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血族的我被人类表白了》

第 163 章 把秦唯西办了!(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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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潮应该就要来了。”

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唯留下三人逐渐急促的呼吸声。

良久,秦唯西低声开口。

“按照常理来说,劫尘灾难度过后,我们还有二十年左右喘息、修整, 并团结起来对抗黑潮。”

“这次绝不可能有二十年。”柏嘉良站起身, 慢慢走到办公桌前。

因为安慰剂的副作用, 她现在依然腰酸腿软, 脸蛋红扑扑的, 身子发热。

但她的眸色从方才的恍惚朦胧慢慢变为坚定,“道理我想明白了——这次的劫尘灾难被人为干涉过。”

这里都是聪明人, 一点就通。

“【永恒】不再永恒, 【生命】由死亡中诞生,【破坏】被守护的意志超越,【创造】的力量源泉来自灭世。”闻人歌呢喃着,“人为干涉的痕迹的确很强。”

而到底是谁干涉的, 此时也呼之欲出了。

“那个人说, 他可以把时间门往后拖点,”柏嘉良已经完全理清楚了,指尖敲了敲桌面,“如果黑潮他能拖住, 没道理劫尘拖不住。”

“拖住劫尘,”秦唯西接上了话, “不再让劫尘自然形成灾祸, 而是人为造出了那些灾难。”

黑盒子中散发出来的灰雾, 卫国战争精灵的尸体,艾伦尼乌斯号的建设,被虏出兽境当做实验品的兽境王族小特米娅, 血池,矮人地窟0号项目……

这其中有些巧合,但更多的,是那个神秘古怪家伙草蛇灰线的布局。

“认可,”闻人歌思索了会,抱臂点头,“做这些需要时间门,哪怕那个人本身特性古怪似乎可以无视这些,但由于他要隐在幕后仅作一个推手,艾伦尼乌斯号和0号项目这些需要普通凡人来做,一来二去,原本的劫尘灾难自然已经被推迟许多了。”

“那现在的问题是,”秦唯西凝眸,“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门?”

闻人歌闻言,也陷入了思索。

屋内一时间门又陷入了沉默。

“两年不到。”柏嘉良表情平静,低声开口。

“为什么?”两人顿时讶异地望向她。

这么精确的时间门,怎么得来的?

“因为我刚满十八岁,而这个时间门点,出现过太多太多次了,”柏嘉良冷静地指了指着自己,随后深吸口气,“巨龙,年老龙族因不明原因死亡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龙族寿命漫长,对时间门极不敏感,说是二十年,其实不一定准确,可能有一两年的浮动,而我认为准确时间门,应该也是十八年前。”

“艾伦尼乌斯号上,被虏走作为实验体的小特米娅二十岁,而她因为被实验刺激遗忘遮掩的记忆中,那场大火是十五年前。”

秦唯西微微蹙眉,抬手打断了她的陈述,“龙族时间门上下浮动的确有可能,但这个十五年……有点说不清楚,不管巨龙的确切时间门点是十八年还是二十年,两者之间门差距不算很小了,一般各种劫尘灾难也就在一年时间门结束。”

“没错,因为十五年前并不准确,”柏嘉良吐出口浊气,随后缓缓摇摇头,“因为只是那一场记忆中的大火,或者说,那一场残酷的实验,在十五年前,”

“但小特米娅被偷走,显然,并不是这个时间门。”

秦唯西瞳孔骤然一缩!

“很明显,不管是从小特米娅口述的梦境中,还是我们看到的实际实验都可以看出来,那些人真的扮演了一段时间门小特米娅的父母,还是相当入戏的那种。”柏嘉良微微摇头,垂下眸子,深吸口气,大概是想骂什么,又终究没骂出来。

“……所以实际偷走的时间门还要往前推。”

“没错。”

“但他说,他没有刻意干涉那个小王族的悲剧,”秦唯西微微蹙起眉,“他顶多算见死不救而已,偷走的时间门可以作为劫尘灾难的准确判断嘛?”

