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薄情》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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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要御驾亲征,朝堂上下震荡,满朝文武纷纷上奏求请皇帝三思,皇帝一意孤行惯了,越让三思,越是要亲征,朝中大臣的轮番谏言惹得皇帝发了好几次怒火,可这回大臣们也不相让了。

皇帝若有先代陛下的英武,便是出征,举朝也会欢庆鼓舞,可皇帝在位这几十年里,从未入过战场,就像皇后说的那般,皇帝生在好的年头,祖宗替他打好了基业,他才能在这太平年间做个守成之君,年老了,还有太子替他兜办一切,皇位他得来的太轻松,有太子主持朝政,这大臣们才能干劲为国效力,若真是皇帝自己亲临政务,大抵这朝堂上能留下的,也多是庸碌之才。

崔姣依然是从女史口中知晓的这事,她给了木香一把糖炒栗子,听木香夸张的说着朝堂动静。

“那些老令公们都跪在紫宸殿前,日日陈书,皇帝陛下看都不愿看,皇帝陛下铁了心要亲征,就是再劝也枉然,下仆听外面的宫女姐姐说,这回皇后殿下都不劝皇帝陛下,倒是王贵妃去劝,遭皇帝陛下痛斥了一顿,这么多年,王贵妃颇受荣宠,怕是头次在众臣前被陛下斥骂,也是丢尽颜面了。”

不是丢尽颜面,王贵妃站在大臣这边,大臣们都会对她另眼相看,反倒是皇后在此时无声,会让那些大臣失望,继而更会对太子失望,襄王才闹了笑话,但王贵妃替襄王争回了面子,若王贵妃与皇后的身份对换,襄王恐怕留在长安都难,又岂会有争权之心。

不过就算皇后去劝皇帝,也无用,说不准还添把火,皇后此时不动声色也称得上是无奈之举了。

“这大臣里也不全是反对陛下亲征的,礼部那位张侍郎就支持陛下,还慷慨陈词了诸多道理,现今跪在紫宸殿的大臣里有几位遭不住被抬下去,陛下也没出面,陛下只肯见张侍郎。”

崔姣记得,这张侍郎是个人精,有几回事情都是他搅和出来的,苻琰岭南道大胜归来,擒获牛公微,他支持皇帝不杀牛公微,后面也不清楚为什么又不支持了,苻琰被谣传得了猫鬼病,朝中权势倒向襄王,张侍郎对其极尽谄媚,还奏请皇帝加封五公主汤沐邑,结果苻琰人好好的,朝政又回到苻琰手里,他又上奏让皇帝为苻琰生母晋封,以此来讨好苻琰。

张侍郎的诸般行径都能看得出,他是个风摇尾巴倒的墙头草,这种人能做到礼部侍郎的位置,不知是讨得苻琰高兴,还是哄得皇帝快慰,又或者让襄王对其信任。

怪叫人唏嘘的。

木香往周遭扫一圈,没什么人,便捂着嘴笑问她,“娘子可知,人日那天太子殿下偷了谁家的灯笼”

崔姣一听她问这个,就想到那天苻琰急不可耐的德行,还偷灯求孕,堂堂太子殿下还做偷鸡摸狗的行当,不过那日偷的红灯笼上贴着张字,崔姣发出惊讶声,“不会是张侍郎家的吧”

“就是他家的”木香一兴奋起来,嘴里的话也不停歇,“您是不知,那天张侍郎家丢了灯笼,张侍郎站在门口骂了半条街,连路边的狗都得挨几句骂,人日这天

,有许多富贵人家还会故意在门前多挂灯笼,这是善举,又得善名,也只有张侍郎为着一个灯笼乱骂人,谁不笑话他。”

况且偷灯笼的是苻琰,张侍郎虽不知,但骂的也算在苻琰头上,苻琰可不是好脾气的人,显然就是对他不喜,才在人日偷他的灯笼。

如今苻琰执掌朝政,既是不喜张侍郎,挑出一件错事,轻而易举就能将张侍郎赶出朝堂,可苻琰并没针对过他,还任他留在朝中。

崔姣对张侍郎是有不忿的,张侍郎与崔家勾结,差点害了她性命,这笔帐她一直记着,不指望苻琰能替她报这个仇,只希望崔仲邕春闱高中,只要在朝,必有报仇的机会。

崔姣又与木香闲聊了几句,便见苻琰上了千步廊,下值回来了。

她一缩脑袋进去,半晌不见苻琰回房,又把脑袋探出来,木香悄悄说,“太子殿下转去崇文馆了。”

