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眩晕感在闭眼的刹那,又一次传来。车子在匀速行驶着，宋征玉睁开眼睛，迟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甚至没有记起来系统跟他说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受到最后一个世界影响,思维也在短时间内变得更慢起来。直到车子停了下来,司机下车，替他拉开了车门。

“小少爷，到了，请下车吧。”

不管是谁,跟宋征玉说话的时候，语气总要比平时更加柔和。

宋征玉下意识抬头，看见司机那张熟悉的脸时，还有片刻的茫然。

他的模样落在司机眼中,就像是晕车了一样。司机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弯身询问：“小少爷，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宋征玉仍旧没有回答司机，过半晌，才听到他声音慢慢地叫了一声：“刘伯。”

“唉，我在这儿呢。”

刘伯是宋征玉还小的时候就在宋家工作了，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每当宋征玉这么叫他的时候,刘伯总是一阵心软。

见状又问：“是不是我刚才开快了点,晕车了？”

实际上刘伯开车也并不快,但放在宋征玉身上,他就会从自己身上先找找原因。

听到他的话，宋征玉缓缓摇了摇头。而后坐在车子里面，向左右看了看。

“这里是哪里？”

果然是晕车了,连他刚才的话都没有听见。

刘伯的担忧更多了，重新道：“是那位耿先生住的地方，我们已经到了。”

耿先生？

一个在现实世界只认识一个多月，哪怕对方曾经跟宋征玉相谈甚欢，并被他当作了好朋友，但在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以后，即使有系统整天提醒宋征玉，要摆脱变态，他也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而不记得对方姓甚名谁了。就算是数据，最开始那几个世界里叫什么名字，宋征玉也忘得差不多了。

想到数据，宋征玉慢吞吞的思维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了。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看到刘伯。

宋征玉坐在车子里面，在反应过来自己回到现实以后，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数据现在在哪里，也不是系统还在不在他的身体中，而是他自己在最后一个世界当中的表现。

虽然那时候他是受了丧尸病毒的感染，但是……宋征玉想到自己跟个傻瓜一样，就有点无地自容的样子。

“没关系的宿主，内部资料我们不会外传的。”

宋征玉刚好想到这里，系统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他刚回来的时候，身体状态还不是太稳定，所以系统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听到他的话，宋征玉想，原来还没有走。紧随而来的，就是自己那时候的表现也被系统全部看见了，而且有好几次，系统喊他，他都呆呆地毫无反应。

不过，他已经不在任务世界了，而且，除了数据跟系统以外，也没有人知道。

宋征玉很快这样自我

安慰了一下，紧接着才问：“系统，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尽管跟系统已经相处了很多世界，而且事实也证明对方不是坏人，但宋征玉仍旧不习惯自己的身体里多一个奇怪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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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对方还能读取你的想法，太怪了。

“按照规定，我们护送宿主安全回来以后就要离开了，所以等会儿我就要走了。”系统说着，声音逐渐低落起来，“哇，宿主，我好舍不得你，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回来看看你吗？”

好歹系统已经跟他很熟了，宋征玉没有像对方一开始出现时那样排斥。

“你还可以随时回来吗？”

“不能，不过我会努力跟主系统打报告的！”

“宿主，到时候我可以来找你玩吗？可以吗可以吗？”

宋征玉犹豫了一下，松了口：“可以，但是你不能再让我去做任务了。”

后一句话说得有点急，宋征玉不自觉地连眉毛都皱起来了。

呜呜，还是宿主原本的脸最可爱。好想亲一口030

系统趁着即将要走之前，又多给宋征玉抓拍了几张，准备以后带别的宿主无聊时拿出来怀念一下。

“还有，不许你总是对着我想一些奇怪的东西。”