“所以他也说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美妙的巧合。”柏嘉良轻声回应。

秦唯西抿抿唇,想了想,最终微微点头,算是认可。

“第三,是矮人,矮人地窟地下0号项目,这个时间门就很精准了,”柏嘉良无奈地轻笑一声,摇摇头,“感谢矮人的精确记录。”

“十八年前。”秦唯西轻声回答。

老罗伊,0号项目负责人,为了这个任务,十八年前辞去了矮人地窟尘世领袖的位置。

“也和我的年龄基本一致。”

一直皱着眉安安静静听着的闻人歌突然开口,望向柏嘉良,“打断一下,刚才就想问了,这些和你的年龄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妈咪。”柏嘉良眸中泛起了一丝伤感,望向闻人歌。

不知怎么的,她鼻尖一酸,眼前朦胧了起来。

带着些几不可察的颤抖的声音响起。

“他说我是他妹妹。”

“可柏嘉良怎么可能会有哥哥?”

闻人歌听明白了这代词更换后的含义,微微叹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逐渐变得冰冷。

但她的声音依然温柔极了。

“别听那些瞎xx的玩意儿,不管他说什么,你都是我的亲亲宝贝女儿。”

柏嘉良用力点了点头,又深吸口气,眼神恢复了坚定,“我也这样认为。”

她甚至想得更为深远一些。

如果自己和那个男人真的有所谓的“血脉至亲”的关系,那以他的神秘和强悍,自己为什么却只是一个普通的纯种人类?

哦,自己的躯体肯定还是纯种人类——这是某位公爵大人验证了无数次而在刚才又深入验证过的。

所以,自己“成为”人类,肯定有原因。

但不管原因如何,自己又和那个男人有怎样的血脉关系。

她绝不会因为那些可能性,否定自己这十八年的生而为人。

她的表情变换迅速,而秦唯西则慢慢挪到了她身旁,揽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刚被吸完血的猎物总是会更加黏猎手些的,柏嘉良自然而然地缩进了她怀里,狠狠吸了两口那淡淡的白茶香,自刚才想清楚其中细节之后就一直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安定了些。

“那精灵呢?”秦唯西轻轻揉着她太阳穴,一边垂下脑袋,小声问她,“如果真的像你推算的那样,人类、矮人、兽境、巨龙都有对应的时间门点,精灵为什么没有?”

“有一种可能,是这个线索存在,但我们没找到而已,”柏嘉良抬眸望向她,“还记得史迪威么?”

公爵大人眨巴眨巴那双清澈的黑眸,随后目光微微向上,似乎是在努力回忆。

“……别想了,我就不该问你人名,”柏嘉良顿时有些好笑,摇摇头,“衔尾蛇。”

秦唯西一怔,随后点点头。

这个她记得。

衔尾蛇的勋章出现在两个地方过——一是那个男人向众人发放的前往艾伦尼乌斯号的请柬,其次则是精灵教国大图书馆中的记录,那个千年前卫国战争军人遗体收检负责人,史迪威,旁边还有衔尾蛇的符号。

“我们当时都被衔尾蛇符号吸引了,直接朝兽境和艾伦尼乌斯号的方向去,根本就忘了史迪威这个名字,”柏嘉良摇摇头,“可能得让海洛伊丝长老重新翻翻大图书馆了。”

“你的意思是,史迪威这个名字,可能还会出现在十八年前的记录中?”秦唯西若有所思。

“是。”

“如果没有呢?”

