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里看见庭院中，玫瑰花丛边，站着健硕的男人，朝自己投来不悦的目光。

少年缓缓走向前，被男人揽住了肩膀，两人以亲昵的姿势向里走去。

“你跟警署长官走在一起干什么？”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压迫与不快。

“路上偶然遇到的。”少年走路的姿势本就别扭，承受了男人臂膀的重力后，他走得更加缓慢。

男人搂少年的胳膊紧了紧，又转头看向门口的克雷里，眼神中带着警告与敌意。

“扬西，搂太紧了。”克雷里看见少年伸手想要拨开男人的手，却被男人搂抱的动作粗暴地拒绝了。

克雷里在目送二人进屋后才离开，自那天后，他心中一直放不下那个受伤的少年。

后来他在属下的谈话中大致明白了少年的情况，也知道了他身上伤痕的由来，可是，一段时间内，他却再也没有遇到过少年。

直到大约一个月后，他在警署附近的酒吧门口看见了少年，他低头靠在酒吧门侧的墙上，这次他脸上脖子上的伤更加严重，甚至手腕上也有类似捆绑留下的印记。

“你真的不要紧吗？”他走到少年身旁，皱起眉头询问。

少年抬起头来，看了看克雷里，又看了看酒吧紧闭的门。开口说：“长官，您为什么要管我呢？”

少年用黑色的眼眸直视着克雷里的眼睛，他的问题让克雷里不知如何回答。

“是因为同情？”少年没有挪开视线，他替克雷里回答着自己的问题：“因为我的外表很新奇？还是因为我的身世？”

克雷里也直视着少年，他觉得少年的眼睛就像是黑色的海，黑色的瞳仁像是漩涡一般要将人卷入其中。

“是。”克雷里不喜欢说谎，少年说出的原因确实是他关心少年的一部分理由。“但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受伤。”

克雷里看到少年的眼睛慢慢放大，像是很惊讶的样子。随即少年笑了，是淡淡的一个笑，他将眼眸垂下，浅浅地笑在嘴角荡漾。

“谢谢您。”少年的语气温和了许多，他朝克雷里点了点头。“感谢您的好意，但我真的……”

“警署长官找我弟弟有什么事？”酒吧的门被推开，克雷里看见那天早上搂着少年的健壮男人走了出来，微笑着问他，但语气却绝对不算和善。他向少年扬了扬下巴，“唐，过来。”

少年抬眼看了看男人，走向男人身边。

“没事，”克雷里也礼貌地回以微笑，“只是看到他身上有伤，问一下是什么情况。”

“哦，感谢长官您的好意。”男人看了看身旁少年身上的伤痕，“弟弟不懂事，只不过是教育了一下。”

“但也请适可而止，”克雷里看了看神色淡漠的少年，又说到：“如果上升到暴力事件，就不得不由我们来插手了。”

话毕，男人向克雷里点头致意，带着少年转身离开了。

在那天之后，克雷里发现，少年身上的伤痕确实变少了，但是少年却渐渐消瘦虚弱。

又是一个早晨，克雷里跑步经过少年居住的宅邸时，听见了男人的怒吼：

“……勾引警署长官？你以为他能为你伸张正义是吗？妈的！这都是你欠我的……”

随即，物品落地的重响以及破碎声。

“扬西！”

是少年的声音，克雷里几乎屏住了呼吸。回过神来，克雷里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男人的身边，抓住了他高举的拳头。

他看着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少年，看见他圆睁的黑色眼睛中带着怒火，直瞪着男人。

少年嘴中喃喃着，是克雷里听不懂的语言。

“我要杀了你！”突然，少年捡起地上不知原型为何物的碎片，猛然跃起。

“妈的！”男人朝着冲来的少年狠狠地踢了一脚，将少年踢出去很远。这一脚克雷里没来得及拦下，为了防止男人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紧紧扣住男人的双手，看着少年静静地伏在地上。

“老，老爷……”来查看少年情况的仆人颤颤巍巍地发出声音。“唐在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