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远啊？”

“就快到啦。”

本来以为村子就在眼前，结果他们走了快半个小时还没到，问永远是就快到了。

在第不知道多少遍就快到了的时候，他们的面前出现了片巨大的空地，空地上，坐落着一所跟附近房子格格不入的学校。

红色的旗帜飘扬在学校上空，叮铃铃的铃声，孩子下课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这就是他们要支教的地方。

学校是几年前援建的，在旧学校的原址上建起来，附近村子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有的孩子上学路并不比他们走的路近。

这时候正是下课时间，有孩子远远的看着他们这些新老师，也有的孩子无动于衷。

对于他们来说，每年都会有新老师过来，半年或者一年后就会离开，然后再这样重复。

村长和校长带他们去他们住的地方，就在学校里，男生两两住一起，赵思思自己住。

赵思思用手机继续拍照，她来这里又不是当老师来的，学校的校长布置任务也没她的事，她就在学校里随意乱转。

人都是有爱美之心的，小孩子也不例外，他们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这么好看的姐姐呢。

总有小孩子忍不住看她，还要装作没有看的样子，被她看过来就赶紧扭头装作看风景。

“小孩儿，过来，姐姐问你个问题。”

被叫到的小女孩怯生生的走过来，站在距离她一臂的距离，没继续上前。

赵思思摸摸口袋，什么也没摸到，有些尴尬的笑笑，说：“你今年几岁了呀？”

“十二岁”

“你都十二了？”赵思思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低矮的个头，瘦瘦小小的，在城市里，十二岁的女孩子大多已经跟她差不多高了。

赵思思突然伸手说：“别动，你头上有虫子，我帮你拿下来。”

眼疾手快的把虫子捏下来，然后放在女孩面前说：“看，刚刚这个虫子在你头上爬，你都不知道吧。”

女孩抬起眼皮看她一眼，然后把虫子捏走，用两个大拇指指甲盖把它挤破，脆生生的“叭”，回荡在赵思思耳边。

旁边有男孩说：“那是虱子，她不爱干净，头上有很多虱子。”

赵思思并不知道什么是虱子，听他这么说有些惊讶：“怎么会有人的头上有很多虫子呢，你们别瞎说。”

“真的，她头上好多的，不信老师你看。”说着，男孩就要伸手去扯女孩的头发。

女孩死死的护住自己的头发，赵思思也赶紧起身护住女孩：“别扯别扯。”

尽管这样，女孩的头发已经被扯开了，乱糟糟的，油乎乎的，还有很多头皮屑散落在头发的各处。

赵思思的视力比较好，近距离下，看到这样脏乱的头发，觉得自己头上也痒痒的，更可怕的是，她在头发的缝隙中，真的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虫子，有大有小。

头发扎着的时候看不出来，头发散落之后，很明显就能看到了。

“你头上怎么这么多虫子啊？”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震惊，也许是她的表情刺痛了女孩，又或者是男孩的扯头发让她受伤，女孩抿抿嘴唇，一言不发的跑开了。

赵思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伤害到了女孩。

“她爸爸妈妈不要她了，她是我们班最邋遢的。”

“她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她了？她爸妈死了？”

同校的同学也说不上来，他们毕竟还只是小学生，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不多，赵思思就去问老师，问校长，才知道真相。

女孩的爸爸妈妈在她五岁的时候出去打工，一直到现在都没再回来过，也从来没给家里寄过钱。

女孩就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没精力，也没给她洗澡的意识，她往往很久才会洗一次澡。

在这样的情况下，头上长虱子是很平常的事，她的衣服也总是脏兮兮的。

学校里的留守儿童很多，可是大部分人的父母一两年还会回来看看他们，也会经常给家里寄钱，他们的日子还过得去。

如果不是学校读书免费，还管一顿午饭，她可能连学都上不起。

“她爸妈怎么这样，不养老人，连孩子也不管。”赵思思义愤填膺。

校长叹口气，这样的情况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学校里都是男老师，也不可能给她洗澡，更何况，他们学校也没有洗澡的地方。