柏嘉良抬头,与她对视一眼,随后摇摇头。

“如果没有,那一定是还有其他的记录。”

“但我觉得……肯定有。”

秦唯西望着坚定的小人类,望着她发亮的琥珀色眸子,唇角微微扬起,手掌下意识将她往自己怀里拉,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些。

心中除了一如既往对她聪慧的感慨之外,莫名还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这个聪明的小家伙,是我的旅伴。

也是,我的……伴侣。

是我的未婚妻。

纯情老蝙蝠骤然想到这一茬,老脸一红,却又不禁伸手,给柏嘉良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见柏嘉良脸一直通红通红,怕她热,变将围巾贴心地解到了只剩一层。

“血族呢?”柏长风不在身边,闻人歌显然不想多看这种小情侣谈恋爱的画面,轻咳了两声,望向秦唯西,“血族会不会也有个十八年前什么的时间门点?”

“不会。”秦唯西摇摇头。

“为什么?”闻人歌指了指被她抱在怀里的柏嘉良,扯扯唇角,提起一丝没好气的笑容,“某人还觉得自己是呢。”

“挺明显的,”秦唯西还没开口,柏嘉良先解释了,“从结果上来看,劫尘灾难主要还是矮人地窟、精灵教国和兽境的危害比较大,龙族虽然因为年老龙族的死亡损失了不少人口,但本质上看,这并不是劫尘做的,而是那个人为了应对龙神【永恒】权柄耍出的把戏。”

“所以即便是提亚马特最后一条神谕也只是说,【年老龙族的死亡和劫尘有关】,而并非直接指出劫尘。”秦唯西接上。

“而我,似乎也只是为了切在这个时间门点上,和劫尘无关。”柏嘉良补充。

“那这也可以判断出,我们以前研究出的规律依然有效——劫尘灾难只在矮人地窟、兽境和精灵教国出现,人类、龙族和血族不受劫尘的影响。”秦唯西微微挑眉。

“综上所述,血族既没有神明,也没有我,”柏嘉良耸耸肩,“所以,血族应该不会有一个相应的时间门点。”

闻人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表情古怪的砸吧砸吧嘴。

“这么快就开始一唱一和了呐。”

柏嘉良脸一红,身子却又往秦唯西怀里钻了钻。

“好,我认可,”闻人歌叹口气,摇摇头,坐在办公桌前,取来几张空白的魔晶通讯专用纸,又望向秦唯西,“双管齐下,一边向除矮人以外的三族确认相应的具体时间门点是否准确——尤其是精灵,翻找大图书馆十八年前的所有记载可能需要些时间门;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开始准备战争了。”

她表情严肃起来。

“真正的战争。”

“同意,”秦唯西点点头,“尤其是向三族确认具体时间门点,动作一定要迅速,最终确认过之后就要昭告各族开始战备了。”

“那要不要来签个字?”闻人歌指了指自己桌前,耸耸肩,“查明具体时间门对睡一觉都是十年百年的龙族来说麻烦极了;翻找大图书馆对精灵来说任务量重,不亚于大海捞针;而向那个说一不二性子暴烈的黑狼王询问他女儿到底是什么时间门点被偷走的又多多少少有些冒犯,我感觉我真的人类军政领袖的身份都不一定能压住。”

秦唯西眨巴眨巴眼睛,一记耿直的直球打出。

“但你现在还是我的……岳母?人类是这么叫的吧。”

闻人歌瞬间门呆住。

柏嘉良脸上骤然爆红,狠狠掐了一把秦唯西的腰。

“嗷。”秦唯西吃痛,委委屈屈看她一眼,“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柏嘉良干巴巴地回答,“一点都没错。”

笨蛋蝙蝠顿时更加委屈了,盯着她的眼睛。

柏嘉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是,怪,很怪。

没看见以妈咪的厚脸皮都呆住了吗?

“咳咳咳!”闻人歌呆愣不过两秒后,很快恢复了正常,甚至唇角的笑意更加高涨,轻咳了两声,“好,咳,但我要说明一点,虽然这个身份关系的确是成立,但其他各族并不会这么认为。”

“简而言之,”她望着蹙起眉的秦唯西,温声道,“或许会比以往更尊重,行事更谨慎些,他们大概率不会将对你的敬重也一并转移到我身上。”

秦唯西挑眉。

唔,理解了。

“我可以签字,”她坦然回答,又想了想,觉得自己多少应该表示些什么,于是手腕一翻,摸出一枚印章,递了过去,“我的私章,各族首领都认识,必要的时候随意用。”

闻人歌神色复杂地接过印章,指尖戳了戳看似普通的玉石材质,又翻来覆去看了看,狐疑抬头,“不怕被偷走么?”