宿主其实是不可以读取到系统的想法的，但系统喜欢宋征玉，所以也不介意对对方开放这种权限。就连他那略带抱怨的语气，听在系统耳中，也都满是可爱。

那一声声的可爱实在太大声了，哪怕系统已经有意控制了，宋征玉还是能听到点回音。

他生闷气地抿抿嘴，不去再纠正系统了。反正纠正了也没用，脱离了剧情干扰的宋征玉要比在书中的时候聪明一点，看事情也更加清楚。

也因此，在跟系统对话的功夫当中，宋征玉恍然意识到自己是回到了从这个世界离开的那天。

可是……“我做任务的时候，不是花费了很长时间吗？”

“任务世界里的时间流跟现实世界不同哦，宿主。而且从宿主离开这个世界开始，这里的时间流就发生了异常，表面上看还是正常的，但在零点之前，就会自动冻结。”

“宿主回来以后，现实世界的时间会再次解封，并回到发生异样的那一刻。”

“为什么不在我离开的时候就直接冻结？”宋征玉好奇。

“因为人类在零点的时候差不多都已经睡着了，防备心也是最弱的时候，选择这时候冻结，主系统要花费的能量会最少。”

好精打细算的主系统。

宋征玉的脑袋里呆呆地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他跟系统说了好几句话，实际上却只过了几秒钟，刘伯还担忧地看着他呢。

宋征玉礼貌地跟对方说了声：“我没事的，刘伯。”

“真的没事吗？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不光是宋家对这位小少爷十分重视，在宋家工作的人，也会更偏爱这位小少爷。

在刘伯心中，一

场赴约远没有宋征玉的身体更重要——这同样也是所有在宋家工作的人第一天入职时就刻进心里的认知。

宋征玉又幅度轻轻地摇摇头，跳跃时空带来的眩晕感跟晕车不同，缓过来以后就不会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他摇头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阳台上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家居服，看起来很高的男人。

由于对方那极具侵略性的长相，宋征玉明明都已经忘了他是谁，但在看清那张脸的时候，跟对方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是瞬间就在脑海中回想了起来。

除了名字。

耿心淮的名字太难记了，一开始跟对方认识的时候，宋征玉就没记住。

耿心淮的目光看向的正是宋征玉所在的地方，今天是他跟宋征玉认识的第五十六天，身为朋友，他邀请了对方来家里做客，并在十分钟前就亲手准备好了午餐。

即使从阳台处看过来，宋征玉所处的地方光线比较暗，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对方是特意穿扮过的，以显得对朋友的重视。

耿心淮的脸上因为看到宋征玉，而浮现出了一抹笑容，看起来很高兴。

他还朝宋征玉挥了挥手，接着拿出手机不知道在上面打了什么，就转头离开了。

宋征玉这边很快就收到了对方的信息。

耿心淮：我下来接你。

一板一眼的备注总算是让宋征玉想起了男人的名字，系统的声音几乎是跟信息的到来同时响起。

“啊，是那个变……坏人！”在宋征玉面前，系统总是很注意用词，以免不小心就带坏了宿主，但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宋征玉早就被自己的数据教得什么坏词都懂一点了，是有时候宋征玉被逼急了不知道说什么，对方自己教给他的，“宿主，你不要理他，直接回家就好，因为你完成了任务，之前我跟总部申请的人身保护也已经下来了，今后只要你不愿意，就没有任何人可以违背你的意愿做什么。”

所以就算耿心淮想要对宋征玉不轨，也没有办法。

人身保护不但对耿心淮有效，对任何人也都是有效的。

不过能被认定为“违背意愿”，都是指涉及到人身安全的事，且对象对宋征玉抱有恶意——就像系统认为的耿心淮会趁着吃饭的机会下药迷晕宋征玉，而后把人囚禁在自己家里。

系统说完，担心自家宿主太单纯，会被耿心淮的花言巧语骗到，到时候自己又不在宿主身边，于是又道：“等我走了以后，不管这个人找什么借口跟你聊天，或者接近你，你都千万不要理他！宿主记住了吗？”

宋征玉慢半拍地回答说：“记住了，我不理坏人。”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收回来，宋征玉对刘伯道：“我们回家吧，刘伯。”