崇文馆内有诸多食客和学士,苻琰时常与他们探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苻琰在崇文馆呆了足有一个时辰,午食都来不及用,便携一人走了,听南星说,他带的那人是坊间精通音律的馆学士举荐,在坊间颇有名头。

崔姣目光动了动,自用了午食,不再就此事打听。

大明宫这里,紫宸殿的殿门紧闭,老臣们跪在紫宸殿外饥肠辘辘,还有刚直的臣子竭力高声念着陈情奏疏,念到后面嗓子沙哑,有不少大臣跟着落泪。

只有他们这些人还在坚持规劝,他们也清楚皇帝固执,但关乎的是江山存亡,他们不能妥协。

苻琰过来时,就见满地老臣呜呼哀哉,他朝候在左右的禁卫示意,禁卫们上前扶人起来,竟无一人愿意起身,都是被禁卫强行搀起来的。

大臣们跪下的地方很快站了不少仗内教坊的乐手,场中摆了许多乐器,苻琰朝身旁的乐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便退到一旁。

那乐师便领众乐手合奏,奏出的乐曲开始轻盈曼妙,之后如飞流急下,伴随着擂鼓阵阵,倒有战场杀敌之势。

殿门微微半开,皇帝的中官走出来,尖着嗓音道,“陛下有请乐师进殿。”

那乐师施施然进了紫宸殿,将有半炷香,又召苻琰入内。

苻琰转身朝那些干瞪眼的大臣们道,“诸公请回,不必再担忧陛下亲征。”

大臣们面面相觑,但有太子保障,皆放心了一半,国政上,太子从未出过纰漏,太子就是定心丸,便各自退散了。

“右仆射留步,”苻琰叫住右仆射,与人到一边,交代了两句,右仆射抚着胡须直笑,点头应下。

苻琰入殿内,正见皇帝与那乐师相谈甚欢,把乐师的祖上三代全拷问了一遍,最终朝苻琰大笑道,“这等人才太子是从何处寻来的,这兰陵王入阵曲朕见过许多乐师唱奏过,都不如今日听到这般雄浑昂扬。”

苻琰但笑不语。

“陛下说的口渴了,先喝杯茶润润嗓,”站在皇帝身侧的崔明秀奉茶

道,眼却瞥过苻琰,苻琰身长体健,姿容瑰绝,相比下,皇帝已是老态龙钟,崔明秀暗恨,崔姣这样的贱婢可以得到太子垂青,而她却只能迎奉老皇帝,太子让崔姣当太子妃,也是自甘下贱待将来这大梁掌握在她手中,她必还报从前所受耻辱。

皇帝喝了她手里的茶,拉她坐到身边,跟她说这曲子动听之处,可她音律不通,根本听不懂在说什么,皇帝一见她茫然错呐的模样,便沉了脸让她下去。

崔明秀难堪不已,咬牙退下。

皇帝再问乐师还会哪些曲子,凡长安城内乐曲没有不会的,皇帝连道了几个好,又听,“仆是洛阳人,还会洛阳时兴的小曲,可惜仆不在洛阳当地,不然还能与相熟的乐师切磋曲艺。”

皇帝擅乐曲,谈及乐曲便兴味盎然,听他这话,便起了兴,“这有何难朕派人把那些乐师都叫来长安。”

那乐师一脸为难之色,“可陛下要御驾亲征也等不及再听仆等奏乐。”

皇帝被他这话说住,从洛阳来长安,快马赶来,少说也得日,皇帝又要御驾亲征,时间上相撞,确实听不了。

苻琰淡声道,“今晨有突厥信报送到,突厥人暂时未有动向,边境是安全的。”

他一顿,道,“陛下,右仆射想见您。”

先前说要御驾亲征是皇帝自己当时拍定,也没细究过其中利害,这两日大臣们的上疏他也听了,也看了,不无道理,不过他这人是头僵驴,越僵持,他越下不了台,他也知太子是给他台阶下,若再不下,真要去打仗,这路上舟车劳顿,也看不了乐舞,就为了给崔明秀争妃位,他要吃这么多苦头,他人前不服老,可人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真要亲临战场,也怕危及自身,况且崔明秀虽年轻动人,但她不通音律,与他做不成知己,他现下心头对崔明秀的热劲已不及先前了,胸中也只剩怜意,明年给她个婕妤就行了,妃位她还是太年轻,着实不堪配。