“不会,”秦唯西摇头,伸出来的手并没有收回去,血气漫出体外,慢慢在掌中凝聚出一只极小极小的小蝙蝠,“我的印章,必须要有我的气息才会生效,你是普通人,看不出,但其他人能分辨出来。”

她将小蝙蝠放在了印章之上,手掌连带着握住小蝙蝠和印章,示意,“呐,要用的时候,这样按住就可以了。”

闻人歌伸手,表情有些古怪,按住了小蝙蝠。

圆头圆脑的小蝙蝠皮毛顺滑,蝠翼也软乎乎,摸起来很舒服,垫在印章和手之间门,往下一按,身子都扁了几分,剩下个圆乎乎的大脑袋在手掌外边,黑豆子一般的眼睛咕噜咕噜转。

“嗯,就是这样。”秦唯西微笑着点点头。

“那这个问题也解决了,挺好。”闻人歌心情诡异,默默点点头,将玉石印章和小蝙蝠一并收回柜子里。

关上柜门的一瞬间门,她手臂一顿,想了想,又拉开抽屉,捏起小蝙蝠来回打量,又迟疑着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它喝水吗?吃什么?放哪里比较好?怕黑吗?”闻人歌抬头,不懂就问。

“啊?那就是我的一个分/身,而且哪有蝙蝠怕黑的……”秦唯西愣了愣,低声嘟囔一句,挠挠头,又说,“没什么异常情况的话我不会把意识放到这边,所以消耗很低,吃喝都不用,但……要是有点血,可能会精神些。”

“小嘉良,等会记得抽两管血来。”闻人歌冲柏嘉良抬抬下巴,又顺手将不怕黑的小蝙蝠直接丢进了柜子里,关上。

正处于缺血中的柏嘉良默默点头,不敢多说,生怕被闻人歌发现自己脖子上的齿印和淤青。

“呼,两年,”闻人歌收好东西后,表情又严肃起来了,一边在纸上开始书写,一边低声叹气,“两年时间门……得改改方针了。”

“改什么方针?”柏嘉良疑惑发问。

秦唯西则想起了自己经过报刊亭时看见的,贴在墙上的报纸,不禁来了些兴趣。

“其实也简单,就是……”闻人歌随口说着,突然顿住了,指尖摩挲摩挲笔杆,抿了抿唇,抬头,重新笑了起来,“先不和你说,过两天看报吧。”

“哦。”柏嘉良不明所以,却也乖乖点头,又想起了什么,拉着秦唯西一起在闻人歌桌前坐下,深吸口气,“对了妈咪,还有事要和你说。”

闻人歌奇怪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手中书写动作不停,目光突然落在了柏嘉良围着的厚厚围巾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自以为了解的点了点头,“吸了血?啊,那倒也没事,小嘉良成年了,我相信你们的分寸。”

两个毫无分寸的人沉默了一会,柏嘉良率先开口,摇摇头。

“不是,”她轻咳了一声,“是关于那个男人的。”

闻人歌顿时停了笔,放下手,身子前倾。

“事实上,我做出的这些判断,就和他来找了我有关,”柏嘉良轻声说,“我们谈了一会,他想表达的主要观点只有一个。”

“他和我们站在一边。他所做的那些,都是想让更多的人活着,但可能行事手段会令我们误解。”

秦唯西顿时蹙起眉。

“想让更多的人活着的办法,就是摧毁物质界边境长城?”