宋征玉仰头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的，看着就特别的乖巧。

刘伯也没问为什么刚来就走，看宋征玉刚才不舒服的样子，他其实也是希望对方能回家休息的。到时候他再让管家把医生喊

过来，给小少爷看看。

刘伯重新到了驾驶座，系好安全带，给宋征玉说了一声后，就将车子发动了起来。

耿心淮的那条信息宋征玉没有回，他也并没有就自己突然离开这件事而做出任何解释。宋征玉是被家里和朋友捧着宠大的，他从来就不需要为自己的不喜欢而去解释什么。

虽然已经在任务世界知道男的跟男的也能在一起，甚至他还跟数据……但是回来后又一次明确知道，被自己认为是好朋友的人不但对他抱有这种心思，甚至还想把他关起来，宋征玉对耿心淮时隔很久以后的初印象就直接跌落到了负数。

不光是不想看到对方，他以后也不想要跟对方有所来往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宋征玉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系统，数据现在在哪里？

“它只是一段数据，应该还在主系统运行的世界里吧。”系统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它不愿意在宿主面前露怯，就依着一般认知里的告诉宋征玉。

听到它的话后，宋征玉难得地又问：“他不可以出来吗？”

虽然数据有时候不听他的话，还有点变态，想到这里的时候，宋征玉又皱了皱鼻子，但数据对他还是挺好的。

“他是主系统里的数据，是不可以随便到现实世界的。”

只有它们系统，或者特殊世界里的npc，在攒够了积分以后，是可以跟主系统兑换各种机会的。比如出去旅游一段时间，或者赚够了退休养老。

有些npc在攒够了积分后，还可以兑换成为真正的人类。这种情况下，变成人自然死亡以后，就是真的死亡了，不会再被系统回收。

系统也是近两年入职的，据说它们统界曾经有个传奇npc，对方喜欢上了一名人类，并且变成了人，想要一直陪伴对方。

至于结局，连讲故事的系统也不清楚，对方当时神神秘秘的，说唯一知情的那个系统，就是它们的主系统。主系统那个时候还并不是主系统，而是跟它现在一样，后来因缘际会，变成了兑换成人的那个npc喜欢的人的系统，跟着他们经历了许多事情，所以才知道他们的故事。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可能连主系统自己也不记得了。

“这样啊。”

宋征玉的声音听不出来究竟有没有失落，系统怕他觉得难过，虽然不太喜欢那个整天占宿主便宜的数据，但还是别别扭扭地安慰道：“宿主，你别伤心，回头我会帮你找一找他在哪里的。”

“我没有伤心。”

他早就知道，数据只是一段数据，也正是因为此，他才能没有心理包袱地跟对方在一起。

系统的话最多，是让他有点不高兴。

那种不高兴很像是自己好不容易喜欢的一个东西，有一天被告知没办法再到他手里了。

那明明是他自己的数据，就算是主系统衍生的，可他的东西就是他的。

宋征玉回答完，奇怪地问系统：“你还

没有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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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你都不舍不得人家的吗？≈rdo;

≈ldo;你在我的脑袋里面说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不习惯。”

尤其是自己身体的脑袋，宋征玉实话实说。

“我就要走了，宿主——以后我能不能跟数据一样，叫你晚晚啊？”

“不可以！”

宋征玉这回回答的时候，因为害羞的薄怒，脸颊上看起来也有些红红的。

他都还没有追责，系统说好了自己的小名不会一直出现的，结果差不多每个世界，数据都能知道。虽然系统给出的解释，是觉得数据窃取了系统信息。

“好吧，那我可以叫你玉玉吗？”系统特别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怜了一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它就跟宋征玉提出了这个请求，但那个时候宋征玉都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而且这又是只有家里人才可以叫的称呼，自然就拒绝了。

现在他跟系统已经相处了这么多个世界，而且他刚才已经拒绝过对方一次了。听着系统可怜兮兮的语气，宋征玉不由得心软了一下。

察觉到宋征玉的变化，系统立刻再接再厉，道：“系统放假的机会很少，也许等我离开了，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了，宿主，你就答应我吧。”

“好吧。”宋征玉最后还是松口了，但他随即叮嘱道，“不过你叫我的时候，也不可以用那种很奇怪的语气。”