想要洗澡，夏天的时候可以去河里洗一洗，冬天就只洗头，放假有机会才会去镇上的澡堂洗澡。

？？？赵思思听说这里没办法洗澡，人都傻了。

“冬天非要洗澡的话，可以买个澡盆，自己烧水洗，不过要快点，冬天水凉的快，现在中午去河里洗澡也不冷。”现在夏天还没彻底过去。

“去河里洗澡？”赵思思陷入幻想。

她的前辈，织女，就是在河里洗澡，被牛郎偷看，还把她衣服偷走，最后两人结为夫妻。

如果她在河里洗澡，然后……李轩偷看，那他们不就可以……嘿嘿嘿。

恋爱脑赵思思瞬间陷入幻想中，之前的义愤填膺都被她抛到脑后。

“是学校下面的那条河吗？”学校旁边，往下走一点，就是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有些地方的水会稍微深一些。

“对，就是那，不过你要是去的话，最好叫上村里的妇女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赵思思忙不迭的点头，风风火火的去找村里妇女，问她们什么时候去洗澡。

“傍晚嘛，那时候安全点。”天黑看不清楚，别人想偷看自然也就看不到什么。

至于说，晚上下水不安全，这都不是问题，这条小溪，她们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游个来回，大部分的地方都是浅水区，也淹不死人。

山村的夜晚格外的黑，没有随处可见的灯光，只有零星的小窗户里透出一点亮光。

村里的妇女来找赵思思去洗澡去，赵思思提着一大兜东西就出发了。

“你们都不带东西啊。”

“带了呀，这毛巾，香皂，都带着呢。”

一条毛巾，一块香皂，就是她们洗澡用的全部东西，也有带洗发水的，不过都不像赵思思这样，带一大兜东西。

跟着她们深一脚浅一脚的下到水里，夜里的水是冰凉的，刚进水就激的赵思思直打哆嗦。

“这也太凉了。”

“搓两把就赶紧上去吧。”

女人们麻溜的把毛巾打湿，再打上香皂，快速的在身上搓搓搓。

等她们把来第二遍，把身上的肥皂水都擦掉的时候，赵思思头发刚打湿，正准备倒洗发水呢。

“快点，要走了，等会儿男的要来了。”

“啊？”

还在按洗发水的赵思思真的不适应这样的特种兵洗澡方式。

“一会儿男的要过来洗澡了，咱们得赶紧走了。”这个地方男女洗澡的时候都要用，通常是女的洗完男的来洗，女的早点洗，也能早点回家，安全点。

“不是……”赵思思是恋爱脑没错，但是她只想李轩偷看她洗澡，她可不想让别人看她洗澡。

“等等我，等等我。”没办法，她只能简单的把头发洗一洗，甚至连护发素都没用就赶紧上岸穿衣服。

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结伴去洗澡的男人们，李轩也在其中。

回到学校，坐在宿舍里吹着头发，赵思思就觉得这样不行，冷水洗头，还洗的这么快，先不说能不能洗干净，洗出来毛病那就不值当了。

她决定明天下山去给自己买个澡盆回来，以后就在自己宿舍里洗澡。

“这时候去不了了，等你到山下，公交车早就走了，明天你早点下山吧。”看着孩子们晨读的老师提醒到。

这时候已经七点了，她到山下，怎么也要到八点，七点半的车，早就走了。

打电话给之前的面包车司机，面包车司机今天有别的工作，不过可以预约明天的。

赵思思只能预约明天，因为她要买的澡盆比较大，坐公交车也不方便，面包车贵是贵，胜在方便。

上课的时候，赵思思又看到了那个女孩，想到她的遭遇，赵思思又在记事簿上写下要给女孩买的东西。

她要给她也买个澡盆，给她洗澡，帮她剪头发，处理虱子。

还要给她买专用的毛巾之类的，她有虱子，她们不能共用一块毛巾。

今天晚上她没有去洗澡，一来是昨天村里的妇女洗过澡了，今天没人再去，二来她也不想再去河里洗澡了。

也不知道织女之前是怎么想的，居然专门跑下凡来河里洗澡，是除尘术它不好用，还是天上的温泉不舒服。

大早上的，天微微亮，就在村长的陪同下下山去，村长要去县里开会，赵思思邀请村长坐她车一起去县里，反正她一个人坐也是掏包车的钱，两个人坐还是这个价钱。

路上又是一路颠簸，本来已经忘记这段痛苦回忆的赵思思再次会想起被弹跳机支配的恐惧。

到了县里，赵思思觉得自己总算是又回到了人间。

之前在学校那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地狱恐怕也就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