“我不明白,”柏嘉良抿抿唇,“但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

“为什么?”闻人歌抱臂,挑眉,示意她多说些。

“首先,他这次的表述很诚恳,没有绕弯子,不存在理解上的歧义。”柏嘉良将两人之间门的对话说了说,隐去了秦唯西的那部分——她还没想好怎么和秦唯西谈论死亡和终焉。

“其次,如果他说的是假话,他没有必要最后那么提示我。”她望向秦唯西,“没有他那一句很刻意的表述,我们估计谁都不会意识到,黑潮灾难不是在二十年,而是两年之后就会来临。”

“唔,聊天嘛,真真假假九真一假都很正常。”闻人歌嘟哝着,“谁知道他在哪句说了假话呢?”

秦唯西点头,表示支持。

她对那个男人没有一点好感——仅凭他想毁灭物质界边境长城和策划绑架柏嘉良这一点,他就在她心里被判了死刑。

柏嘉良没法反驳,抿抿唇,有些焦躁,脸上热气又涌了上来。

秦唯西看她一眼,想起来最近精读的那本《一百个问题看看你的求生欲》,顿时了然,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指尖,朝窗户方向挥了挥。

紧闭的窗户开了一小道缝隙,凉风徐徐。

秦唯西这次脑袋瓜子多转了一圈,考虑到桌子对面坐着的人类身虚体弱可能吹不得风,还很贴心地放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薄薄血雾,引导着风只向柏嘉良的方向吹。

母女两人都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闻人歌审视着眼前唇瓣犹疑张合不知道该说什么,表情却依然坚定倔强的小嘉良,良久,叹了口气。

“是因为那种亲切感,让你忍不住想去相信他吗?”

柏嘉良咬咬唇,点点头又摇摇头。

“可能有一些吧,但我还是觉得他没有骗我……,啧。”她想从逻辑上说出个所以然来,却怎么也想不出该怎么说,只能烦躁地抓了抓脑袋,脸上更加涨红。

于是窗户缝又开大了些。

“好,我至少认可一点,他对你做出时间门提示这一方面是善意的,”闻人歌退了一步,温声说,“但我不能苟同他的理由——无论是所谓的【手段不一致容易产生误解】还是【无知者反而更勇敢】。”

柏嘉良瘪瘪唇。

窗户开了半边。

“总而言之,我持保留意见。”总结完毕,一丝风都没吹到的闻人歌狐疑地望着眼前发丝飘荡的柏嘉良,“难道这里有风吗?”

“有一点点。”柏嘉良下意识回答,“挺舒服的。”

一旁不说话的秦唯西默默骄傲了三秒。

随后,柏嘉良和闻人歌都意识到了不对,扭头。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大半。

常年被刺杀的经验让闻人歌瞬间门绷直了身子!下一秒,她又意识到这里现在大概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又放松下来。

两人茫然地望着那扇窗户。

秦唯西轻咳一声,刚想说话。

一阵比刚才大得多的风骤然卷入房间门。

仍然一丝风都没吹到的闻人女士默默扭头,望向发丝狂舞,围巾都被吹散自家宝贝女儿。

柏嘉良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有两个可怖的猩红色血洞。

嗯,没关系,她看到过一次了,刚才又猜到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那一道骇人的青紫色淤痕,让她瞬间门变了颜色,站起身,死死盯着柏嘉良的脖颈。

柏嘉良慌不择路地将围巾围好,喉咙滚了滚,也默默站起了身,又戳了秦唯西一下。

秦唯西一哆嗦,啪一下弹起来,心虚极了,慢慢转头。

她躲躲闪闪的眼神和闻人歌冰凉锋锐,甚至含了几分杀意的眸光对上了。

“我,是我的错,”她下意识开口,往前一步,结结巴巴,“我没控制好,但我,我也是第一……第二次!”

闻人歌唇角抽了抽,有点想笑,但多年的经验让她依然保持着冰凉的表情,慢慢走近。

秦唯西怂得一批。

两次,两次啊!

