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日里才说过的事情，这日夜里便是应验了，孙蓠这里算是消息灵通的地方了，季司正是在她用晚膳之间将此事告知她的。

那湖中果然捞起来了一具男童尸体，经过反复确认，实体确实就是之前失踪的九皇子。

那人在冰面上摔下来的这一回当真值得，倒是不知道程牧乘究竟许下了什么好处。毕竟贤妃失势之后，这件事情便算是揭过去了，皇帝之后再也没有追问过此事，便是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即便是当初安排了人仔细严查此事，但是见了皇帝的态度之后，宫里头的明眼人都知晓离得远远的，谁没事还会扑上去管这事，惹了圣上不快。

孙蓠唇边含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便姑且耐心地等着看一场好戏。

不过程诃下午的时候便已经离开了，这事他想来还不知晓，孙蓠想了想还是将此事吩咐给了梨月。

不说其他的，在她偶然发现的这位系统管理员还没有觉醒之前，有些危险性的事情交给她做是最为可靠的。

那一日，梨月再次晕过去之后她还没有去探望过她。正想着这其中的细节，季司正已经把人喊过来了。

即便孙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很难得的，她还是对着梨月生出了几分好感。这大概是系统的所有设置里头，孙蓠还有几分欣赏的地方。

进来的小姑娘一如往常，双眸中仍旧是令人向往的纯澈与懵懂，大概正是因为她这么折腾了系统之后，小姑娘的指令出现了故障，才会如此心性纯净吧！

“这两日特意让你好好休息，之前估摸是累着了，动不动就晕过去。”孙蓠一边说着，随后小口喝了手里头捧着的茶水。

听孙蓠提起这事，梨月也是觉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时候落下的毛病，总是突然就晕了过去。不仅如此，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还不记得半分。

不过，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倒也罢了，想不起来便也就想不起来了。

她现在只怕自己在孙蓠面前掉了什么链子，尤其是前两日，都是她与孙蓠单独呆在一块......不过她也发觉，之前无意中被孙蓠知晓了自己能猜出来她的心事之后，她待自己好似就不太一样了。

但是，这样的相处让她自在了不少，虽说她原本就有一种感觉，孙蓠是对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这样的感觉也说不明白究竟是因何而起，但是她第一次见到孙蓠的时候好像就已经有这样的感觉了。

“多谢殿下，这两日大抵是已经休息够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除了开头那句语气还算是正常，后边说的声音是越来越小了，晕不晕过去这档子事情，就算是梨月自己都心虚，这会儿也不敢对着孙蓠打包票。

好在孙蓠并没有和她太纠结这件事情，便与她说起方才季司正提到的消息。

“现在需要你跑一趟，将此事告诉十皇子，这事可有不妥之处？”此时的梨月还未曾注意到，孙蓠问她这话是存着几分试探的意思在其中，只是顺着自己的想法想了会儿。

“如今将这消息告诉十殿下倒也好，明日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了，那奴婢这便过去了。”她答应的爽快，丝毫未曾注意到孙蓠看向她的眸光中已经含了些莫名的东西在其中。

待梨月退出去后，孙蓠在心中将方才梨月的答话仔细思索了一番，或许她能知晓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了。

前几日，她曾经正面试探过梨月所知道的消息，在试探不出的时候，孙蓠还在怀疑，或许梨月如今正身处于这个世界，设定便也和她一样，只是知道一些不确定或者大概的故事线走向，

但是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孙蓠问的问题直接触犯了系统设置的禁忌，以至于梨月作为系统管理员直接在识别这些禁忌之后陷入死机状态。

而方才的却情况完美的说明，梨月这个管理员的设置是存在bug的。

早在梨月向她坦白能够检测到她的想法时，孙蓠便觉得有些事情或许作为梨月的主观而言不能够意识到她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触犯了禁忌，

所以才会对着孙蓠毫无防备的说出一些，从她的主观上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么这就说明，在后续一些事情的处理方面，她完全可以以试探的方式从梨月这个管理员偶尔不能识别的bug中得到所有的答案。

突如其来的惊喜难得让孙蓠心中兴奋了许多，大概这也算是最近她能得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她方才特意问梨月这事今晚告知程诃是否妥当，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并且梨月不经意的表达了此事会与小暴君有关，看来她所料不错。

