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一个阴雨天，唐被罚站在屋外整整一天，直到深夜。夫人在入睡前才允许法诺放唐进屋，法诺撑着伞走进刺骨的冷雨中，将全身湿透的唐搀扶进屋内。

“法诺，我做错了吗？”唐用带着浓浓乡音的蹩脚英语问法诺，声音因为寒冷而颤抖。

或许是因为胆怯，法诺没有回答，转身从柜子中找着毛毯。身后传来隐隐的啜泣声让法诺愣了一下，他转过头去，看见了正在哭泣的唐。

昏暗灯光中，唐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顺着睫毛落下，沿着脸颊滑下，抚过鼻尖滴下。

法诺一时间慌了神，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呆呆愣在原地。他看见唐嘴唇微启，念叨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日本语吧。

但突然，唐的身体从颤抖变成了抽搐，他向床上倒去。法诺扔下毯子赶紧去查看唐的情况，触摸到唐的一瞬间，法诺惊讶于唐滚烫的温度。

那一次差点要了唐的命，维维安夫人在听到切曼医生说唐可能活不过冬天的时候，她眼睛中迸射出久违的光华让法诺害怕。

不过唐坚强地挺了过来。反而是维维安夫人，在唐痊愈后，她仿佛遭受了重大打击一般，一蹶不振，最终撒手人寰。

但是，唐在这个家中的处境并没有因为维维安夫人的死去而好转，在维维安夫人死去半年后，扬西挑起了母亲的担子，成为了对唐施加暴行的人。

扬西对唐的折磨更加直白，是纯粹的暴力与侮辱，这让唐的日子一天一天愈加艰辛。

法诺小心地替唐处理着伤口，他看着眼前昏睡过去的唐，回想着三年以来的种种，在心里悄悄回答着唐：“你怎么会有错呢？你也只是个无辜的孩子罢了。”

叹了一口气，为唐处理完伤口的法诺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只金属脚铐，垫上一层毛巾，将它们铐在了唐的脚上。

“法诺。”扬西的声音在法诺背后响起，法诺惊出一身冷汗，转头看去，扬西抱着双臂站在地下室的楼梯口。

“老，老爷。”法诺赶紧站起来，为唐盖上薄毯。“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扬西缓缓走下楼梯，来到唐的身边，撩起了盖在唐脚上的那处薄毯，看着脚铐内的垫着的毛巾。

“谁让你做些多余的事？”扬西没有看法诺，仍然盯着唐的脚踝。

“老爷，非常抱歉。”法诺赶忙向扬西鞠了一躬，“我这就取下来。”

说完，法诺便颤颤巍巍地把唐脚踝上的毛巾抽了出来，又为唐盖好薄毯，转身想快点走开。

“我做的残忍吗？”扬西绕过法诺，走到唐的头边，他用温柔的手法抚摸着唐的黑色头发。

“什么？”法诺大气都不敢出，他甚至都不敢回头。

“我是问你，”扬西的手从唐的头上收回，他向着楼梯口的方向悠悠走去。“我这么对待他，算残忍吗？”

空气沉默了，法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论回答什么，都会为自己招来祸患，为唐增添更多的苦难。

“算了。”扬西先松口了。“不用回答了，这与你无关。”

法诺松了一口气，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但是，”扬西在即将走出地下室时回头盯着畏畏缩缩的法诺，笑了笑。“以后再做多余的事，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是。”法诺盯着扬西离开的背影，一身的鸡皮疙瘩让他觉得有些想吐。

没敢再多逗留，法诺匆匆走出地下室，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