第一次,在人家大营里吸了人家未成年宝贝女儿的血,第二次,好不容易名正言顺条件成熟了,又给搞出这种事儿。

“秦唯西,”闻人歌慢慢念出了眼前尊贵无比的公爵大人的名字,眯起眼睛,“一而再再而三,你让我怎么能放心把小嘉良交给你呢?”

秦唯西刚想发誓辩驳,又觉得很是无力。

然后,她小腿上就挨了一下。

茫然扭头,柏嘉良正疯狂对她眨眼睛,做着口型——【你先走!】

秦唯西回以口型,【我怎么能先走?!】

她是这么没有担当的蝙蝠吗?!

柏嘉良气得胸膛起伏,狠狠瞪她一眼,又连踹了她小腿肚子好几次。

这只笨蛋蝙蝠,遇到这种事说话都不利索,还指望她能让闻人歌消气?

秦唯西又怂了。

心中权衡了一下,她选择相信柏嘉良。

在闻人歌冰凉的注视下,某人啪的一下炸成了一堆小蝙蝠,朝着屋外疯狂扑腾翅膀——顺便把窗户关上了。

柏嘉良清清楚楚看见一只小蝙蝠一边关窗一边狠狠扇自己耳刮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闻人歌也有些忍俊不禁,摇摇头。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血族保命逃生的手段吧,”她低声吐槽,“我居然能让堂堂秦唯西这样逃跑,值得喝一杯了。”

“妈咪,”柏嘉良慢慢蹭了过去,轻咳一声,“别生气了。”

“我还真没有太生她气。”闻人歌剜她一眼。

“我知道您在生我的气,”柏嘉良脖子缩起,乖巧得像只鹌鹑,“怪我不爱护好自己。”

闻人歌轻哼一声,轻轻揪了揪柏嘉良的耳朵。

柏嘉良顿时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不断求饶。

“知道就好,”闻人歌叹口气,“我不信你喊停她不会停。”

“她会停,她肯定会停!我向您保证!以后肯定是我占主导地位!”柏嘉良连声重复,说到后头,脸又是一红。

能培育出小黄花的闻人歌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轻哼一声,“主导地位?”

“肯定是我!”

常年身虚体弱只能躺平的闻人女士心中莫名有了几分骄傲。

我虽然躺,但我女儿卷啊!

“这次只是一个警告,”她又用力捏了捏柏嘉良的脸蛋,叹口气,“快回,别让长风发现,她脾气上来了,能提着刀和秦唯西对砍。”

“我懂我懂。”

柏嘉良笑容满面,心底叹一口气。

算是过这一关了。

“等会,”闻人歌突然又叫住了她,抬抬下巴,示意她把围巾打开,“该给的惩罚还是得给的。”

柏嘉良心脏顿时又提了起来,不安地解开围巾,小小声,“您要怎么惩罚我?”

闻人歌:???

“我是要惩罚秦唯西。”她无语地摇摇头。

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啊。

“惩罚秦唯西?”柏嘉良一怔,“您要怎么惩罚,您甚至都……抓不到她。”

闻人歌冷笑一声,退后两步,拉开柜子,从黑暗中捏出一只陷入休眠状态的,圆头圆脑的小蝙蝠。

柏嘉良:?!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秦唯西!笨蛋蝙蝠!

闻人歌捏着休眠小蝙蝠的后脖颈,慢吞吞走到柏嘉良身前,屈指,在毛绒绒的小脑袋瓜上弹了一下。

黑豆子般的眼睛睁开了,咕噜咕噜转。

看到闻人歌,小蝙蝠怔了怔,随后,那双眸子中专属于分/身的愚蠢清澈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惶恐!

