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射》

第14章 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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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瑶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眼前的火堆。

她斜眼看着几人。

吴冰颜正端坐在那儿独自疗伤,她面色依旧虚弱,而且毫无生气,此时距遭遇银风已经过去了两日,可她身上的伤却依旧不见起色。

按照吴修的说法,那是因为她擅自动用了妙法而被反噬造成的内伤,那种妙法常常被视为禁术,虽然它可以短暂提升修士的力量和实力,但其后遭到的反噬也颇为严重,更有甚者因承受不住而筋脉寸断,成为废人。

这就好比气球,精元便是气球中的气,你的身体在一定境界内所能容纳的精元是一定的,而利用精元所能使出的力量也是一定的,若是强行利用外力而快速增加精元的存量,便会如同吹涨的气球,最终会爆裂开来。

而早前吴冰颜便是因为如此,不过幸好她那妙法还只是学了个皮毛,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并非不可挽救,但尽管如此,也需要花费半月乃至更多的时间疗养。

据吴修解释,那银风的实力堪比三元之神藏境的修士,哪怕是十个吴冰颜一起上也不是它的对手,可她却能利用那妙法与之对峙数分钟,可见其恐怖之处。

此时吴修正一脸悠哉的坐在一旁,他手里正拿着一个手指粗细的黑铁管,那黑铁管造型奇特,可以扭动伸缩,像一只口红,其内被他塞满了毒针,一旦发射便是四面八方数百支的毒针齐射,任凭你如何闪躲都无济于事。

他有三个爱好,一是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暗器机关,二是制毒,三是锻体。

他从小便喜欢机关暗器,甚至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就因为如此,洛汤还专门前往都城器宗给他请回了闻名遐迩的机关大师弓长张。

这位弓长张可不一般,他除了是机关大师之外,还是一名铸器师,更是邺都器宗的宗主,也不知吴汤当时使了什么手段,尽让一宗之主纡尊降贵来教导一个毛头小子。

要知道单凭他铸器师的身份在一个国家那都是可以横着走的,无论是铸器师还是炼丹师,那可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说凤毛麟角或许有些夸大,但也是百里挑一。

要想成为一名铸器师或炼丹师,有很多硬性条件,只要有一条不达标便没有机会,这是定死了的,就如同打通八条奇经却汇聚不出灵窍,便永远无法成为修士,是一样的道理。

而就是如此一位身份尊贵之人,却是被吴汤给请来教吴修有关于机关暗器方面的东西,而且一教便是半年,到后来大家才知道,吴汤当时为了请动他,不止给了他一部祖传的奥诀,而且还搭上了一种铸造灵器的器谱,外加一种十分稀有的铸器材料,是什么他没有透露,不过其价值能和奥决、器谱相比,定然是珍奇异宝。

光从这里便不难看出吴汤对吴修的喜爱达到了怎样的程度,就算是用令人发指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吴修并没有辜负吴汤的一片苦心,虽然只有短短半年,但他从弓长张哪儿学到的东西已是他的全部,当时弓长张走时也发出一句感慨,“此子日后定远胜于我!”可见吴修是多么天赋异禀。

而他第二个爱好便是制毒,对于他这个爱好,吴汤并没有支持,反而还极力阻止,他觉得制毒是种下三滥的玩意儿,与人对战就该光明磊落,若是一旦喜欢上阴毒算计人的法子,那就再也无法走上正道。

所以他都是自己悄悄的研制,他觉得暗器和毒药是不分家的,既然是出其不意,那就须得一招制敌,绝不能让对手有喘息的机会。

他因为制毒还闹出了不小的风波,那时的他年纪还小,想试试自己制作的毒药毒性如何,便怂恿着吴钜去往军营里的井水中倒了一瓶。

吴钜又是天生爱捉弄人的性格,碰上这种好事,他自然不会放过,他便伙同洛瑶去吴修那儿偷了一瓶,然后投入井中。

那知当天夜里,便倒了一小部分的士兵,算起来也有千人之多,不过索幸那毒药毒性不太猛烈,没有闹出人命,也索幸当时不是交战之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最后的处理结果,自然又是吴钜默默承受了一切,他倒是极讲义气,打死也不肯说出毒药的来源,不过家里长辈也都知道毒药是从吴修那儿弄来的,却由于吴汤的袒护不好怪责罢了。

他的第三个爱好,便是锻体,所谓锻体便是锻炼体魄,将身体打造成铜皮铁骨,这倒也不能说是爱好,毕竟身为修士,这也都是必经阶段,可吴修却不同,他锻体的程度几乎可以用变态两个字来形容。