系统在宋征玉答应的那刻，就已经高兴得打滚了。

闻言不仅立即保证，还相当快地就改了口：“放心吧玉玉，我不会的”

才说不要用奇怪的语气喊人，宋征玉就觉得系统的话听起来十分别扭。

他还发觉对方说完后，在脑袋里面小声地又念了许多遍自己的名字。

“你现在可以走了。”

宋征玉眉毛拧在一起，提醒道。

只要听不到，就是不存在。

等系统从他的脑袋里面出来，就算对方再念叨，宋征玉听不到就没关系。

系统滚来滚去的动作一顿，嘤嘤了两下。

不过它也确实没太多时间可以留在这里了，最后喊了一声宋征玉。

“玉玉，等我离开以后，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遇到事情了要第一时间告诉家人，知道了吗？”

“知道了。”虽然希望系统早点离开自己的脑袋，但宋征玉也并不是真的讨厌对方，“你路上小心，多保重。”

“呜呜呜呜我就知道宿主最喜欢的还是我！”喊多了宿主，即使现在能叫玉玉了，系统一不留神又会喊回去。

要知道它跟宿主说数据不能出来，对方都没有说什么，可现在还特地叮嘱它路上小心。

系统感动得眼泪哗哗的，最后说“再见”两个字，声音听着都有点哽咽。

当看到车内有一团幽光亮起，在自己身上贴了贴，而后光芒越来越黯淡时，宋征玉难得的也有些别离之情。车子依旧在疾驰着，系统已

经彻底离开了，宋征玉感受着脑海里没有别的声音，觉得清净的同时，也有些很浅很浅的不适应。

他低低头，本来是看看无意识收拢的掌心，结果却发现自己一直亮着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耿心淮给他发的信息，除了那条下来接他以外，并没有因为他的突然离开而有所质疑。

天又一次地黑了，耿心淮第二次将那些冷掉的菜不点不落地吃进了肚子里面。

只不过比起上一次的难过、担心、忐忑，这一次更多的是安心。他终于在日落之前见到了宋征玉，即使对方误会了他，但还好他是安全的。

“抱歉，造成这种情况是我们内部系统的运算失误，回头我会好好教它的。”

耿心淮吃饭的时候，同样有一个声音从他的脑海里响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耿心淮还没有遇到宋征玉的时候，他就被一名自称“逆天换命”的系统看上了。对方想要跟他绑定，并承诺他如果任务完成，会给他丰厚的奖励，耿心淮没有答应，那个系统就走了。

后来他在萧讲的邮轮上见到了宋征玉，那是耿心淮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心跳可以因他人而变得那么快。

耿心淮在学生时代，就是优秀拔尖的那波人之一。可同龄人情窦初开时，他根本没开窍，后来长大了，又对这方面的事看得很淡，没什么兴趣。

他对宋征玉完全是一见钟情，整整一晚，他在邮轮上的目光都没有怎么离开过对方。

耿心淮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在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的宋征玉身边，仅仅是初步观察，就足够他大致了解对方的性格了。

过后的再遇、接触乃至交谈，成为朋友，都是耿心淮的处心积虑。

宋征玉的系统说得的确不错，耿心淮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能够在二十七岁就有如今这样的成就，他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

系统只是按照他的行事逻辑推演了耿心淮邀请宋征玉后会发生的事情，它唯一没有考虑到的，是人类对于爱人的那份心。

每一次的靠近宋征玉，耿心淮的脑子里都会冒出各种阴暗的念头，但是他从来就没有真的要去实施。

因为喜欢，所以珍惜，所以舍不得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耿心淮邀请宋征玉来家里作客，是真的只想和他共进一顿午餐。

最多，是想通过这次机会，不着痕迹地再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一点。

可他的润物细无声的计划才开始，就被一个突然绑定了宋征玉的系统打断了。

耿心淮并不是第一时间知道宋征玉从这个世界消失了的，他是在到了约定的时间，迟迟不见宋征玉，用尽了所有方法都没有联系到对方以后，突然又被一名自称是19的系统找到，才知道了整件事。