皇帝黑着老脸让右仆射进来。

右仆射跪了两天,进来走路都打摆,还要给皇帝磕头,也是老臣了,这些年君臣一路过来,皇帝看他一脸沧桑,也没了斥责之心,着人赐坐。

右仆射坐下以后,咳了一声,道,“微臣知陛下有亲征的决心,微臣等劝阻不了,但请陛下听微臣一言,而今突厥不急着进犯边境,我们也不能立即出兵先攻,若想让突厥不再对大梁边境虎视眈眈,得先让他们自乱阵脚。”

皇帝深以为然,问他,“爱卿有何见解”

“突厥人性鲁直粗笨,且不善谋略,突厥各部首领众多,其中犹以思摩可汗为尊,但突厥各部落分散,若遣一巧言善辩之人出使突厥,必能从内部瓦解突厥,届时朝中再遣良将出征,轻易就能击溃突厥,陛下也不必冒险出征了,”右仆射道。

皇帝大喜,“爱卿既说出此话,心中必有合适的外使人选,爱卿且说来与朕。”

右仆射一笑,“礼部侍郎张元义有一张巧嘴,亦有一双看透人心的慧眼,他在朝中

左右逢源、长袖善舞,这次他也支持陛下出征,微臣想,他定有报效大梁之心,不如派遣他去突厥。”

皇帝嗯声,“这次朕要出征,也只有张爱卿全力支持朕,张爱卿素来会说话,入突厥很合适。”

皇帝说着,便叫中官伺候笔墨,拟旨出来,传发下去。

张侍郎人在家中做,祸从天上降,皇帝下旨让他出使突厥,他想进宫求情都不能,当日就被遣送出了长安,南下入突厥。

紫宸殿内,右仆射两眼笑的冒光,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又说,“陛下之前就想去东都洛阳过人日,眼下朝中事务清闲,又临近元宵佳节,不如去洛阳散散心。”

这话正说到皇帝的心坎上,“朕是想去洛阳,正好能听一听当地的想去,被太子拦下,这回太子总不会再拦阻”

苻琰适时恭敬道,“阿耶近来烦忧,去洛阳松解是好事,儿岂会再拦,上次既是王贵妃想去,阿耶这次也带着王贵妃一同去吧,王贵妃通音律,也能和阿耶一起探讨。”

皇帝很满意,点头道,“说的是,贵妃与朕是乐曲上的知交,她若不去,朕倒觉得无聊,不过皇后留下,这前朝后宫都得有人管束,前朝有你朕很放心,后宫有皇后,朕也能高枕无忧。”

其实他是不待见皇后,若带皇后去洛阳,免不得吵得头疼,坏了他去洛阳的兴致。

苻琰称是,与右仆射退出了紫宸殿,留乐师与他继续深讨。

崔明秀在内殿听的清清楚楚,皇帝从御驾亲征转变去洛阳,还要带着王贵妃一起去,太子倒是心狠手辣,把皇帝哄去洛阳,王贵妃也不在长安,这宫中内外都被太子和皇后把持,等皇帝再回长安,这皇位还是不是他的都难说。

崔明秀明白这道理,也想劝皇帝不要去洛阳,可她在皇帝身边这几日,早就看得出皇帝是贪享安了,皇帝也未必会听,他是顺毛驴,既然要去洛阳,她还是求皇帝带上她,若留在长安,她无力自保,去了洛阳,也能防止王贵妃复宠。

皇帝说好给她妃位,看来也是假话了。

崔明秀一手撕破帕子,她做不成皇妃,崔姣凭什么能做太子妃崔姣不死难消她心头之恨

皇帝要去洛阳过元宵节,这次朝里无人反对,多欢送他去。

张侍郎出使突厥,整条朱雀街也为其欢送,甚至有不少爆竹声。

崔姣是在第二日上午得知的此事,彼时苻琰匆匆回内室更换公服,崔姣扑上来,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人挂到他身上,软软道,“殿下替妾报大仇了”

