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病死鬼王爷互穿后,我造反了》

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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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凌安若的一句话,周珩鬼使神差的也跟着上了马车,两手空空的一块走了。他们前脚刚出虞州城,后脚卢永祥的书房就走了水,等江铭轩派人把火给灭了时,那书房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堆焦黑的木头以及一副面目全非的尸骸,半点罪证都没有留下。

江铭轩没办法,只能再次上书朝廷,告知卢永祥畏罪自焚一事。

宏正帝闻言震怒,当即下旨让江铭轩不用等大理寺和都察院,直接把涉案官员下狱候审,至于卢永祥已经畏罪自戕,那就株连其亲眷,必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这下可让江铭轩犯了难,这卢永祥的亲眷来头可不小,往上是京中的永安侯府,而永安侯府又和皇家结了亲。

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卢永祥没死,或者留有罪证,那倒还好说,可坏就坏在那混蛋东西什么都没留下。

如今死无对证,江铭轩总不能凭着圣上一句株连,就把侯府和王府都给告了吧?

万一人家没罪,他日后可还有命活?

江铭轩愁啊,愁得直揪自己脑袋,他突然就有些后悔怎么就让那位冯少爷提早走了呢?人是大家一起抓的,这擦屁股的事全落在他一人身上,好歹留下来给他出个主意啊。

江铭轩没办法,只能先抄了卢府,然后捧着这炭火山芋熬,熬到京中都官一来,就把这山芋一抛,借着还要搜查孙氏库房的名头撒丫子跑了,把那些都官气了个倒仰。

不过好在此案虽然牵连甚广,可孙氏和姚元宾勾结西越人私运乌香,倒卖私盐的罪名却是板上钉钉。

于是这些都官干脆抓着这两人不放,把与他们私交甚笃的,收受贿赂的,给过方便的官员和商户全都下了牢狱。

一夕之间,朝堂内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世家权贵都在乌香惑人的香气里惴惴不安,生怕哪天夜里还在睡着就被官兵敲上了门。

好不容易等到这案子有要了结的迹象,阳州守备军的冯毅与掌管北境军队的凌正突然同时上书皇上,称在发给军队的药材里发现大量未炮制的乌香,这些乌香毒性甚烈,服用者有癫痫狂躁之症,且无药可解,若事先无觉,让将士们大量服用,大安军防岌岌可危,而输送这批生乌的,正是虞州孙氏。

此话一出,朝中立马炸开了锅。宏正帝没料到他只是查了一个乌香走私案,居然还能牵扯到大安军防上去。

军防是大事,容不得掉以轻心,宏正帝没想到孙氏竟敢胆大包天至此,竟与西越人联手破坏大安军防,当即责令三司再次彻查此案,凡有牵连者一并株连,绝不姑息。

而张阁老在这烈火之上又浇了桶油,他把这两年大安购买乌香的银两和凭借香税所赚取的银两都列了出来,一并上呈朝堂,宏正帝这才发现,这两年大安虽然靠着香税赚了不少,可流出的白银竟也不相上下,且逐年递增,若长此以往,怕是这些年大安在西越赚到的银子都得填回去。

宏正帝暗暗心惊,张阁老见状立马进言这乌香看着虽好,可实乃西越给大安下的一个饵套,若大安长此以往,必将国乏民贫,无以为继,为长远计,应禁停乌香贸易。

阁老一句话如冷水溅进油锅,在整个大安炸出一片惊涛骇浪。

乌香是什么?

那是聚宝盆,是金疙瘩,是吃饭的家伙什,凭什么因为孙氏走私案就要把整个乌香生意都给停了?

这是要砸他们吃饭的碗啊!

这可怎么了得?!