19跟他说，宋征玉是被他们内部的一名系统判定会遇到人身危险，所以带去做任务了。

而他所遇到的人身危险，就是来自于他。

还说如果他

愿意的话，可以带他插队进入宋征玉所在的世界。不过相应的，耿心淮在里面会失去真实世界的记忆——虽然19是为了弥补系统运算的失误才会专门过来的，但既定的规定还是要遵守的。

本来任务世界就危险重重，还是半路插进去的。耿心淮如果什么都不记得的话，危险程度加倍，就算是死在里面，都是有可能的。

耿心淮当时并不相信对方，甚至以为一切都是19做的手脚，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答应去做任务。

可19调出了宋征玉消失那刻的画面，还给了他宋征玉亲人的联系方式，耿心淮最终证实了它说的话都是真的。

当时耿心淮依旧是可以直接拒绝19的，毕竟宋征玉被系统带进任务世界，跟他没有直接关系。

可耿心淮在证实了19的话后，还是毫不犹豫地请求对方带自己去找宋征玉。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让宋征玉一个人置于危险境地。跟宋征玉相处的这段日子，耿心淮太了解对方有多单纯了，他都不敢想象，要是宋征玉受委屈了，被欺负了该怎么办？觉得害怕又该怎么办？

更何况，耿心淮心中认为宋征玉会被系统绑定，都是他的责任。尽管系统运算错了，可它所用的思维逻辑的确是他的。

耿心淮在将自己做的那两份冷透了的午餐全部吃掉以后，就让19带自己进入了任务世界。

现实世界里的时间流也是因为19的存在，才迟迟没有冻结。至于系统所了解的，是主系统告知它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系统的任务世界里，有着数不清的人。

宋征玉已经绑定了系统，所以19没有办法直接绑定对方，从而进行定位。它让耿心淮自己另外找了个跟对方有关的绑定点，即锚点。

锚点要有两个，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所以宋征玉每个世界，左手无名指的指根处都会有一粒红色小痣，以及“晚晚”这个不为外人知道的小名。

前者是耿心淮自己留意到的，后者则是耿心淮听宋征玉的朋友私底下聚会的时候提起来过一次。

宋征玉一点儿也不知道，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男男女女对他的心思。也丝毫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对他的爱慕觊觎。

确定下这两个锚点以后，耿心淮就如愿以偿地找到了对方。

第一个世界里，他是跟宋征玉订了婚的闻池故；第二个世界里，他是宋征玉的大师兄昙白；第三个世界里，他是宋征玉名义上的亲弟弟，宋怀行。

只有第四个世界，因为宋征玉的系统将他当作数据清除了，耿心淮没能成功进入对方所在的世界。

当时耿心淮知道以后，很担心地问19，宋征玉会不会被欺负？

耿心淮一路以来的表现都被19看在眼里，饶是它现在已经是个很成熟的系统了，也还是忍不住吐槽，自家宿主的恋爱脑每过一个世界就更严重了，尤其是变成妖怪的那个世界。

“放心吧，他在哪里都会很受欢

迎，你应该担心的是有别人喜欢他。”

“那就好。”

“……”

尽管听到19说不会有人欺负宋征玉，但耿心淮在系统空间里也还是越想越担心。

见不到人，总是会觉得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就受了委屈。耿心淮甚至不惜利用自己前几个世界积攒的分数，强行跟宋征玉建立了联系。

宋征玉在梦里听到的声音，就是耿心淮在喊他。

不过由于宋征玉很排斥，最后耿心淮并没有成功。

宋征玉所在的第四个世界之所以会有五本融合在一起，不光是因为他那边切断了联系，还因为耿心淮这边也一直在尝试重新建立联系，最后就造成了这种混乱的局面。

至于第五个虫族世界，是一直没有跟宋征玉联系上，好不容易重建好了锚点，想以此讨好对方的耿心淮特别拜托系统的。

他知道宋征玉喜欢昆虫，所以专门给对方找了一个全都是虫子的世界。

耿心淮还让19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雌虫。

他一开始进入系统世界，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得到宋征玉的喜欢，只是担心对方的安全。但前几个世界跟宋征玉的相处，让他想要试探一下自己可不可以跟宋征玉有进一步的发展。

