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路25号，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

藤蔓攀上了发黄的六层楼外墙，整个居民区都被一圈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围住。

铁栏杆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葛家路，属于葛家管辖的商业街区，除了25号的居民区，其他建筑要么现代科技感满满，要么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只有这老旧小区，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

二人顺着铁栏杆外围往里看去，原本规划为停车位的地方现在已经杂草丛生，破旧的居民楼长满藤蔓和苔藓，不少窗户上的玻璃都是破碎的。

张允笙顿感阴森，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这…不会闹鬼吧？”

正常来说，越靠近中心地带，就会越繁华。和老旧小区同时期的建筑也在三十年前就被批量拆除，重新建造新时代的商业建筑了，老旧小区之所以没被拆除，只有一种可能……这片建筑群出过大事！

“按理说，开发商不愿意接手的项目，只有一种可能，这里死过……不 少 人！”

听着张允笙阴森森的讲述，李海阔也不免打了个寒颤。

他白了前者一眼，“大白天吓什么人？我们血脉觉醒者还能怕鬼？”

“这么一说倒也是。”张允笙笑嘻嘻，快步走向老旧居民区的大门口。

破烂的安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大门没有遮挡供人随意出入。

李海阔狐疑的凑近安保室。

安保室玻璃紧闭，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玻璃上好几道极其显眼的划痕，即使被灰尘盖住，依然能隐约看见。

他透过那几道划痕，从灰尘最薄的地方打量着安保室内部，发现空无一物。

李海阔叫停张允笙，当即给卞兴伟拨去电话。

一秒立马接通。

“你们到了吧，找10栋601室。”

紧接着迅速挂断电话。

李海阔想问的话刚吐到嘴边，耳边就传来滴滴的挂断声。

他皱着眉，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当他和张允笙说出自己的见解后，张允笙笑着打趣：“卞兴伟怎么说也是赵明煜的朋友，你怕什么？不会怕鬼吧？”

“去去去。”李海阔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正如张允笙所说，有赵明煜这层关系在中间，李海阔还如此警惕，属实有点杯弓蛇影的成分了。

二人进入居民区后，开始顺着楼外墙的号码牌寻找10栋。

殊不知，二人的身影已经落进了监控当中。

601室，一片黑暗。

屋内，阳光能够照射进来的四面窗户被木板严丝合缝的钉住，为了防止阳光仍能穿透木板，又加盖两层窗帘紧闭。

天花板的灯泡都是破碎的，径直向地面看去，灯泡下方的地面上遍布玻璃渣碎片。

一厅一室的房型，过道幽暗狭长，而在走廊的尽头，亮着屋内唯一的光源。

“嘻嘻…嘻嘻…”

光源来自于一块屏幕，内容则是实时监控，正好拍下了二人的身影。

屏幕前，一个鸡窝头蜷缩在电竞椅上，因为过长的头发看不清的他容貌，只能听到意味不明的坏笑。

外面。

李海阔看到了10栋的标识，他目光向上移动，到第六层停下，然后左右扫视，最终视线定格在被木板钉住的房间。

他拍了拍张允笙的胳膊，示意后者向上看。

张允笙眯着眼睛，有些疑惑：“那是601？他把窗户钉上干嘛？”

李海阔摇了摇头，率先走进10栋的楼梯道。

明明是下午，秋日阳光明媚，楼梯道里好似另一个世界。

幽暗、狭窄、无光，每一层紧闭的屋门后重重的寒气往外倾泻，叫人不寒而栗。

不知道是太过害怕升起的错觉还是事实，李海阔总感觉，那些无人居住的房屋内，有人正在趴在猫眼上凝视二人。

想到这，他的步伐加快了一些。

“哎，你别跑这么快啊！”

狭小的楼梯道堆满了各种东西，将本来就不宽敞的路缩小到有时要侧过身子才能穿过。

张允笙视力不好，在黑暗中摸索前路很是吃力，他看着快步上楼的李海阔，心里不免一惊。

“等…等我！”