锻体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锻炼自身的力量,一类是锻炼自身体表的坚硬程度。

而吴修的锻体便是锻炼自身体表的坚硬程度,他先是简单的用钝刀拍打全身,让体质达到一个抗击打的能力,而后又与较硬的物体相撞,先是树然后是岩石,期间再以各种丹药辅佐,最后用真元包裹全身让人用刀劈砍,而后持续减少真元的保护,直至最后不用真元也能受得住刀劈斧砍。

在他十五岁时,他便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而这种程度便相当于大湮灭者的霸体,若是与人交战,尽管他如今只达到三才之凝魄,凭借他这身体的强度,除非是遇上像云衡那般早早便领悟了剑气的修士,否则三才之筑魂境以下还真没人能打得过他。

吴冰颜和吴修两人皆是忙着自己的事,与之相较,云衡却是要轻松的多,早前他因为施展剑气而弄断了自己的剑,一直闷闷不乐。

老实说他能连着一个月不做任何表情,总是披着一张死人脸,一般人还真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乐。

不过现在他正倚着大树,睡得十分安详,想必早前与银风搏斗连续施展了十几次剑招,此时他也是疲惫得很吧。

而本该出现的吴止,此时却是不见人影,原来那日大战后,吴止伤势太重,已经昏迷不醒,吴冰颜本打算亲自送他回平澜关,可又怕耽误进程,便只好委托当时唯一逃出生天的那名持枪的军勇越默代劳。

越默倒也没有推辞,而且口口声声发誓说以性命保证,定将吴止安全送达将军府,见他如此信誓旦旦,吴冰颜方才放心了些。

“我不等了!”洛瑶将手里的木棍顺势丢入火堆中,她猛的起身,用他那略显尖锐的嗓音叫嚣道,“你们一个个都不关心吴钜的死活,既然如此,你们不去找,我去!”他说着就迈开步伐,朝着林中深处走去。

“给我站住!”吴冰颜冷冷呵斥,“你们闯的祸还少吗?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

早前她便让洛瑶跟着越默他们一起回去,可洛瑶却大吵大闹的不愿走,她誓要留下来找到吴钜,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尸体他也非找到不可。

“他还没有死!”洛瑶嘘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吴冰颜质问道。

“我说他还没死!”洛瑶转过脸来,眼角处已然有些湿润,“吴钜还没死!他还活着!”

她大叫着,却是把一旁睡得正香的云衡给吵醒了,他的表情很微妙,起初是惊吓,而后迷茫,不过转瞬间便又回到他那张死人脸上。

“我也不希望他有事!”吴冰颜脸上渐渐黑沉,“可你当时也在场,你应该知道他绝无生还的可能!”

“那他的尸体呢?”洛瑶紧紧捏着拳头,那是她唯一的希望,“一个人死了总该有尸体吧!我问你她的尸体呢!”她不禁咆哮。

她从未用这般语气跟她说过话,别说她一直真心将吴冰颜当做自己的亲姐姐般看待,就是将军府里任何一个人,她也未曾这般不客气与之交谈。

她活的很透明,也很卑微,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觉得,因为她从小便没了父亲,而她的母亲又在日日夜夜思念她的父亲中度过,对她更是爱答不理,从未有一日尽到过做母亲的责任。

尽管她从小都表现的乖顺听话,但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家里的长辈,乃至上上下下的客卿,就连下人对待她也是极其的冷漠。

她渴望爱,渴望关怀,渴望被重视,渴望在其他人眼中有自己的身影,她不愿永远被人当做空气,视若无睹,可无论她怎么努力,换来的都是冷漠,都是无视,都是不屑一顾。

只有一人例外,那便是吴钜,她第一次见到吴钜的时候,吴钜笑的很开心,在阳光下他的笑脸好似蜜糖一般,可看在她的眼里,却是如同一滩腐肉,让她觉得恶心,让她心生厌恶,于是她便如躲避瘟神一般躲开了。

而他们第二次见面时,便是在宗祠,当时吴钜不知因为何事受到责罚,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宗祠内,她看着他的背影,是那么落寞,那么无助,他第一次在别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让她生出一种极为强烈的归属感。

这并非是幸灾乐祸,也不是因为找到同类而欣喜,反而是一种强烈的震撼。

他回想起第一次他脸上的笑容,简直判若两人,他心里不禁疑问,世上怎么会有人能够将心里的情绪掩藏的如此之好。

而就在这时,吴钜回过头来,冲着她呵呵大笑,尽管没有笑声,她却能体会到跟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于是她也挤出一丝笑容,她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想必定然很丑。

所以后来两人便组成了搭档,吴钜担任军师和将军,洛瑶便是他手下的先锋,几年下来,两人将将军府搅得是鸡犬不宁,正所谓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

到了后来,整个将军府几乎达成了共识,凡是有人被捉弄,首当其冲的便是吴钜,而吴永轩往往也不分青红皂白,便让他去宗祠跪着,不过这种事十回有八回都是他干的,倒也不算冤枉了他。