所以他让自己成为了一只遍体鳞伤的稀有虫子，因为耿心淮知道，以宋征玉的性格，即使失忆了，也一定会把自己捡回去。

只要能让宋征玉喜欢，哪怕仅仅是对于一只好看的虫子的喜欢，耿心淮也是情愿的。

虫族世界里，耿心淮定下的锚点也还是有两个。

不过雌虫对于雄虫服从的天性，让他们坚决不会去叫对方的名字。

耿心淮没有想到，他在这个世界获得了宋征玉的认可。即使只有一点点，但对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这种认可让他在后面两个世界，都很顺利地找到了对方。

耿心淮又吃了一口冷饭，19的话还在继续。

“至于宋征玉那边，我可以亲自去跟对方解释。”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跟晚晚解释。”

耿心淮的心情很好，回答跟宋征玉有关的话，语气都充满了一种甜蜜感。

他的长相是那种充满锋利，很有攻击性的俊美。

五官深邃，薄唇冷眸，面无表情直视你的时候，平静无波的黑瞳总显出一种过分的阴冷横暴。但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摄人的冷峻便会被温润所替代，然而你能很清楚地分辨出来，那只是他的精心伪装，一不小心对上他的视线，就会有种一脚踩空，堕入悬崖的深不见底感。

只有在宋征玉面前，这种温润才会是真实的。

此时耿心淮跟19说话的语气，跟他的模样放在一起，充满了维和。

19觉得那只小系统判定他会囚禁宋征玉，也并不是粗心大意。它现在看着耿心淮，也都觉得很像是变态犯罪狂。

而且，别以为它不知道，耿心淮不想它

去跟宋征玉解释，不就是不喜欢有别人随便靠近宋征玉吗？

这种扭曲恐怖的占有欲，也就只有宋征玉在的时候，才会想着装一装。

反正它的话已经交代完了，19想到这趟回去不久，自己就可以卸任，实现退休养老的愿望，语气也跟着轻松起来。

“由于宿主提前离开任务世界，本次无奖励发放。如果宿主没有别的事情了的话，我现在就解除绑定了。”

耿心淮的情况跟宋征玉不同，宋征玉是自己在系统的带领下进去任务世界的，但耿心淮是为了找人。

更不用说，耿心淮用了自己的积分跟宋征玉远距离联系了一次，而且三不五时地就把自己得到的分数分出大半给宋征玉，还要19做好流水，让那边的系统以为是主系统赠与的——虽然也的确是主系统赠予的，19就是传说当中的主系统——如果不是耿心淮一直把积分给宋征玉，宋征玉也不可能现在就脱离了任务世界。

至于耿心淮自己，按理来说，他是要在任务世界直到赚够分数才能出来的。

但他利用了没有联系上宋征玉的那个世界，和系统之间的时间差，不要命地刷了许多任务，虫族世界耿心淮最开始的精神状态差，也跟这个有一定关系。后来又自动放弃系统奖励，才获得了跟宋征玉同时回到现实世界的资格。

“好。”耿心淮在19倒计时的时候，才突然问对方，“你为什么会帮我？”

帮他进入任务世界，帮他找到宋征玉。

他自认自己并没有特殊到可以让系统两次找上门的地方。

19的声音因为绑定在逐步接触，而变得有些飘渺。

“因为，你让我想起了很久前的一个朋友……也不算是朋友吧，他原本是我们这里的npc，但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是我曾经的一任宿主。”那个人恰好也姓宋。

耿心淮嚼了一口摆在盘子上的装饰菜，问：“然后呢？”

“然后啊……”19好像是在回想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最后用略带回忆的语气道，“然后他们幸福美满地在一起了。”

这是耿心淮听到的19的最后一句话，过不久，他就知道对方已经彻底离开了。

“谢谢。”他跟19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