导。

“你不要掐我的脸。”卡萝不满地拍开对方的手。

五条悟本来还想再逗逗对方，结果发现对方的脸居然只是这么轻轻地掐了下就红了，赶紧心虚地收回了手。

“卡萝，那你昨天没能控制那家伙吗？”夏油杰不解地问道。

“你的控制能做到什么程度？”五条悟也挺好奇这点的。

卡萝见状简单解释了下昨天的情况。

她需要敌人吃下或吸入足够的黑灰才能进行精神控制，并且不同人对控制的抗性不同。

伏黑甚尔属于抗性出众的，所以她迟迟没能控制对方，对方后面甚至在已经摄入大量黑灰的情况下依旧违抗了命令。

“他好像很特殊，我很难控制他。”

“我给他下达了自杀的命令，但他始终不执行，后面我撑不住了，只能改成让他离开。”

听完解释，夏油杰这才明白他们昨天能活下来，不是因为敌人没补刀，而是卡萝最后成功控制了对方。

“那家伙是天与咒缚，的确比较特殊。”五条悟解答了少女的疑惑。

他说着思维很快歪到其他地方去。

“居然能命令人自杀，那应该就是能控制人做任何事是吧，比如让杰表演倒立洗头。”

卡萝：“……”

“悟。”夏油杰微笑着开口道，“是想打架吗？”

“小卡萝，快让杰表演下，老子还没见过别人倒立洗头呢。”五条悟笑嘻嘻地要求道。

卡萝：“……”

夏油杰的身侧裂开一道黑色的缝隙，眼看着咒灵要被召唤出来，卡萝赶紧开口拒绝。

“不行，而且夏油君现在体内的黑灰量也不足以让我控制他。”

“哈，好可惜。”五条悟发出遗憾的叹息。

“卡萝，等你恢复，直接用能力控制悟啊，以后就不用担心他来烦你了。”夏油杰笑着建议道。

“喂喂喂，不要教坏她。”五条悟不满地嚷嚷道。

两人吵了几句，随后才将话题拉回到正事。

“小卡萝，所以那家伙现在在哪里？老子去宰了他给你报仇。”

五条悟的杀意前所未有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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