而他却很讲义气,每次事情暴露,他都选择一个人扛下来,并没有拖洛瑶下水,他原本就不会说话,这倒也省了很多辩解的程序。

自从吴钜的出现,她便不再觉得孤单,倒不是两人一起做完坏事之后沾沾自喜的那份成就感,而是在吴钜的眼里,有她的一席之地,而且那地方还不小。

吴冰颜也显然没有料到此时洛瑶仿佛像变了一个人,那小小的身体里,仿佛潜藏了巨大的能量。

她忽然觉得家里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都让自己感到陌生不已。

“注意你的态度!”吴冰颜冷冷道,目光锐利如冰凌,看的人一阵寒意。

“我只想去找吴钜。”她渐渐萎靡,“哪怕是尸体也好。”

吴修坐在那儿望着她,他的眼眉微挑,嘴角总是若有若无挂着浅淡的微笑。

云衡却依旧是一张死人脸,仿佛世间什么事都打动不了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吴冰颜耐心道,“你也看到了这暑境有多危险,若是我们莽莽撞撞的去找人,到时候只怕……”

“我不怕。”洛瑶语气坚定,看来已经下定了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的那种。

“洛瑶!”一旁吴修笑着开口,“冰颜的意思是,如今天色已黑,在暑境晃荡实在太过于危险,等到时你二舅和初九来了再去找也不迟啊!”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洛瑶紧咬嘴唇,“到时候还指不定能剩下什么!”

“你……”吴冰颜猛地坐起,却是触动了心脉,那好不容易理顺的精元又开始变得狂暴起来。

“哎呀呀!大晚上的这里可真热闹啊!”

远处响起一阵银铃般的清脆,洛瑶抬头望去,从黑暗中缓缓透出四个人影。

其中三人较为年轻,大约十七八九的年纪,其中一人年纪较大,其脸上已经长了不少黑斑。

年轻的三人皆是头戴束发玉冠,身着云绣锦袍,一片高贵典雅的景象。

而那居中一人,身材略显娇小,肤若凝脂,面忖桃花瓣,唇红齿白,格外秀丽。

站他左边那人,也生的极为俊美,面如冠玉,墨眉星目,脸如刀削,五官精致,英气中带点儒雅,嘴角处夹杂两份俏皮,而最特别之处,便是他那眼眸深处藏着一抹极不易察觉的紫光。

“参见公主殿下!”吴冰颜和吴修率先行礼,而后洛瑶也急忙跪拜于地,除了云衡,他依旧闭着双眼,不理不睬。

“云衡!”吴冰颜嘘声唤道。

“算了!”风心宝瞅了他一眼,眉头微皱,笑了笑,“大家都起来,我们分属同门,出门在外的就不要在乎这些虚礼了!”

“多谢公主!”吴冰颜倒是时刻不忘记自己的身份,依旧恭敬有礼。

“冰师姐就是冰师姐!”风心宝不由感叹,“我化成这个样子你也能一眼认出,真是厉害!”

“公主说笑了。”吴冰颜轻声回道。

“冰师姐,你受伤了?”一旁曲博文一脸诧异,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我这有疗伤的灵药,是我家特制的,你吃一颗就好!”

说话之人便是曲家的二公子,曲家家主曲坚共有两子,长子曲正,次子曲博文。

而风心宝便是如今风垶在位的大王风项阳的二女儿,她还有个姐姐名为风心珠。

站在风心宝左边那名长相极度妖孽的男子,便是蓝田城城主姜琪唯一的儿子,姜文盟。

风心宝闻言,脸上显出一抹嫌弃,她瘪了瘪嘴,“你知道冰师姐受得什么伤吗,就乱开药,还一颗就好,谁给你底气说这种大话的。”

“我,只是”曲博文一脸委屈。

“我什么我,只是什么。”风心宝怒怼道,言辞之间多有骄横之意。

“聒噪!”此时云衡突然破天荒的开了口,语气深沉,似有不悦。

“哟哟哟,学馆排名第一的云大少爷终于睡醒了。”她阴阳怪气的笑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死了呢!”她最后还不忘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排名第一?”曲文博嗤笑一声,“这是哪里来的野榜,我可不认啊!那日我因病缺席,故未能参加演武,否则第一这个名头还指不定花落谁家了。”

“就凭你?”风心宝毫不掩饰的鄙视,“你连我家文盟哥哥的一只手都打不过,还想跟那块烂木头过招。”他说着还不忘一脸花痴的看了姜文盟一眼,“就连文盟哥哥都才得了第二,你哪儿来的脸说什么第一。”

被如此无情的嘲讽,曲文博一张脸涨得老大,他的脸本就又大又圆有多肉,如今被这么一激,却是更大了。

此时姜文盟紧盯着一旁坐着的云衡,他的目光中泛出森森寒意,瞳孔内的紫光却是忽明忽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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