一时间,一直看不对眼的商贾与世家权贵前所未有的勠力同心,反对之言滔滔不绝,参阁老的折子如雪似的砸向御台,朝堂之上也吵得不可开交,文武百官分成了两派,以凌正,冯毅为代表的军权站在阁老的一边,纷纷指责乌香这种东西就是祸国殃民,威胁大安军防,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而以户部为首的官员则拍着手,指责这些武夫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收香税,那大安的军费哪来?修运河的钱哪来?春耕买种子的钱哪来?拿个盆等天上掉下来吗?总之双方各有各的理,谁也不肯退一步,吵得宏正帝脑瓜子嗡嗡的疼。

“够了。”宏正帝大发雷霆,将那些陈词激昂的言论都一嗓子喝了下去,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宏正帝头疼的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光账薄和生乌一事,他怎会没有察觉到西越人的狼子野心,可又正如户部的人所说,如今正值春耕,又要整修运河,哪哪都是钱啊,而香税是来钱最快的路子了。

宏正帝叹了口气,缓缓道:“众爱卿皆言之有理,禁停乌香事关重大,牵扯国计民生,自然不可说禁就禁,可我大安军防也不容有失。自今日起,加高乌香关税,削减其进量,不准商户私自朝西越人购买,由朝廷统一管控,与盐,茶并举,若有人私自售卖,株其九族。至于其他的,内阁先拟个章程上来,日后再议。退朝。”

宏正帝一挥手,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众朝臣面面相觑,心知这已是折中下来最好的法子,也就不再争论,各自退去。

“王爷,皇上已经下旨把乌香事宜交给张阁老全权处理,阁老为人严谨,我们一时半会儿怕是插不进去人手。”姜怀单膝跪在睿王府的书房里,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自家主子,怕因为自己办事不利惹来迁怒。

可周瑾谦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生气,他颇为耐心的听姜怀说完,也没什么表示,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慢悠悠的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檀木盒,从里掏出一块乌香,毫不吝啬的掰下一大半后搓碎了放在烟枪里点燃,那甜腻的异香瞬间飘得满屋都是。

等他满足的抽了一口后,才在吞云吐雾间慢慢开口道:“不急,阁老虽德高望重,但也没到手眼通天的地步,他管得了自己,可管不住别人。银子人人都爱,谁会在一座金山面前无动于衷,就连我父皇不也舍不得把乌香彻底禁了么?日后总会有机会的。”

“是。”姜怀应了一声,他有些闻不惯乌香冲人的甜腻,只能垂着头,屏着气继续呈报,“另外,永安侯府的赵侯爷给咱们府上递了一张拜贴,说有事想请王爷帮忙。”

“找我帮忙?”周瑾谦懒懒的倚在榻上,嗤笑了一声,“这赵侯爷怕不是年纪大了,昏头了吧?他不去找他那位贵婿,怎么求到本王头上了?”

“这侯爷没有说,不过属下倒是能猜到一二。”姜怀微微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卢永祥的夫人是永安侯夫人的嫡亲妹妹,这回卢府被抄了家,那位卢夫人怕是也要被株连,赵侯爷应该是受夫人所托,想求您去皇后面前讨个恩典,放他小姨子一命。”

周瑾谦听完,眉梢微微一挑,轻笑道:“怪不得会求到我头上,这忙可不兴帮啊。如今卢永祥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人人避之不及,生怕扯上半点关系,傻子才会主动往上头凑。不用理他,他若是再来,就说本王旧疾复发,不宜见客。”

“是,属下明白。”姜怀说道,“不过这次孙氏走私案闹得这么大,安王却毫发无伤,还真是怪可惜的。”

“谁说不是呢?就差那么一点……”提起这事,周瑾谦也心塞的厉害,他自是知道他那位兄长在走私案里受贿之事,之前不说,不过是看在乌香的税收上大家都有的赚,可如今东窗事发,偏偏卢永祥被灭了口,半点罪证都牵扯不到安王府头上,就算有人心怀疑虑,谁又会真的指着安王的鼻子骂他是同谋?

“唉,罢了,我哥手脚快也是他的本事,下一回可不见得有这般好运了。”周瑾谦惋惜的叹了口气,随即又沉浸在乌香惑人的香气里。

姜怀跪在榻前,看着睿王一副□□的样子,想劝又不敢劝,他不知道乌香到底是个什么极乐世界,只知道王爷的用量越来越大,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劝道:“王爷还是少抽一点吧,太医也说了,乌香不宜过量,怕是会有伤尊体。”

周瑾谦掀起眼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的斥道:“多嘴。”

姜怀立刻闭了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账本可找到了?”

