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听起来不多，应该是一个人的。

嘴里塞着破布团的虞莐烟，给了沈浅梦一个眼神后，就“虚弱无力”的晕了过去。

结果毫不意外，沈浅梦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但是沈大小姐敬业精神没得说，自己找了个通风的好位置，就等着王子的到来了。

“莐烟！”

宁霜晚来的很快，听明显起伏的气息，她好像是跑着来的。

闭着眼睛的虞莐烟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宁霜晚这样骄傲的人，她怎么能够这样利用她。

“莐烟，你没事吧？”

宁霜晚第一个看见的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沈浅梦，而是这个倒在地上，面容虚弱的女子。

她的询问没有得到回答，但她并不在乎。

她蹲身，一只膝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伸出胳膊，揽起了昏迷不醒的虞莐烟，声音放的很柔很柔：“莐烟，没事了，我们回家。”

宁霜晚从头至尾，都没有正眼看站在角落的沈浅梦一眼。

沈浅梦：“………”不是，我背那么多台词，有啥用？？

沈浅梦咬唇看着这道令她可望不可及的身影，眼里灰败的如同朽玉。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很累，她的年华，都在追逐一个叫宁霜晚的女子。

她到现在都很清楚的记得，那天阳光很好，朵朵开的像云朵一样的白色芙蓉花，随风动着。

她那时还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学生，唯一不普通的可能就是她的家世，以及她上课总在看外面飞过的小鸟，考试吊车尾的景象了吧。

但是那又如何？她就算是成绩差到掉渣，她仍然有拥护她的人。

而宁霜晚却跟她不同，她自卑，沉默寡言，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总是带着深深的厌世感。

作为大小姐的她，也不知是中了什么迷魂汤，对这样的女孩倍感新鲜。

那时她为了接近宁霜晚，仗着她沈家大小姐的身份，暗地里指挥人在放学后围堵她，而她沈浅梦就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了宁霜晚身边。

在这之后，宁霜晚虽然还是沉默寡言，但是她能感觉的到，宁霜晚对她的态度有了一丝变化，虽然依旧不亲密，但是她有什么心事，找宁霜晚诉说的时候，宁霜晚她也会静静的听着，时不时还安慰一两句。

后来就在她以为，她们关系能够再近一步时，宁霜晚却毫无征兆的转学了，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她。

再后来相见，是宁霜晚高中毕业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宁霜晚，见了她也还是跟那时一样，她请她来参加生日聚会。

那晚她们玩得很开心，宁霜晚也是第一次，叫她浅梦，她开心不已。

后来她的狐朋狗友闹着要唱歌，她顶不住，也就由她们闹了。

可是，本该放着v的音乐画面，却不知道是被谁恶意换上了一盘陈年旧片。

旧到她都忘了那件事了，那是17岁的她，很青涩，但是说出的话却很讽刺：“你们只需要把她堵死在墙角，剩下的交给我来办就行。”

“浅梦姐放心就好了！”

“这种事啊，我们手到擒来保证给你完成任务。”

“叫什么来着？宁娆是吗？”

“………”

画面还在嘈杂的放着，她看着影片里的自己，那是多么青春洋溢的一张脸啊，可是她的行为却是老练到令人失望。

那一刻她慌了，她感觉全身血液都僵住了，她僵硬的转头看着旁边的人，那人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视频，脸上无悲无喜。

她很想开口说，这不是她做的，都是恶意p的，但是嘴里涩的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最后宁霜晚走了，走的时候甚至还叫了一下她名字，她笑的很轻很轻，眼里可能是被那晚上的大雪给映的，瞧着水汽弥漫。她说：“浅梦，谢谢你的陪伴，你知道我不是很会表达，但是有你陪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生日快乐。”

她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眼睛里很凉很凉，风一吹，她甚至都觉得能冻化她。

她本来打算就这样各自不见了也好，但是宁霜晚却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她还是觉得放不下年少的那场喜欢。

她把过去的那件事跟曾经一样，永远埋葬在了心底，可是她忘了，她能说不想起就不想起，可是当事人呢？

更何况那还是一场与霸凌无异的“救赎”，所以宁霜晚对她很冷淡，甚至就算是偶然碰到了，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看向她。

她那时其实就知道，她已经输了，在这场她自认为的喜欢里。

可是她是谁啊，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沈浅梦，她就算明知她和宁霜晚永远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但她还是倔强的跟在她身后。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对宁霜晚的这种执着，到底是爱呢？还是十七岁时那个新鲜“玩具”引起她注意的那一份不同呢？

她静静看着宁霜晚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前来赴这场荒唐的营救，甚至她看着虞莐烟一步步设局，她想，看吧，宁霜晚，你深深挚爱的这个人，她跟我其实也是一样的，她毫不顾忌你的感受，只想着自己一时的虚荣。

她在宁霜晚走后，甚至还想着，或许，从明天开始，虞莐烟又是下一个自己吧，对她永远的隐瞒这件事。

她出来时，开着虞莐烟留给她的那辆破面包车，茫茫然的往下一个地点驶去。

……

“莐烟，来吃点东西。”

宁霜晚小心翼翼的把床上的人扶了起来，一口一口给她喂着热粥。

虞莐烟抬眸望着面前的人，她不知道说什么的好，说她骗了她？还是说自己其实并没有表面这么善良。

宁霜晚好似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还是一勺一勺，贴心的给她吹着粥喝。

良久，在这种互不出声的僵持下，虞莐烟选择了做最先开口的那一个人：“阿宁，对不起，我骗了你。”

她眼睛紧紧的盯着宁霜晚，等待她给自己一个“罪名”。

宁霜晚吹粥的手一顿，但还是选择接着把这勺喂完。

虞莐烟也默默的配合着。

“我知道。”

意外的是，宁霜晚对她说的事很淡漠，没有怪她，也没有生气。

“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

剩下的话虞莐烟没有说完，抬手拦住了宁霜晚继续喂饭的手。

宁霜晚忽然笑了：“可能我是一个抖吧。”

她笑的很干净，眼神里不掺一丝杂质，更让虞莐烟觉得，自己一直隐藏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她认真看着她：“我是不是很坏？”

宁霜晚放下手中的碗，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嗯，是很坏。”

虞莐烟感觉真的脸皮都要被扒没了，但是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做的孽呢，努力偿还吧……

“但是，这样的你，正好跟我相配。”

下一句，宁霜晚是这么说的。

“啊？”

虞莐烟慢半拍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