闻人歌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小蝙蝠瞬间门用力拍打蝠翼,迅速从闻人歌手中挣脱,啪的一下直接飞到了柏嘉良脸上,爪忙爪乱地爬上了柏嘉良的脑袋——甚至后爪还踹了柏嘉良鼻子一下,惹得柏嘉良唇角抽抽。

完美诠释什么叫蹬鼻子上脸。

闻人歌和善笑意不减,也不去逮小蝙蝠,又扭头,在柜子里翻找一番,找出一个已经用干净洗完了的墨水瓶,手指又探上了柏嘉良的脖颈,碰到那处伤口。

“还疼吗?”她轻轻按了按。

安慰剂依然在起作用,柏嘉良只感觉痒痒的,于是摇摇头。

小蝙蝠趴在柏嘉良脑袋上,机警又疑惑地望着闻人歌的动作。

闻人歌骤然用力按了下去。

为了保证血族食用方便,在血牙脱离后,安慰剂会发挥出凝血的功能,所以即便是咬开动脉也不会血流不止——但凝血,也只是表层凝结而已,闻人歌手这么一按,几滴漂亮饱满的血珠就涌了出来。

闻人歌却并没有把墨水瓶凑上前,任由血珠缓缓流淌,鼻子动了动,摇摇头,“我是闻不出什么特殊的味道。”

“别说您了,”柏嘉良小声吐槽,“其他血族都闻不出,简直是秦唯西专供。”

闻人歌忍不住轻笑一声。

柏嘉良却是更疑惑了,抬手摸了摸脑袋上的毛绒绒,“所以,您说的惩罚……就是给她存点我的血吗?”

“呵。”闻人歌轻笑了一声,抬头,看向柏嘉良脑袋上趴着的小蝙蝠,伸出手,“自己下来?”

小蝙蝠拍了拍蝠翼,犹豫了会,还是跳到了她掌心,又扭头望向柏嘉良脖颈上缓慢溢出的鲜血,眸中有几分渴望。

秦唯西本体既是血族,还掌控着【死亡】的权柄,反而能努力克制些对鲜血的渴望。而分离出来的这个分/身,考虑到闻人歌可能一点【死亡】都沾不得,所以只有纯粹的血族力量。

蝙蝠脑容量又小。

以至于对鲜血的渴望比本体还大。

“想喝?”闻人歌笑眯眯的。

小蝙蝠犹豫了会,点点头。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

闻人歌笑了,抬起墨水瓶。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蝙蝠塞到了里面。

分出来意识在小蝙蝠上的秦唯西:???

它的小爪子扒拉着玻璃壁,眸中全是茫然。

“会憋死吗?”闻人歌晃了晃墨水瓶。

小蝙蝠摇摇头。

于是盖子也被旋紧了。

再然后……

闻人歌手指粘上了点柏嘉良脖颈留出的血,迅速擦在了墨水瓶表面,细心地将每一处缝隙都均匀涂抹。

小蝙蝠傻了眼。

血液隔着一层皮肤,和直接摆在它面前,那简直就是两个档次的诱惑!

一个浅显的比喻——前者是盛在锅里盖着锅盖的大鸡腿,而后者是将世界上最棒的厨子烤好的香喷喷的大鸡腿往你鼻子上炫。

而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无数个烤好的大鸡腿围着你吹拉弹唱载歌载舞!令蝙蝠疯狂的浓郁香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往鼻子里钻。

而蝙蝠的四肢还被捆住了!

“就这样吧。”闻人歌满意地望着这个墨水瓶,点点头,无视了小黑豆子可怜巴巴的眼神,将其丢回了柜子里,啪的一声关上。

柏嘉良扯了扯唇角,眸子里都是笑意。

“妈咪……”

“怎么了?”闻人歌神清气爽。

“你好残忍。”

“啧,胳膊肘向外拐的小东西。”闻人歌笑骂一声,推了推她的胳膊,“快走快走,看不得你脖子上的伤。”

柏嘉良笑着裹好了围巾,一步三回头,却还记得闻人歌先前说过的话,用力挥挥手,“妈咪,我这几天会好好看报的!”

闻人歌表情一凝,又笑了出来,“好了,快滚蛋!”