安王府里,安王疲惫的支着头,看着桌前跪着的陈易问道。

陈易摇了摇头:“属下无能,属下派人去卢府找了三四次,可半点账薄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卢府的书房也烧的只剩下了灰,就连江大人的府上属下也派人去了,依然一无所获。”

周少衍没有动怒,只是烦闷的骂了两个字:“废物。”

陈易不敢触霉头,只能把头更低了下去。

书房里一时寂静无声,连浮动的光影都凝滞在这窒息的空气里,反倒衬得屋外的哭声更加闹人烦。

安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娶的王妃一个比一个不中用,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给他惹事。

若说前几年,安王还有点惜花爱花之心,可自从王妃新婚夜暴毙,以及狎妓被斥一事,这方面的心思已经淡了不少,更别说周瑾谦去年还晋封了王位,与他形成分庭抗礼之势,这赵侯爷居然还敢不知死活的给睿王府递拜贴,真当他是瞎的吗?

想起这事,周少衍就一肚子火,这永安侯求人居然求到周瑾谦头上,这会儿那小子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耻笑他呢。

“哭哭哭,就知道哭,什么用都没有。”周少衍烦躁的拿起桌上的镇纸朝屋外扔去,“要哭丧回永安侯府去,别在本王跟前碍眼。”

玉碎的脆响惊得门外哭啼声一滞,随即化为压喉咙里哽咽,抽抽搭搭的听着好不可怜。

可安王现在没那怜香惜玉之心,只让人赶紧把人给弄走,还顺带警告道:“告诉王妃,让她那个墙头草的爹最近安分点,本王帮不了的事,指望老五就能成了,当他是什么天兵天将呢?他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本王不顾情面。”

下人躬身应着去了,没过一会儿,门外彻底安静了下来。

陈易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他也被那阵哭哭啼啼的声音吵得头疼,这会儿安王提起了五殿下,他心思一转,犹疑的问道:“王爷,这账本会不会藏在睿王府上?这回走私案闹得这么大,五殿下不可能不盯着,说不准他也派人去了卢府,提前把账本给摸走了?”

“应该不会。”周少衍思忖片刻后说道,“如果是老五,那他早就恨不得把我除之而后快,哪还会这般风平浪静。”

可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孙氏已经满门抄斩,卢府被株连,姚元宾不知被谁断了一双手,半死不活的躺在狱里。

周少衍思虑良久,依旧没有头绪。

卢永祥自焚看似帮他解决了一大堆麻烦,按理说百利而无一害,可他却莫名觉得不安,好像已经进了谁的笼中,成为一只待宰的兔子,只是不知那把屠刀何时会落下来。

春日的暖阳透过窗格照进房里,却不添多少亮光,反而称得屋里明得明,暗得暗,又笼在一团细尘飘扬的昏光里。

周少衍望着窗外狭窄的天,难得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了,不管做什么都有人暗中掣肘,像是有一双眼在时时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叫人痕得抓心挠肝,却又找不到出处。

“对了,那个霍华德呢?人可抓到了?”周少衍突然问道。

“没呢。”陈易说道,“皇上虽然下旨抓人,可据说事发当晚他就跑没了影,现在也不知道人藏哪了,说不准已经跑回西越了。”

周少衍轻哼一声:“跑得倒是挺快,派人留意些,记得抓活的。”

陈易:“王爷是怀疑……”

周少衍没让他把话说完,毕竟这事连他也觉得不可能,可如今他也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走私案里不就只留下他一个活口吗?说不准知道什么内情呢。本王不信孙氏会凭白无故的露了马脚,这西越人未必无辜。”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查。”陈易明白了安王的意思,起身领命去了。

周少衍疲倦的仰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的望着房梁上的雕花,暗道这次他大难不死,说明他命不该绝,日后谁为刀俎谁为鱼肉还有的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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