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仁深吸一口气，像下定决心，也像要赴死似的，“你能招魂吗？”

“啊？”

金仁立马闭上眼，“啊啊啊你别误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想知道人有没有魂魄我想我姥姥，如果你会招魂的话可不可以让我们见一面就一面从此以后做牛做马我永远报答你——”

“我不能。”他怎么问她这个啊？

金仁瞬间安静下来。

蕉娇看着他，头一次在金仁脸上看到一种灰败。

他吊儿郎当笑了笑，“行吧，当我没问。”他把卡揣进兜里，“走了。”

走了半截，又倒回来对着蕉娇拍了许多照片，蕉娇问拍来干嘛，他一挑眉，“营业。”

金仁一天时间就建好了蕉娇各平台账号，又根据平台调性，发布了不同风格的文案。账号建得很及时，看完最新一期节目被蕉娇圈粉的网友正好赶来。

“没见过这么新的账号[吃惊][吃惊]”

“现在关注，我就是她粉丝前一百名。”

“嘿，前一百名占一位。”

“嘿嘿，前一百名再占一位。”

“……来晚了，前两百名占一位。”

一晚上，蕉娇全平台涨粉百万。

黎莉莉是蕉娇建好账号后第一个关注她的明星，还转发了她的动态，“怪力少女二人组[心]”，黎莉莉的粉丝们原本对蕉娇一开始忽略黎莉莉只给白俊声打招呼不满，可如今正主下场，关系看起来还挺好的样子，粉丝们就不蹦哒了，快乐专注自家。

第二天，黎莉莉联系蕉娇，说要来江市参加一个活动，问蕉娇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顺便介绍两个圈内人给她认识。

“什么圈内人？”

“看了节目非常喜欢你的两个女性朋友。”黎莉莉语气中带着一股无奈，“她们一定要见你。”

“行。”

晚上，蕉娇准时赴约，一打开包厢门，蕉娇的目光略过黎莉莉，直直地和两位“朋友”对上。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莫名对视良久。

黎莉莉眯眼笑，“怎么一见面就发愣呀，来，我介绍一下。”

蕉娇咳了咳，偏了偏头。

黎莉莉的两位朋友也偏了偏头。

“这是蕉娇，我新认识的朋友。”

“这是程橙、彦燕，我在圈内最好的两个好朋友。”她梨涡深深，“你们认识一下吧。”

蕉娇屏住呼吸和程橙握手，“你好，蕉娇。”

“你好，程橙。”

两个人手握在一起的瞬间，蕉娇瞳孔扩了扩，橙子精。

“你好，彦燕。”

蕉娇的瞳孔又扩大了些，燕子精。她深吸一口气——天哪，同类！两个！她屏息：“好的？”这是两个大妖，她打不过。

程橙和彦燕对视一笑，被傻傻的蕉娇逗笑的，“好的。”

蕉娇松气。对嘛，没感觉有恶妖气。

四个人坐下来，服务员开始上菜——

傣味手抓饭、野香草烤鱼、包烧老奶洋芋、柠檬鸡、撒撇……

蕉娇眨眨眼。

程橙和彦燕也缓缓眨了眨眼。

黎莉莉见她们不动筷，笑道：“怎么了这是？平时你们都不是拘谨的人呀？”

蕉娇看着每道菜垫着的芭蕉叶咽了咽口水，“……你们，连芭蕉叶也不放过呀……”眼睛里还有丝丝委屈。

“不吃，就是用来装饰。”黎莉莉解释，“这是傣族的做菜习惯，也算一种民族风格。”

“傣族，在哪儿？”

“N省。”

好的，她一辈子也不要去那儿。

黎莉莉瞧了瞧她，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傣味？”

蕉娇坦然点头：“不吃。”

“那咱们换个地儿？”黎莉莉也不生气。

“好。”

当黎莉莉离开包厢后，剩下的三个人目光刷地对上，异口同声——

蕉娇：“你们是特意来见我的？”

程橙：“老乌龟给你取的名字？”

彦燕：“你是新成精那株芭蕉？”

三人一愣，又同时笑起来。

蕉娇眯眯眼：“你们认识老乌龟呀。”

程橙笑道：“你听听这名字，蕉娇、程橙、彦燕——除了老乌龟，我想不到第二个这样取名的。”

彦燕指了指自己和程橙，“我们，一千年前在古宅成的精。”

“哇，没想到还能遇到同一地方出来的妖。”蕉娇眨眨眼，“原来上节目还有这样的好处。”那岂不是看了节目的妖怪都可以来找她，妖怪们岂不是可以一起玩儿？

程橙无奈地看着她：“小芭蕉，你就不怕吸引到恶妖来吃你？”

“你瞧瞧你在节目上的表现，那攀岩姿势，那游离状态，妖味儿也太重了。”彦燕也叹气。

蕉娇一愣，对哦，好的妖怪能通过节目找到她，坏的妖怪也能。她屏气，“城市里有很多恶妖？”

“城市里灵气这么少，你觉得妖怪靠什么活着？”