五楼。

李海阔三步做两步登上601室的门口。

而张允笙停在了五楼，他站在狭小的楼梯道内，阶梯就在眼前，他却不敢抬出脚步。

这一次，张允笙也注意到了幽暗深处的眼睛。就在自己身后。

他缓缓转过身，将视线一点点向感知的地方瞄，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面前。

寒气深重的楼梯走道内，温度宛若冬季，而他的后背却因为恐惧，被汗水浸湿。

601室的门被卞兴伟打开。

李海阔这时意识到张允笙没有跟上，他低下头朝着五楼喊道：“你人呢？快上来啊。”

同伴的呼喊重新给予了张允笙勇气，他胆怯的应了一声，转过身踏上向上的阶梯。

而在他身后，一扇破旧腐败到长蛆的木门猫眼上，正散发着猩红的微光。

二人站在601室门前。

蓬头垢面的卞兴伟裹着一床带有霉斑的被子，轻轻吸气就能闻到被子上散发的恶臭酸味。

他那头鸡窝似的卷发正好遮住眼睛，将尖尖的下巴和那张唇薄发白的嘴露了出来。

张允笙打量着面前的人，有点头皮发麻。

李海阔也只能强迫自己微笑，问道：“你说有办法帮助李家？”

卞兴伟轻微点头，一张嘴，一股腥臭的气味从他嘴里喷出，那味道就像是鲱鱼罐头混合馊了十天的腐肉，令人作呕。

“你们知道葛家吧？他们专攻行业也是高端产业，正好撞在了高家的枪口上。高家嫡子的女朋友，出轨葛瑞阳了……”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李海阔，似乎在期待后者说话。

李海阔不负期待，补充道：“你是说，借助高粱的手打击葛家，然后让李家从中获利？”

卞兴伟打了个响指，嘴角咧起猥琐的笑，“聪明！”

计划很好，但李海阔不解：“就凭高粱女朋友出轨葛瑞阳这一点，还不足以让他打击葛家吧？”

听到疑问后，卞兴伟的笑容更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今晚凌晨，你们去葛家路213号便利店，就会看到自己想要的画面了。”

李海阔将信将疑，眼前这人从动作到表情都和记忆里的坏种分毫不差，如果不是赵明煜，他甚至连卞兴伟一句话都不会信。

而一旁的张允笙，早被冻的瑟瑟发抖了。

这里的温度太奇怪了，只隔了一面墙，却比外面低了十几度，来到这里仿佛进入了寒冬。

他向李海阔提议：“既然知道了我们想要的，现在走吧。”

李海阔点了点头，临走之前，狐疑的瞥了卞兴伟一眼。

那怪笑的嘴巴，嘴唇很薄，咧的幅度很大，能明显看到卞兴伟嘴里参差不齐的牙齿，很是瘆人。

老旧居民区外。

张允笙逃似的奔跑而出。

从下楼开始，他就能清楚感知到，四周遍布着人的视线，他们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眼神不明不白，就像一群睁着眼的死人。

可是幽暗的楼道里除了那堆积如山的箱子，哪里还有其他人。

张允笙越想越不对劲，最后跑了起来。

“我觉得你说得对，卞兴伟有问题。”

李海阔慢悠悠的跟上，他耸了耸肩，问道：“那今晚还要不要按他说的办？”

张允笙伸手擦去额头的汗，头歪了歪，思忖起来。

他眉头微皱，又缓缓舒展，嘴中的说辞也随着想法不断变更，最终敲定一个方案，面向李海阔，肯定的说道：“商战和战争一样，只有先吞并击败弱小的势力，才能稳固自身，我倒觉得吞下葛家这个计划可行。”

“那就按卞兴伟说的办。”李海阔耸了耸肩。

葛家路213号正好也在这条街上。

天色还早，两人随便找了个小吃摊吃了点东西，然后坐进咖啡店，等待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