苻琰轻拢着她的腰,托着她的下巴,也重重回以深吻,吻的她上气不接下气,他才说,“知恩图报,你该以身相许,别想再离开孤。”

崔姣撅撅嘴唇,又被他啃了啃。

崔姣拿脸蹭蹭他,“殿下还要出去么”

“孤要去祭农神,你老实呆着,等孤回来,给你带民间小食,”苻琰好脾气道。

崔姣嗷呜着,跟他拉拉小手,黏糊糊的,他才不舍的放下人走了。

崔姣瞧着他的背影微有忸怩,又哼一声,装成好郎君哄她,她才不会被骗了,她就是要走,以身相许好几个月,肉偿早够了,还要她给他生娃娃,他想得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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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好,崔姣想玩拔河,拔河要人多,她又出不去,只得支着胳膊在窗上,看院里的仆役们玩,女史们在一边叫唤,崔姣都激动的上蹿下跳,恨不得撸起袖子自己凑上去跟他们比一场。

这时家令进来,匆忙道,“崔娘子,宫中有贵人想见您。”

崔姣诧异,“是哪位娘娘”

家令隐晦的告诉她,“是一位姓崔的贵人。”

应是崔明秀要见她,她和崔明秀最后一次见面,崔明秀差点死在她手上,她们之间早撕破脸,只剩仇恨,崔明秀要见她必是不安好心,苻琰不在东宫,崔明秀又要随皇帝去洛阳,大抵是想趁着要出长安的空档,想置她于死地。

崔明秀几斤几两,崔姣很清楚,她如今有皇帝撑腰,崔姣不及她厉害,真对上了,她吃亏,但若借此良机出逃,还能嫁祸给崔明秀,苻琰还能给她报次仇。

虽说是不太厚道,可谁叫苻琰困着她,都是他该的。

崔姣喜滋滋的。

家令一脸愁,“太子殿下去了长安县,娘子一个人可得小心。”

崔姣嗯了嗯,敛住笑跟家令轻轻道,“妾此去不知祸福,若不能再回东宫,还请荀家令转告殿下,不要为妾触怒陛下,妾想殿下能顺颂时宜,此生安康喜乐。”

家令听的眼眶都红了,抬袖子擦了擦眼,点下头。

崔姣便命人进来梳妆,特地在鬓发里多簪了两根尖锐的发钗,以备不时之需。

装扮好后,戴上面纱,出来才见院里热闹没了,下人散开,只停了一辆马车,崔姣上了马车,车夫调转马车出院子,再驶出东宫,这车夫是崔明秀派来的人,进了重玄门,就有两名宫婢在等候,崔姣捂着肚子下来,艰涩的告诉她们,她吃坏了肚子,想如厕。

宫婢嫌弃的遮着鼻子,催促她赶紧去茅房解决,只给她一盏茶的功夫。

一盏茶的功夫就够了,大明宫她来过几回,茅房她也知道在何处,茅房毕竟脏臭,是在重玄门外,宫婢盯着她出了重玄门,一路跟到茅房外。

崔姣进去后关上门,这间茅房有一个向后的通风窗口,开的很大,不算高,崔姣爬了出去,拔下发里一根簪子,忍着疼划破手指,在簪子上多沾点血,然后扔到地上,一溜烟跑没了影。

两宫婢干等着,一盏茶的功夫都过了,崔姣还没出来,两人不耐烦的敲门,也不见崔姣回声,那门关的结实,她们也撞不开,遂绕到茅房后面,朝窗户里看,哪还有人,再往周围看了看,实在瞧不见人,就回去复命去了。

崔明秀这里等着崔姣进宫,她已想好治她的办法,只要她来,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崔姣上次诬陷她,这次该轮到她了。

可那两个宫婢回来说崔姣不见了,崔明秀勃然大怒,命人把她们带出去给了一顿打,便只能忍着怨气,收拾东西随皇帝出发去洛阳。

苻琰午间回的东宫,长安县不在城里,途中遇见不少新奇的小食,他买了不少回来,可回宫以后,内室里崔姣不在,西暖室崔姣也不在。

家令抖擞着回他,“宫里的崔贵人说要见崔娘子,仆不敢不从,崔娘子临出东宫前与仆说,让殿下不要为此事触怒陛下,崔娘子只想殿下安康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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