今日这事已然折腾到了这么晚，早些休息，明日只怕没有这般简单解决此事。

翌日一大早，孙蓠便起身了，梨月过来的时候看着自家主子今日破天荒的起的这般早，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来晚了。

见她进来，孙蓠只是淡淡的吩咐了句，“来了就伺候梳洗吧！顺便喊他们传膳。”

闻言，梨月懵懂的点了点头，看着孙蓠挑了一身颜色素些的衣服出来也没有想太多。

玉枝殿还算是平稳，可是宫里头其他的地方却是闹得不可开交，只因为湖中突然捞上了失踪许久的九皇子的尸体。

这消息传出来，宫中不少人都私底下等着看热闹，当初人刚刚失踪的时候，没将人找出来。

而今，把人都泡的面目全非了这会儿才想起来找凶手，还直接捅到了皇帝跟前，把动静闹得这般大，明摆着这是有人要遭殃了。

虽说如今先给贤妃已经打入了冷宫，也没什么人关心九皇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出事的到底是九皇子，皇帝的儿子，便是皇帝再想将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敷衍了过去也难了。

这事闹得太大，放在皇帝眼前也是头疼，这会儿刚下朝程诃便被皇帝传召到了太极殿里头。

此事正在查，究竟是什么结果尚且还没有定论，皇帝今日不过是单纯的想要听一听程诃究竟是什么解释。

只是当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皇帝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的，直接便是问了程诃有关于九皇子溺亡之事。

面前的少年目光坚定，平时看向自己或许还会有几分不自在的躲闪，可是今日当真是半分都没有，甚至就这般硬生生的对上了皇帝的目光。

“儿臣当真没有做过此事，纵使儿臣与九哥之间有些磕绊，但是无论如何，儿臣定当不会用样的手段去戕害亲兄弟。”

少年的嗓音或许稚嫩了几分，却是慷锵有力，掷地有声，再也不用辩解其他，皇帝他信了。

信了上一回他便已经猜错了，错的离谱。

父子两人之间不过谈了短短两句话，便陷入沉默之中，皇帝打量着面前的程诃，程诃便接受着他的打量，毫无畏缩，坦坦荡荡。

皇帝第一次知晓，他面前这个儿子，生于宫中尔虞我诈的腌臜之地竟然仍旧存着那份干净如初的少年心性，是所有人都没有的，亦是所有人都羡慕的。

这份新的认识，让皇帝心中生出了复杂......若是能够早些注意到这孩子，或许他会是自己最理想的选择，而非现在的磨刀石。

按照孙蓠所说的那般做了之后，程诃从进太极殿至出来，也不过的是一刻钟的时间，只是出来时他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场雪好似马上便要下来了。

见他一直停着不走，松贵好心提醒了一句，“殿下，这天看着应当要下大雪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吧！”

稍稍发愣的程诃这会儿才缓过神来，的确，还没能放晴几日，竟是又要开始下大雪了。

“去玉枝殿吧！”不知怎么，程诃想去看看她了，昨日半夜特地让梨月来寻他便是为了给他捎个信，或许他对她也不仅仅是合作与利用之间的关系吧！

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想和她说说话。

一旁的松贵倒是半点不意外这件事情，这段日子，殿下每日空了便要去玉枝殿坐一坐，与过往的传闻不一样，如今倒是意外的与定国公主关系这般好。

主仆两人在宫中走的不算快，所以还是赶上了这场突然到来的大雪，甚至比之前的还要再大些，松贵估算了一番去玉枝殿的距离，还要再远些。

眼见着这雪是越来越大，松贵赶忙上前小心问着程诃，“主子，这处离着玉枝殿还有段距离，不然咱们先回去，待这雪小些，咱们再去公主那处？”

这天乍然之间又冷了许多，他瞧着程诃脚上的靴子在雪里走的已经有些湿了。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松贵是真的担心他扛不住。

只是，程诃还是在松贵担忧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无妨，这雪也不算大，再有一会儿也就到了。”

听自家小殿下这般说，松贵有些无奈，却也只好跟着一同走。待到程诃当真到了玉枝殿的时候，把出来相迎的季司正都吓了一跳，淋了这般久的雪，都快成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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