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听握紧方向盘,盯牢纹丝不动的油表,静默中,心底那把火却越烧越旺。
打火机好像能焚烧一切,刚才挨的那么近,是不是引着了衣领?不然怎么每个毛孔都在冒火?
就快化作一把灰了,楼听对着方向盘上的指印深呼吸,他竟然也有眼睁睁看着漏斗里的理智流逝,却没办法的时候。
再抽几根烟?但烟盒被攥扁了,烟也折断了。打火机没燎火。
车门“砰”的一声打开,紧接着后门也这样响,然后都没再关上。陈余在混沌的梦境中发出异声,但被限制的却是眼睛。
一只灼热的手贴在上面,新小狗逃窜了。
生命中一定有温度灼过他的肋骨,被雨点湿了一层,以此折返,又敷了新的一层。
陈余在梦中行走,在天空和他之间大雨倾盆,躲到屋檐下,他在数雨声。
不是后视镜晃。怪车,是车在晃。
奔波良久依然光鲜,三处深度参偶的黑被一块白断开,楼听的脚踝是绷紧的。
灯影朦胧闪烁,晃过后视镜时探到一方天地,铺铺洒洒,雨幕把亮分成一帘一帘,楼听不曾被照亮,也阴晦极。
形如渴血的花豹,划开羚羊柔软的肚皮,吞吃器脏入腹。
九十七滴雨,数完了。
雨停了,静,一路无声。
陈余在天初霁时醒来,衣衫完好,新小狗缠住他的腰撒娇,温暖干燥。
是返程,所以来到山的反面了吗?寸草不生,荒芜贫瘠,哺养不起娇贵的水生杨花。
云海低低翻涌,公路盘盘回旋。
睡饱了有劲儿,不老实地跪直身板,下巴搁在驾驶座靠枕边,说话就像往楼听耳朵里钻。
“哥哥,你睡觉了吗?”
“不困。”
“哥哥,你把眼睛闭一会儿吧。”
“你还困就睡。”
“哥哥,太久没睡觉了会不会猝死啊?”
“猝不死。”
几个来回,楼听还是油盐不进,陈余已经想到那些深更半夜在十字路口烧纸的人了,画个圈,把黄纸丢进去,围蹲着和一团火讲话。
“哥,哥哥,你要花多钱啊,每天?”
“……”楼听静了两秒,不知道是该回答这个问题还是该继续讲车轱辘话,所以表现出很累的样子,试着让他闭嘴。
陈余挨得更近了,刚喝完葡萄糖的嘴唇还湿润着,这话完全是贴着楼听的发梢说的。
“我给你烧。”
“谢谢,我要美元。”
油表又要见底了,路过一个很眼熟的加油站,陈余拍着玻璃点名要去这,所以车安然停靠在老地方。
楼听刚踩上地,回过头来后座提溜人,车就已经空了,昨晚的记忆翻江倒海,心底的秒针快过了全部,他近乎是在全神贯注默数自己的呼吸,再犹豫一瞬就会溃散。
衣摆翻飞,凌乱的脚步只响了几下就停住了。
这是在干什么?往垃圾桶里钻?
夜里的那把火根本没熄,又燎起来了,就像人的劣性根,仅仅需要一丁点儿暗火。
楼听把蜷在桶里的陈余揪了起来,只用了单手。
空出的那只手在解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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