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杀了你，这是既定事项！”

夜莺啼鸣。

高频震动令余音更加悠长。

“哼哈哈哈哈…来的好！”

巨狼会抓，格外敏捷。

洛雷在空中调转身体，背擦着狼爪踏到巨狼的头上。

一斩、一条血痕。

狼爪向拍苍蝇一般回落，一巴掌拍到狼脸上。

洛雷早已踏入了异空间中。

这一次从下方出现，斩出一刀。

在巨狼攻击到来前，再次进入异空间。

出来、斩击、进入，出来、斩击、进入……

每每进出都会在巨狼身上留下红痕。

三长两短，九浅一深。

渐渐的，洛雷的动作越来越自然，他的气息越来越舒缓，节奏和啼鸣也自然流畅了许多，然而却诡异的极速。

巨狼身上的红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持久。

它的动作越来越杂乱、越来越狂暴，就像夏天被蚊虫骚扰的人一般的狂躁。

终于巨狼耐心达到了突破了极限，仰天长啸，激愤的大吼道。

“不是想杀了我吗？不是要报仇吗？那就不要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像个苍蝇一样窜来窜去啊混蛋！！！”

然而无论诺邦怎样狂躁，都无法侵入洛雷的世界了。

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遗忘了敌人、遗忘了自我，将全部集中于福临心至的刀剑术上。

不知何时，余韵共鸣汇聚成千鸟啼鸣，魔音贯耳扭曲了空气、迷惑了视野。

一只比狼更加巨大的红光之鸟在空中振翅，急转直下的俯冲。

“这是什么东西！”

巨狼想要躲避，然而震动的大气让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无法挣脱。

“滚开、滚…可恶、混蛋啊啊啊啊啊！！”

红鸟冲进了巨狼体内。

仿佛激活了某种程序，每一道痕迹冒出红光，声音、伤痕与大气的共振共鸣达到巅峰，撕裂肉体、震碎了内脏。

道道痕迹上血如泉涌，汇成一片展翅的猩红凶鸟。

百斩啼唱，千鸟共鸣，绘百千痕隙阵惑世一刀。

幻神·凶鸟！！

——轰隆隆！

别墅崩塌，漫天烟尘遮蔽了最中心的战场。

当尘埃落定，洛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豆大的汗珠坠落，与别墅的废墟碰撞，碎成了无数瓣。

急促的呼吸与颤抖的身体在提醒他到底消耗了多少。

咕～～～～

洛雷拍了拍肚皮，咬咬牙，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虽然他确定了自己的胜利，不过还没有结束。

还有一点尾巴没有处理。

拖着脚步，一点一点的向前。

走近躺在废墟中的男人……

诺邦呈大字仰躺在血泊中，用一副柔和的表情仰望天空中的飞鸟。

就算发现洛雷走到身边，他也没看过去，哪怕再狼狈也依然傲气的道。

“小鬼，是你赢了，杀了我为斯宾格报仇吧。”

“……父亲并不会希望我为了复仇而杀了你吧。”

诺邦终于看向了这边，脸上充满嘲弄的笑。

“如果是那个家伙或许会这么想吧，可你不是他不是吗？”

“没错，我不是父亲。亲手了结你是我的义务！”

“哼哼、哼哈哈哈哈…就该这样才对。这才像生存在黑暗世界的男人…咳、咳咳咳……”

诺邦喘了喘，从容的道：“好了，来吧。个月了，你也该等得不耐烦了吧洛雷。”

洛雷举起夜莺，俯视他毫无畏惧的那张脸，最后问道：“为什么要背叛家族？”

“哼哈哈哈哈！到最后你还是斯宾格的儿子啊。背叛的理由？那重要吗？就算你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诺邦狠狠地吸了口气，对沉默的洛雷道。

“就在这个世界努力挣扎吧，我会在下面等你——”

夜莺哀啼，刀锋凄厉。

诺邦眺望着被刀刃一分为二的天空，纷杂的记忆涌现。

与天龙人和斯潘达因推杯交盏的宴会。

亲手杀死斯宾格时彻底粉碎的感情。

同斯宾格一起欢笑、一同哭泣、托付彼此后背的艰难时光，以及看到家族成长的安心与喜悦。

做为奴隶痛苦挣扎时邂逅了斯宾格和大小姐，被拯救时灼烧灵魂的感激与野心。

曾经作为贵族时被敌人陷害、被海贼抓住，亲眼目睹妻子儿女被蹂躏致死的憎恨。

最后又回到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还是模范贵族时，妻子与儿女在阳光温暖的庭院中，幸福的欢笑着。

仿佛看到她们向这边走来，对他伸出了手，渴求拥抱……

突然，烈火熊熊燃烧，幸福的画面被火焰吞没。

向黑暗的深处远离，越来越远。

无论他怎样去追、去伸手、去哀求，剩下的只有冰冷的黑暗，她们的笑容渐渐融化在火焰中、消失在黑暗底。

他不甘、他狂怒，胸中的火焰被引爆，发出最后的怒吼。

“去变强吧小鬼，凌驾于天上，毁了这该死的世界！！！”

“啊，我知道了。”

噗——

头颅滚动，血花冲天。

也不知道到底看到了什么、又或者听到了没有，诺邦的脸上竟然浮现出释然的微笑。

洛雷并不清楚诺邦最后想到的一切，不知道曾经历过怎样的绝望。

不过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改变决定，‘他’只是不会原谅诺邦对他所犯下的罪。不断善恶，不分正邪，只是简简单单、单纯无比的复仇，不需要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

它并不值得开心，当然也不会痛苦，有的只是一份轻松的释然，以及告别过去的哀叹。

他通过复仇这种方式，为未来可能遇到的幸福清理出了充足的空间。

有人看到了一时的空虚，他注视的却是长久的空余。

复仇，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忌讳的东西，只是构筑人生的无数选择之一。

人们对复仇的抗拒不在于结果，而是过程中的无数不利可能的选择。

他理解了，所以简单的做出了选择。

终于报仇的洛雷定定的矗立着，维持挥刀的姿态，目光涣散而悠远，仿佛灵魂飞到了另一个世界。

“总算露面了，斯宾格。”

“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喔，洛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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