抢别的妖的妖丹。

蕉娇还要问什么，黎莉莉回来了，话题中断。程橙给她使了眼色，约她晚上说。

晚上，蕉娇坐在彦燕的私人飞机上，不敢相信真的有妖怪买下了飞机，并且取得了飞行资格——崔奶奶曾经跟她讲过这有多麻烦，“啊——啊——啊——”蕉娇冲着舱外大喊。

程橙和彦燕看着蕉娇没见识的样子，嘴角带笑，新妖怪就是年轻啊，连坐飞机都会高兴。

飞机降落在一座山的山顶，山上的路灯在飞机降临之时蓦地亮起，满山的路灯，像飞舞的萤火虫，也像一条绕山的光带。彦燕钻进一辆越野车，引擎轰然而启，她倚出半个身体，“坐我的车还是自己开？”旁边，三排越野车整齐停靠——颜色、款式、型号，应有尽有。

蕉娇深吸一口气，“崔瑶不要我开车。”她说会撞死人。

彦燕眉一挑，“没事儿，这座山是我的，你想怎么开怎么开。”撞什么都行。

下一瞬间，蕉娇已经钻进一辆森绿的大轮胎越野，轰——车子飞出去。

“啊——啊——啊——”山间传来蕉娇畅快尖叫。

“乌啦啦——”山间群鸟惊飞。

“轰隆隆——呜——”

“轰隆隆——呜——”

程橙和彦燕跟着飞了出去。

山路蜿蜒起伏，引擎声轰鸣如雷，尖叫声，笑声，兹——轮胎急转弯冒出火花，砰砰砰——，车子撞树撞石头撞路灯，兹啦——路灯暗了一截。

“哈哈哈哈……”

“轰隆隆——”车子没有片刻停下，咻地又飞出去。

程橙和彦燕对视一眼，彦燕笑：“你们植物精怎么都这么喜欢车？这不和当初的你一模一样？”

程橙剜她一眼，“难道你不是？开坏三架飞机的人有资格说我们？”

彦燕耸耸肩。

等蕉娇爽够了，时间已过凌晨。三只妖默契褪去伪装，在山林间裸露出原本的样子。

程橙是一颗橙子树，和蕉娇一样绿油油的，眼睛也白润润的，只是她有一头橙色的油亮短发。

而彦燕，燕子精，她有一双巨大的黑翅膀。蕉娇伸手摸了摸，眼含羡慕，“你们鸟儿精的翅膀就是好看。”翅尖泛着深蓝色油光，滑滑的。彦燕悬浮空中，身姿细长，通体白色，黑蓝色的短发薄薄贴着脑袋，她歪歪头，“你的眼睛怎么带着金光？”

“不知道。”蕉娇指随心动，冒出一缕金色蕉丝，“我学了新的修炼方法后就有了。”

程橙和彦燕疑惑地看着蕉丝，“蕉丝又是什么？”

“嗯……大概是我们芭蕉精丢了本命武器后迫不得已觉醒的保护丝？啊，对了——”蕉娇顿了顿，眼睛发光，“你们活了一千年，你们的本命武器呢？它们长什么样儿？能展示出来看看吗？”

闻言，程橙和彦燕怜悯地看着她。

彦燕摇头轻叹，“老天哪，老乌龟怎么还在骗小孩儿。”

程橙仿佛又想起什么心酸往事，仰头看天，“妈的，我都快忘了我当初被骗得有多惨了。”

“嗯？老乌龟？”

程橙咬牙切齿，“他是不是告诉你每种妖怪都有天生的本命武器，成精那天就会横空出世，与你心神合一？”

“他还说不可能没有，如果没有，那就是弄丢了，你一定要找回来？”

蕉娇愣住了。虽然老乌龟没有说这些，但是姥姥说了。她一直是不信的，直到最近总做有关芭蕉扇的梦，她其实有点儿信了。

“他跟你说白泽了吗？”

“白泽，黄帝，刑天，烛龙，汤洋……那上古气势，那诸神之战，是不是听得你气血沸腾，豪气冲天？是不是感受到了命运的召唤？是不是想一成精就朝见白泽，与他再创辉煌？”

“去昆仑山了吗？”

“宫格尔峰，宫格尔久别峰，慕士塔格峰，去的哪一个？”

蕉娇：“……”

程橙看着她幽怨又委屈的表情，想说什么又憋回去的嘴，拍拍她，“没关系，这是咱们古宅出来的妖怪们必经的一难。”

“熬过去就好了，很快的。”彦燕也拍拍她。

“白泽没有，但本命武器或许是真的。”蕉娇一脸认真，“我梦到了。”

“嗯，我也梦到过。”程橙微笑，“有没有梦到很多同类，它们拿着武器，威风霸气，摧枯拉朽，天地为之变？”

蕉娇瞳孔一震，“你怎么知道？！”

程橙慈爱地看着她，“嗯，你会反复梦到的，梦久了以后，武器就会变化，有时候是这个样子，有时候是那个样子……”

蕉娇皱眉：“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见过它，你只能在梦里反复想象它。”

蕉娇一噎。

“五百年前，当我在南极冻成一个雪糕，这个梦才终于终止。”程橙还是微笑着，“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蠢。”

蕉娇默然。她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