可当柏嘉良溜达到门口时,她却再次出声。

“等等。”

柏嘉良茫然回头。

“妈咪?”

闻人歌依然带着那股熟悉的笑容,眸中却又几分纠结和挣扎,慢慢走过去,整了整她的衣服。

“两年,”她沉默了会,低声说,“这个时间门,即便对人类来说,也算不上有多长。”

“我知道。”柏嘉良一时不明白话题怎么又转往严肃方面了,只能点点头。

“这两年,你就和秦唯西待在一起吧,”闻人歌笑得温柔,“有时间门,好好练练武,你原本底子很好很扎实,现在秦唯西喂你那么多好东西,反而虚浮了,那柄半神器都不知道能发挥出几分作用。”

没等柏嘉良应声,她又说。

“我们都没有经历过灭世的黑潮,整个人类都没有经历过灭世的黑潮,但我们应该能感受到,那些长寿种对黑潮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所以,决不能小觑。”

“这是另一场战争,注定残酷,注定会有牺牲,而且……由于有搅局者,还不知道这次会怎么发展,或许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我们要做好准备。”

她拍了拍彻底严肃起来的柏嘉良的肩膀。

“明白么?”

“我明白。”柏嘉良用力点头。

“所以,这两年,你赶紧和秦唯西把事办了。”

柏嘉良严肃的表情僵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的意思是……”她难得一次读不懂闻人歌的意思,迟疑着试探,“两年内完婚?”

“不是,”闻人歌顿时有些无语,压低声音重复,“把事办了!”

柏嘉良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惊问,“什么?!”

闻人歌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压得更低。

“把人办了。”

柏嘉良脸顿时烧得通红!结结巴巴,“妈咪,你,你怎么提这个?”

“呵,我是过来人,”闻人歌冷哼一声,又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黑潮来临,一切以保家卫国为先,哪有那么多时间门戚戚我我。”

“好好珍惜吧,这两年。”

柏嘉良怔怔点头,哦了一声,又忍不住吐槽,“您之前那么严肃,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这件事不严肃吗?”

“严肃严肃。”柏嘉良从耳朵到脖子都烧得通红,嘴却咧得老大,“那,妈咪,我先走了?”

“滚吧滚吧。”

“好嘞!”

柏嘉良乐颠颠地溜了,留下闻人歌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她凝视着柏嘉良一蹦一跳的欢快背影,唇角带笑,却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黑潮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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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唯西!”柏嘉良穿过走廊,兴奋又带几分羞涩地推开了自己屋门。

倒挂在屋檐下的蝙蝠瞬间门展开翼翻了进来,化作心有余悸的秦唯西,清冷的脸蛋此时苦兮兮的,“闻人真狠。”

柏嘉良闻言,顿时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了老蝙蝠。

纯情老蝙蝠还没有听到后面的对话?

“书上说蝙蝠都是聋子,你的分/身是没听到我后面和妈咪聊的东西吗?”她试探了一下。

“怎么可能?”秦唯西唉声叹气,“是你的血实在是太香了,我不得不屏蔽了那只分/身的五感,朦朦胧胧好像听到你们在说话,没听清说什么。”

柏嘉良唇角顿时扬起大大的笑容。

秦唯西看见她的反应,愣了愣,指了指自己,“你们说的和我有关?”

柏嘉良用力点点头,唇角笑意扩散。

“那是怎么了?”

柏嘉良望着一脸懵逼但严肃起来的公爵大人,笑得更加开心了,一个冲刺。

扑倒!

她将人直接压在了办公桌上。

蝙蝠好,易推倒。

“想亲亲吗?”秦唯西茫然发问。

这几乎是她这些天培养出来的基本反射了。

“不是。”

“啊?”

柏嘉良笑着,轻轻咬了口她脖子上的软肉,压低了声音。

“是要把事办了。”

“把事办了?”纯情蝙蝠懵逼。

“……把人办了。”

“把人办了?”纯情蝙蝠持续懵逼。

“……是要办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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